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沒有往鬧哄哄的房間那邊湊,女人很快便到了凝香閣門口。
熬戰早安排了人守著,並且做了交代,看到女人以司徒浩成的模樣要出去,守門的人盯著她瞧了瞧,卻也沒多說什麼,很快便讓她離開了。
只不過,暗處中一直有人跟著。
包括雪球,也受了夏傾歌的指派,在暗中一直跟著女人。
女人離開凝香閣後,沒多久就進了龍吟閣,通過龍吟閣的暗道,她出了司徒家,去了距離司徒家不遠的一片林子。因為暗道四通八達的緣故,夜天絕的人不太好追,但是雪球卻盯著她不放,成功的追了過去。
密林里,已經有人在等著女人了。
是司徒廉。
因為之前被夜天絕傷的緣故,司徒廉的一雙眼睛已經廢了,哪怕他想盡辦法,全力醫治,依舊沒有任何的作用。而且因為亂用藥,亂用毒的緣故,他她眼部的肌肉開始大範圍的萎縮,整個眼睛看上去更加駭人了不少。
司徒廉就那麼負手而立,站在密林中,讓人乍一瞧上去,不禁覺得有些可怖。
女人過來,心也不由的顫了顫。
看向司徒廉,女人迅速單膝跪下行禮,「參見主人。」
「事情辦得怎麼樣了?」聽著女人的回應,司徒廉下意識的往她的方向側了側頭,他的聲音有些冷,卻也有一絲幾不可聞的期待。
聽問話,女人迅速開口,「已經按照主人的吩咐,把事情辦妥了。」
「真的妥了?」
「是,」女人點頭,迅速回應,「屬下利用司徒浩成的身份,接近了購買蔬菜肉食的人,在他不注意的時候,將主人最新研製的毒藥,下到了那些東西上。因為是他們自己人辦事,所以沒有人懷疑過,夏傾歌身邊的兩個嬤嬤也沒有疑心,做好的東西後,就給夏傾歌端去了。眼下,夏傾歌已經暈倒,神志不清,應該用不了多久就會斷氣。至於兩個孩子,大約是因為吃了夏傾歌的奶水,也有些受影響,所以狀況似乎也不太好。」
聽著女人的話,司徒廉不禁大笑出聲,狂狼的笑聲,不斷在密林中迴蕩。
「好,好……乾的漂亮,幹得好……」
司徒廉心裡暢快,從他的眼睛受傷以來,他從來沒有一刻,覺得心裡這麼舒坦過。
「夏傾歌完了,兩個孩子也跟著受了牽連,夜天絕成了孤家寡人,這就是他欠了我的。真好,能看著他痛苦,我也就放心了,不枉我費心費力,花了這麼久的時間,去研製黃泉之淚。呵呵,下黃泉,除了他之外,他的妻兒都下了黃泉,他是該流淚了。哈哈……哈哈哈……」
司徒廉念叨著,聲音也愈發的放肆猖狂。
不過很快,他就收斂了笑容,看向女人,他道,「月靈,你這次辦事有功,比冥靈還要強。這件事,我記在心上了,等之後一定會好好的賞你。」
「多謝主人。」
月靈低聲回應著,沒有看司徒廉的臉色,她也沒有心虛。
就在這時,月靈瞧見一道白影,迅速從眼前閃過,她抬頭看去,就見雪球已然攻向了司徒廉。大約也是發了狠,神獸發威,一時間司徒廉應付著,有些狼狽。尤其是司徒廉的眼睛還看不到,只能單純的靠聲音去辨別危險,雪球速度快,聲音也淺,讓司徒廉防不勝防。
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司徒廉心頭怒意橫生,他迅速開口。
「月靈,殺了這孽畜。」
月靈聞言,迅速起身,只不過她沒有上前,反而一步步的後退,遠離雪球,更遠離了司徒廉。
比起雪球來,司徒廉對月靈的感知,明顯要強烈的多。一邊應付著雪球,司徒廉一邊大吼,「月靈,你想幹什麼?你想背叛我?」
「她不是想,她是已經背叛你了。」
司徒廉話音才落,夜天絕回應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月靈瞧著,下意識的向夜天絕看去,只見夜天絕帶著上善大師、水長老和雲長老,一起飛身而來。他們四個人速度極快,很快就將司徒廉包圍了起來,再加上雪球的攻擊,他們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很快就將司徒廉打了個落花流水。
司徒廉心裡恨的厲害,只是,即便被夜天絕壓制著,他依舊桀驁。
「抓到我又能如何?即便你殺了我,你的妻兒也活不過來了。」
「可惜,讓你失望了。」
夜天絕說著,隨即看向了一旁的月靈,之前月靈與司徒廉的話,他聽到了不少。雖然不知道月靈是為什麼,利用了司徒浩成,卻將要給夏傾歌下的黃泉之淚,換成了千蟲散,但不得不承認,她的這個舉動,給了夏傾歌不少機會。
雖然夜天絕對她不會有感激,但是心裡的恨,總歸少了一些。
對上月靈的眸子,夜天絕冷聲道,「你來說吧?」
「我……」
月靈微微後退,她抿著唇,看了看司徒廉,卻沒有開口。
司徒廉雖然瞎了,看不見月靈的模樣,可聽到她的聲音,他也明白是她搞的鬼。側頭看向月靈的方向,明明他那雙眼睛除了萎縮的肌肉,什麼都看不見,可是月靈卻有種被洞穿人心的感覺。
下意識的又後退了幾分,月靈半晌過後,才低聲道。
「是我將黃泉之淚,換成了千蟲散。」
雖然都是毒,但是卻截然不同,黃泉之淚是司徒廉精心研製的,無色無味,就像是水滴一樣,摻進膳食參湯之中,縱使夏傾歌醫術無雙,也查不出來。可是千蟲散,那種東西別說是夏傾歌,只要稍稍懂點醫術的人,稍稍上點心,只怕都能發現異常。
司徒廉只聽這一句,就已經明白了全部。
心裡怒意橫生,他怎麼都沒想到,他沒有敗給敵人,卻在最後被自己的人擺了一道。
聲音寒厲,司徒廉冷聲道,「為什麼?」
月靈和冥靈,都是他身邊隱藏的高手,一個擅長霍心之術,憑藉一雙媚眼就能蠱惑人心。一個擅長易容之術,一雙巧手能夠輕而易舉的做出各種人皮面具,不差分毫。
可最後,月靈居然背叛了他,他想不通。
同樣,夜天絕和上善大師他們,也都想不通,月靈為什麼要這麼做。
一時間,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月靈被盯著,沉沉的舒了一口氣,她咬著唇,半晌才道,「我在殺死蕊娘的時候,她曾告訴我,要她的命可以,但是若是可以的話,希望我能回去她的老家一趟,幫她看看她家中的孩子。她說她孩子的爹兩個月前不慎染了病,去世了,除了孩子外,就只有一個婆婆留在家裡。她婆婆重男輕女,她一連生了幾個女孩,早就遭了婆婆的厭棄,若非她還能出來做奶娘,換些銀子用,孩子肯定活不下去。她死了不要緊,但她想讓孩子活著,她哭著求我的時候,我想起了我娘……
只不過,我沒有機會替她去看她的孩子,但是戰王妃安排人做了。雖然他們瞞得很好,幾乎沒有走漏什麼風聲,可我暗地裡偷聽,早就知道了。雖然我不知道戰王妃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可作為一個女人,作為一個母親,她做的挺好的。」
「就因為這?」
「這還不夠嗎?」月靈看向司徒廉,哽咽道,「沒有人想做壞事,我和冥靈都不想,天賦異稟不是錯,錯的是將天賦用在了不該用的地方。我們本都不是壞人,是你將我們變成了魔鬼。這樣的日子,我不想過了,同樣,冥靈也不想了。主人,你或許不知道吧,你派冥靈去解決夏長赫,可是,她卻對夏公子動心了。」
「她好大的膽子……」
「是應該膽子大一點的,」月靈的眼裡,溢出一抹淚光來,「她若是膽子不大一點,怎麼能有幸福?我若是膽子不大一點,不賭一把,又怎麼能擺脫你的控制?」
月靈說著,緩緩看向一旁的夜天絕。
摘下司徒浩成的面具,恢復自己本來的模樣,月靈輕聲開口。
「戰王爺,雖然我沒有真的傷到戰王妃,但我動了手,這卻是事實。我知道,你不會饒過我,我也沒想過要活下去。不過,戰王爺明辨是非,應該明白一句話,叫做英雄不問出處。我和冥靈雖然跟著司徒廉,做了不少壞事,我也差點傷了戰王妃和孩子,可是,冥靈自從跟在夏公子的身邊後,卻沒有任何出格的舉動,她沒做半分傷害夏公子的事。我希望,若是他們真的兩情相悅,有心在一起,還請戰王爺能放下冥靈的過往,成全她和夏公子。」
話音落下,月靈抬手,迅速拿出匕首,直接插在了自己的心口上。
她下手極狠,就是奔著死去的,她一點餘地都沒給自己留。
夜天絕瞧著,也不由的吃了一驚,水長老更是近乎本能的往月靈那去了,只不過,當他到月靈身邊的時候,她已經斷氣了。
一切發生的突然,出乎了所有人預料。
尤其是月靈的死……
上善大師和水長老、雲長老他們都明白,月靈雖然下了毒,可是從某種層面上來說,她也算是提醒了夏傾歌,算是救了她。就算是看在這一點上,夜天絕即便不會繞過她,卻也不會要了她的命。可月靈卻用這種決絕的方式,結束了一切,她的果斷與之前面對司徒廉一步步後退時截然不同。
是為了冥靈嗎?
用自己的死證明,跟在司徒廉身邊的人,不全是壞的。用自己的死,去求一個冥靈和夏長赫可以在一起的機會?
這麼想著,幾個人心裡,莫名的有些酸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