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凌雪,青蓮夫人多少了解夏傾歌。
她知道,夏傾歌醫毒雙絕,也正因為如此,她才特意囑咐凌雪,在下毒時要小心,不要被夏傾歌發現。
否則,只會功虧一簣,她根本拿不到解藥。
可現在……
夏傾歌的表現過於平靜,青蓮夫人心裡不安。
她的腦海里,陡然想起剛剛進門時,夏傾歌讓素心、素衣出去時候的場景。
難道從那時開始,她就已經知道了?
心,不禁一點點下沉。
那種感覺,像是絕望。
看著青蓮夫人的模樣,夏傾歌不由勾唇,「看來,還是二姨娘更懂我心,凌雪姑娘,你現在不覺得,心口處有種……蛇蟲鼠蟻噬咬的感覺嗎?」
「你對我下毒?」
「你能對我下毒,我也能對你下毒,這世道,就是這麼公平。」
聽著夏傾歌的話,凌雪雙目赤紅。
「夏傾歌你找死。」
凜冽的咆哮,話音落下,凌雪就要動手去抹夏傾歌的脖子。
然而,不知為什麼,凌雪的手瞬間麻木沒有知覺,根本使不上一絲力道。別說去殺夏傾歌了,她就是動也動不得。不但如此,那手上的麻木感,就像是瘟疫一樣,不停的擴散,不過頃刻間,她的全身都有了麻木感。
「夏傾歌,你不得好死,月娥,殺了她,現在就殺了她……」
解藥,去找主公要就是了。
反正她是容不得夏傾歌活著,一刻都容不得。
眼見著凌雪瘋狂,青蓮夫人心也慌了,聽著她的催促,青蓮夫人幾乎是下意識的,翻身下床,直直的衝著夏傾歌而來。
殺,那便殺吧。
到了這個時候,這安樂侯府不待也罷。
也就是可惜了這麼多年,她的苦心經營,本以為,脫離了那個地方,她可以跳出泥潭,過些安穩日子。
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了……
心下做了決定,青蓮夫人也狠下了心。
可她才到夏傾歌身邊,就見一道身影,猛地闖了進來。
這人正是夏明博。
他在外面,就聽到了凌雪說要殺夏傾歌,而進來後,他不但看到了凌雪拿著匕首的手,更看到了青蓮夫人那毫不遮掩的殺意。
怒色上涌,夏明博提劍上前。
二話不說,他直接用劍砍掉了凌雪拿著匕首的手,凌雪痛的尖叫。
那痛苦的叫聲,隨著濺到臉上的溫熱的血,一點點滲透進青蓮夫人的心裡。
恐懼,迅速擴散。
「侯……侯爺……」
「砰……」
回應青蓮夫人的,是夏明博毫不猶豫的一腳,那一腳正踹在青蓮夫人的肚子上,她整個人被踹飛了出去,直跌到床腳。
坐在地上,觸碰到挨板子留下來的傷,青蓮夫人痛的臉色慘白。
然而,沒有人在乎。
冷冷的瞪了青蓮夫人一眼,夏明博隨即看向夏傾歌。
他一雙眸子,不斷在她身上打量。
「可有受傷?」
「爹,我沒事。」
夏傾歌低聲開口,聲音里刻意流露出了些許顫抖。
之前,她以為夏明博被青蓮夫人的人牽絆著,所以過不來,她也沒算計著夏明博會出現,撞破一切。她給凌雪下的毒,足以控制凌雪,從而控局了。
可現在,夏明博來了,而且來的時間點恰到好處……
夏傾歌可不認為是自己幸運。
這裡面,應該少不得夜天絕的安排吧?
畢竟,夏明博都來了,以夜天絕的性格,知道她受了欺負,他不可能什麼都不做。
不過,事情到底是怎麼樣的都不要緊。
夏明博既然來了,這個機會,她自會好好利用。
心裡想著,夏傾歌緩緩開口。
「爹,戰王爺呢?」
「侯府里闖進了人,直衝著攬雲閣來,王爺和他交了手,現在情況不明。他的暗衛到書房找我,我才過來的。若不是親自來,若不是親耳聽到,我還不敢相信……」
他根本無法想,昨夜裡,溫言軟語、低眉順目的說著會思過,以後會好好對夏傾歌、對家裡人的青蓮夫人,轉眼間就聯合外人,想要置夏傾歌於死地。
她好毒的心思。
「爹也別動怒了,左右我也沒吃虧。」
聽著夏傾歌的話,夏明博怒意不減,反而更盛。
他聲音寒厲。
「你這丫頭,到這個時候,還要替她們說話?」
「怎麼會。」
對上夏明博的眸子,夏傾歌勾唇,她坦然道。「以德報怨,何以報德?爹,我可沒那麼大度。」
「既如此,你讓開,讓爹來處理了她們。」
夏明博的殺意,毫不掩飾。
可夏傾歌看得出來,夏明博的殺意,只針對於凌雪,他現在連看都不看青蓮夫人一眼。
人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
夏明博這心裡,對青蓮夫人,少不得有那麼一絲絲的感情。
可光殺凌雪,怎麼夠?
再者說,青蓮夫人和凌雪,現在都不能死,她們死了,誰來釣出背後的人?
她可不希望,暗處總有一雙眼睛,讓她寢食難安。
心裡想著,夏傾歌緩緩道。
「爹,我說的都是真的,我的確沒吃虧。這兩個如此對我,我固然生氣,她們死了才稱我心,可我之所以這麼坦誠的跟爹說這些,就是希望爹不要太過心急,你固然可以殺人泄憤,可是,會髒了自己的手。爹的手是上陣殺敵的,她們還不配死在你的劍下……」
這話,讓夏明博的動作微僵。
他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誠如夏傾歌所說,他這手染過血,可都是戰場上染得敵人的血。
對付後院的女人,還是他曾經深以為不錯的女人……
手,不由的攥緊。
夏明博心裡,五味雜陳,亂的厲害。
夏傾歌看得透,卻不說破,她一步步走向凌雪。
全身僵硬的凌雪,固有殺心,卻沒有殺人的能力,她看著夏傾歌,恨得牙痒痒。
忍著劇痛,她厲聲道。
「夏傾歌,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我得不得好死,我不知道,可我知道,你的下場不會太好。死之前,我也不妨告訴你一些事,讓你死的瞑目:其實,我從始至終,都沒有中毒。」
「怎麼可能,你明明……」
「明明身子癱軟,明明臉色慘白,明明受制於你,卻不曾反抗,是嗎?」
夏傾歌一邊問,一邊笑著搖頭。
「你看到的都對,可惜,眼睛是最會騙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