第1759章 付凌雲

  瞧著司徒浩月那得瑟的德行,顧書潯不禁衝著他笑了笑。

  「是,這次說的棒極了,沒有問題。」

  一邊說著,他一邊還抬手,在司徒浩月的肩膀上拍了拍,頗有幾分讚賞的意味。司徒浩月瞧著,尾巴恨不能翹到天上去。

  當然,也不是司徒浩月真的洋洋得意,不知情勢。

  恰恰相反,正因為他將所有的形勢和局面都看在眼裡,他才更加不願把氣憤搞得太過僵硬緊張。越是恐慌,就越容易犯錯,越是壓抑,就越容易急中生亂。

  而這些,都是司徒浩月不想見到的。

  他就當調節氣氛好了。

  司徒浩月的模樣,夜天絕和顧書潯都看在眼裡,他們了解司徒浩月的性格,也正因為了解,才更明白他這故作輕鬆背後的深意。兩個人對視一眼,同時抬手,在司徒浩月的肩膀上拍了拍……

  生死兄弟,這話不是說說而已的。

  至少在這一刻,他們三個人,不但命運相連,而且還彼此關懷。

  這就是兄弟。

  心裡想著,三個人一起衝著暗室外面看去,之間喻色吸食鬼氣的速度越來越快,原本因為鬼氣繚繞,而顯得有些混沌的暗室,黑氣漸漸稀薄,漸漸露出一種透亮的感覺來。

  「怕是要結束了,都警惕著點。」

  夜天絕壓低聲音說著,下一瞬,他的目光迅速看向了不遠處懶洋洋的雪球。

  自從進了暗室開始,雪球就懶洋洋的趴在一旁,一點動靜都沒有,仿佛一個完全不知愁的孩子,不懂得外面的危險。夜天絕抬手,迅速走到雪球身邊,將它抱到懷裡。大手一邊輕輕的撫摸著雪球的身子,夜天絕一邊輕聲道。

  「記著,若是真有危險,護不住我們,你就回凝香閣,回到傾歌身邊。」

  「嗚……」

  像是聽懂了夜天絕的話,雪球衝著他淺淺的嗚咽了一聲,隨即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的手。

  濕漉漉的感覺,讓夜天絕手背痒痒的。

  若是放到以前,夜天絕一定很討厭這種感覺,只是跟雪球相處久了,尤其是雪球和夏傾歌還心意相通,夜天絕自然對它也更包容了不少。養著雪球,夜天絕也漸漸找到了一種養孩子的感覺。

  微微笑笑,夜天絕撫摸著雪球,沒有言語。

  只是,凝香閣里,夏傾歌卻是微微心慌,她原本正端著金嬤嬤給她的催乳的湯,準備要喝呢,可這一哆嗦,湯灑了一大片,把她的衣服和被子都打濕了。

  「王妃娘娘,你沒事吧?」

  金嬤嬤瞧著夏傾歌魂不守舍的模樣,一邊忙接過碗,放到一旁,一邊匆忙的拿起帕子,給她擦拭衣服和被子上的污漬。

  金嬤嬤瞧著夏傾歌,眼裡帶著幾分擔憂。

  聽著問話,夏傾歌微微搖頭,「沒事,就是有那麼一瞬,有些不安。」

  「王妃娘娘,你這是太緊張了。」

  自從夜天絕出去之後,夏傾歌懸著的心就沒放下來過,連帶著哄小安安和小甜甜的時候,也偶有走神。金嬤嬤瞧得出來,夏傾歌這是在為夜天絕擔心,只怕夜天絕一刻不平安回來,她懸著的心就沒法放下。

  聽著金嬤嬤的話,夏傾歌微微嘆息,她接過帕子低著頭自己擦拭。

  一邊動手,她一邊輕嘆。

  「這次的事非比尋常,兩方的實力相差很可能極為懸殊,天絕他們這麼出去了,到底會碰見什麼,我真的不敢細想。剛剛,我心裡突然開始變得有些慌,同時還生出了一種悲戚感,我也說不出怎麼會這樣,可我總感覺……似乎要出事,要出大事……」

  夏傾歌的聲音越來越小,所有的呢喃,也變得那麼微弱。

  有些話,她甚至不敢說出口。

  一語成讖,很多時候,事情就是這樣,越害怕什麼就越會來什麼。她真的怕自己的話,會成為一種詛咒,很怕。

  正尋思著,夏傾歌就聽到了小甜甜的哭聲。

  甩下帕子,夏傾歌急忙動手,去抱小甜甜,見小甜甜是尿了,她自己動手,給小甜甜換尿布。可不知是不是因為心裡太慌的緣故,她的手有些抖,連帶著動作也有些笨拙生硬,不似以往。

  金嬤嬤瞧著,急忙把東西拿過來,幫著小甜甜換。

  「王妃娘娘,你還是歇歇吧,憂思亂神,你心裡不安,胡思亂想,這樣的狀態做什麼事都會亂。倒不如睡一覺,凝神靜氣,或許醒來的時候,王爺就已經回來了呢?」

  「……」

  夏傾歌聽著這話,抿著唇,沒有回應。

  金嬤嬤微微嘆息,緩緩又道,「王妃娘娘,老奴知道你和王爺感情好,他以身犯險,設局籌謀,你勢必會擔心,可咱們自從踏進滄傲大陸開始,又有哪一日是沒有危險的?遇到危險狀況,那已經是家常便飯了。王爺有謀略有手段,還有之前做了那麼長時間的布局,不會出亂子的。

  王妃娘娘,你可以多信任王爺一些,同時,你也得多心疼他一些。王爺這輩子,最在意的就是王妃娘娘你了,若是他知道你為他擔驚受怕,不能安寢,那他肯定心裡也難受。要老奴說,王妃娘娘把自己照顧好了,就是最大的功勞,王爺瞧了也會開心的。」

  聽著金嬤嬤的話,夏傾歌輕輕的點點頭。

  這些道理,其實根本不用金嬤嬤說,她心裡也明白。只是,明白是一回事,心裡沒有慌亂,真的不擔心,又是另外一回事。

  不過,擔心無用,夏傾歌也只能讓自己克制著。

  「嬤嬤放心,我明白。」

  輕聲應著,夏傾歌換了一身寢衣,便拉著被子躺下,摟著小安安和已經處理好衣物的小甜甜,開始休息。

  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夏傾歌即便是睡著,可依舊被噩夢折磨著,她的心裡無法安寧。

  同樣,暗室里,夜天絕、司徒浩月和顧書潯三個人,也不太心安。

  在夜天絕抱著雪球,觀察了一刻鐘所有,喻色和帶著骷髏面具的男人所在的暗室里,鬼氣全消,一片清明。同時,帶著骷髏面具的男人,還有以煙塵形態生存的喻色,也沒有再往暗道里闖,他們到了暗室門口,準備離開。

  可也就是在那一瞬,帶著骷髏面具的男人,發現了藥池林中央小廣場的玄機。

  迷幻陣,以及重重機關,全都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帶著骷髏面具的男人,眼底露出一抹猙獰之色,「怪不得呢,原來將血髓和長生的消息放出來,為的就是這個……」

  男人的聲音不小,而且冰冷陰鬱。

  那聲音不斷迴蕩,讓人的心裡,也不禁跟著生起一抹寒意。

  夜天絕和司徒浩月、顧書潯三個人,聽到聲音,都更警惕了幾分,他們眸光炙熱,他眼睛一眨不眨的觀察著外面的狀況,同時他們也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一旦機關和陣法被破,他們就得動手。

  雖說喻色消耗鬼氣,無形中幫他們解決掉不少帶修煉鬼氣的敵人,可這還遠遠不夠。若是能將喻色和帶著骷髏面具的男人徹底留下,斬草除根,一勞永逸,這是最好的結果。

  為了這個目標,他們得拼一把試試。

  帶著骷髏面具的男人,讓喻色的煙塵之形,飄蕩在自己的上空,下一瞬,他迅速闖進了中間的圓形廣場。

  一進去,他眼前的一切就都變了。

  不在是暗道,不再是廣場,他也再是這個帶著骷髏面具,不人不鬼的樣子,連帶著喻色,也變回了那個穿著紅衣,在密林中笑意盈盈的走向他的女子。

  風華無雙,一如從前。

  「喻色……」

  明知道這一切,都只是幻覺,是陣法中一場虛幻的夢,可帶著骷髏面具的男人,還是不由自主的淪陷其中,那不是陣法太強,而是他心甘情願。

  好多年了,已經好多年了,他沒有見過這樣的喻色了。

  眼淚,不由的落下來。

  聽著男人的叫聲,喻色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些,清脆的笑聲宛若銀鈴一般,讓人聽了心裡輕快,那麼快樂。

  「凌雲,你看我穿這身紅衣,好不好看?」

  說著,喻色迅速轉了一圈,紅色的裙擺隨風飛揚,她像是振翅的蝴蝶一樣,翩翩欲飛,那麼美。

  帶著骷髏面具的男人,也就是付凌雲,不禁笑了出來。

  「好看……」

  輕輕抬手,付凌雲想要去牽喻色的手,想要去撫摸她的臉頰。可是,一切就像是鏡花水月一般,在他抬手的那一瞬間,一切都支離破碎,毫無蹤影了。

  「喻色,喻色……你在哪,你出來……」

  來來回回的大喊,付凌雲的聲音,傳徹了整個藥池林。

  夜天絕和司徒浩月、顧書潯離他最近,聽得最真切,瞧得也最明白。司徒浩月眼神灼熱,他忍不住低聲念叨。

  「我的天啊,還真是為了一個女人……喻色……就是那縷泛著綠色幽光的煙塵?天絕,你好像真的猜對了。為情入魔,為情成魔……他……」

  司徒浩月的話,有些說不下去。

  同是男人,也同是有摯愛的男人,司徒浩月不了解付凌雲的過往,他也不敢說感同身受,可他知道,若真是為愛,那付凌雲心裡所承受的苦一定不少。

  就像夜天絕,也能為夏傾歌而痴狂一樣,很多事情,都不難想見。

  這樣想著,他看著付凌雲的樣子,心裡也愈發的不是滋味了。這感覺,就跟之前夜天絕猜測一切時,夜天絕心中的忐忑憐惜一樣。

  「天絕……」

  司徒浩月想要開口,只是,才說了兩個字,他就聽到外面,傳來了一道瘋狂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