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雲思思的話,上官嫣兒也有些動心。
「這事我看成,咱們過去幫幫忙,也好過在院子裡閒著。而且,安全方便也不用太擔心,傾歌和天絕之前照顧的好,咱們就沒怎麼露過面,就算出去走動,也不會引人注意,應該也不會給他們添麻煩。」
越想,上官嫣兒越覺得這件事可行。
不過這也只是她們的想法而已,至於能不能去做,總得跟夏明博他們商量商量。畢竟,他們對外面的情況,還有易城的生意,都要更了解一些。
自然的,他們想的,也要比她們更周全許多。
雲思思雖然性子不如上官嫣兒沉穩安靜,可該懂得道理,該守的規矩,他都明白。也不用上官嫣兒多費口舌,她也同意上官嫣兒的看法。
她們兩個籌備著,去跟夏明博談這事了,一時間倒是把司徒浩月和姚婧之,都拋到了腦後。
司徒家。
司徒浩月和姚婧之、顧書潯打了一通,心裡也舒坦了。
用了晚膳之後,司徒浩月去夏傾歌那,瞧了瞧小安安和小甜甜,之後便拎著一壺酒,去了司徒浩成的院子。司徒家裡亂子多,下人幹活也不那麼盡心,尤其是司徒浩成有一陣子沒有回院子住,他的院子裡顯得有些雜亂破敗。尤其是那些落下來的樹葉和花木,瞧上去有些亂糟糟的。
院子裡沒有人侍候,司徒浩月直接進去,他先去了司徒浩成的房間。
司徒浩成果然在房間裡,只不過,他正趴在桌上,許氏之前已經喝了不少的緣故,他閉著眼睛鼾聲正濃,房間裡也隱隱有股酒氣,顯然發生的這些事,於他來說也是一種折磨。
司徒浩月沒有走,而是直接到了桌邊上,他將就放到了桌上。
聽到動靜,司徒浩成緩緩睜開眼睛。
不知是哭過,還是喝酒喝得太多,司徒浩成的眼睛很紅,他乍然瞧見坐在自己面前的司徒浩月,有些不相信,閉上眼睛使勁兒的揉了揉,再睜開,瞧見司徒浩月還在,而且面色柔和,臉上還隱隱帶著一股笑意,他有些回不過神來。
「六……六哥?真的是你?」
「咋著,幾個時辰不見,就不認得我了?還是說,因為我之前罵了你一通,你就不想認我這個六哥了?」
「不是的……」
聽著司徒浩月的話,司徒浩成迅速起身,想要跟司徒浩月解釋。
只是因為喝醉了酒,腿腳有些笨,再加上他起得又猛,腦子暈乎乎的,人才一起來就又栽了下去,摔在陸地上。四仰八叉的模樣,讓司徒浩月一點脾氣都沒有。
無奈的嘆息了一聲,司徒浩月衝著司徒浩成微微伸手。
「快起來吧。」
司徒浩成看著司徒浩月遞過來的手,簡直就像是做夢一樣,當真的觸摸到司徒浩月的手,真的被他拉起來,司徒浩成才反應過來。
是真的,不是做夢。
看向司徒浩月,司徒浩成的眼淚吧嗒吧嗒的直往下掉,「六哥,我以為你再也不會理我了,你不知道我心裡有多害怕,我心裡有多後悔。我真的知道錯了六哥,你原諒我一次好不好?我保證以後都不會犯這樣的錯誤了,我就是死,以後也絕對不會再傷害自己人了。」
司徒浩成的話,說的很小聲,他想要跟司徒浩月說,又怕司徒浩月嫌棄他。
可以說,整個司徒家裡,他最在意的就是司徒浩月了,若是連司徒浩月都不理他,他真的不知道,還有什麼可在意的了。
聽著司徒浩成的話,司徒浩月沉沉的嘆息。
抿著唇,看向司徒浩成,司徒浩月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了,都過去了。」
「六哥……」
「丫頭一直勸我,她說雖然你下了毒,但那不是你的錯。人都是畏懼死亡的,所以在不得已的時候,選擇保全自己,這不算是錯,而是人之常情。我也想過了,你固然有錯,但也可以理解,我不該要求太多的。」
「不是的,你應該要求,是我白眼狼,是我忘恩負義,是我錯了,六哥……」
「得了。」
知道司徒浩成要說什麼,司徒浩月直接開口,將他的話打斷了。
抬手拿過酒來,司徒浩月順手將酒壺打開,他不緊不慢的倒了兩杯酒,一杯遞給了司徒浩成,一杯則放在了自己面前。
沒有急著喝酒,司徒浩月迅速道。
「小十二,在司徒家這個宅子裡,除了三哥外,你是我最親近的人。我知道之前我說的話很重,你聽了心裡肯定難受,可我是你六哥,我得跟你說,我得告訴你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什麼該做,什麼不能做。」
「六哥,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我真的知道。」
「嗯。」
司徒浩月點點頭,他和司徒浩成碰杯,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之後他才道。
「我在司徒家的時候,也不太懂感情,我知道人應該向善,應該光明磊落,堂堂正正,可具體要怎麼做,我也不明白。是到了天陵,遇見了天絕和丫頭之後,我才漸漸明白的。我漸漸明白,活著這兩個字,不只是日復一日苟延殘喘的混日子,而是要活出個樣來,活得像個人,活得無愧於心。」
回想著之前在滄傲大陸的種種,司徒浩月眼神柔和。
包括他看向司徒浩成的時候,眼裡也有種溫柔,他像是一個推心置腹的長者,他要說的不是諄諄教誨,而是一肚子掏心窩子的話。
沉沉的嘆息,司徒浩月緩緩繼續。
「你跟天絕和丫頭相處的時間都不長,你一點都不了解他們。尤其是對丫頭,你了解的太少了。在我去天陵之後,有一次天絕被人下了毒,很要命的毒藥。我沒有辦法,他們身邊的神醫沒有辦法,包括丫頭,也沒有辦法。你知道丫頭是咋做的?」
「怎麼做的?」
晃晃頭,司徒浩成的酒也醒了些,他目光灼灼的看著司徒浩月問道。
司徒浩月苦笑,「丫頭把天絕帶著毒的血,服了下去,她自己也染了毒。她憑藉著自己對毒性的了解,和對草藥的了解,一樣一樣的根據自己身體的反應,根據那種痛苦的程度,去判斷對方用了什麼藥材,才製成了這種毒。十種毒藥的混合物,她愣是咬著牙硬撐,一樣一樣的說出來,準確無誤,之後才暈倒的。她一個小女人,為了別人尚且能如此,咱們堂堂七尺男兒,怎麼就那麼怕死?」
「……」
「也許你要說,天絕對丫頭而言是相公,是孩子的父親,是她愛的人,那種感情不一樣。可小十二,人與人交往不就是這樣的,丫頭能拼了命的救天絕,天絕怎麼可能對他不好?我若是舍了命的救你,你捨得對我不好嗎?」
的確,這世上不乏忘恩負義的人,甚至於司徒浩成之前下毒,就是在忘恩負義。
可是,不可否認的一點是,司徒浩成本身心眼不壞。
「你不知道,丫頭是重生一世的人,她活了兩世。」
這話,讓司徒浩成一激靈,他的酒似乎更清醒了不少,「六哥,你在說什麼?你是說戰王妃她……」
「你以為司徒家的神血聖女,是那麼好當的?鳳凰涅盤,神血才出,丫頭是用死了一回,重活一世,才換來了現在的一切。你不懂,她上一世為了另外一個人,推心置腹,籌謀算計,她以一個孤立無援的侯府千金的身份,助那個人榮登大寶,成了九五之尊,手掌天下。可她最後得到的,卻只是背叛,是一個醜陋不堪的真相,和一個慘死的結局。
你能想像,那麼一個傾盡所有,又被傷害的人,心裡會有多少傷嗎?你又能想像得出,她在受了那麼多的傷過後,又是用了多少勇氣,才活成今日這樣,眼裡滿是陽光,心裡沒有怨恨的嗎?
小十二,人活在這世上,沒有人是容易的,有些人瞧著風風光光,似乎萬事不愁,你只是不知道他們背地裡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你覺得你的一次傷害,也許無關緊要,無傷大雅,可你不知道,你的這點背叛於她而言,可能是最致命的傷疤,是最不堪的回憶。
丫頭這輩子,包容了很多人,也吃了很多苦。也許於她而言,吃苦受罪面對危險,這根本不算什麼,因為她能扛過來,能咬著牙撐著。可是,面對著自己人的背叛,這就是她曾經心底最致命的傷,是她心裡最脆弱的地方,也是她最不能容忍的。偏偏你這次……」
搖搖頭,司徒浩月沒有把話再說下去。
不過,司徒浩成卻明白他的意思,他的所作所為,觸碰到了夏傾歌最柔軟,也最脆弱的地方。
「六哥,對不起……」
這幾個字,司徒浩成說的很慢,每一個字都仿佛有千金重,帶著無法言說的痛苦和悔恨。
司徒浩月聽著,搖了搖頭。
抬手倒酒,給自己和司徒浩成又重新滿上了一杯,之後司徒浩月才道。
「小十二,我來找你說這些,不是想聽你道歉的,也不是想看你在痛苦和愧疚中,一點點掙扎,最後情緒崩潰的。我只是想告訴你,未來的路還有很長,我們可能都會犯錯,但是同樣的錯誤,以後不能再犯。你也許不能再跟著我,再跟著丫頭和天絕,但你還能走自己的路,還能有自己的人生,同樣的,這樣的錯也不能再犯。」
仰頭將杯中的酒都喝下去,司徒浩月苦笑著聳聳肩。
「我這個人,你讓我說說笑笑還成,讓我給你講道理,我翻來覆去也就這些,沒有什麼新鮮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你還年輕,以後的路還長著呢,想明白點,對以後有好處。」
「六哥,我知道了,我會仔細想明白的。」
「那就好,」拍了拍司徒浩成的肩膀,司徒浩月笑著道,「人說:好良言難勸該死鬼,這想得明白的人,一點就透,想不明白的人,就算勸了再多也是白搭。我也不跟你多廢話,明日愁來明日愁,今兒我只跟你喝酒。」
說著,司徒浩月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衝著司徒浩成舉杯,他道。
「來,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