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看著夏傾歌要走,夜天絕輕咳兩聲,來吸引她的注意。
聽到聲音,夏傾歌才想起夜天絕來,腳步微頓,回頭看向他,她緩緩開口。
「王爺好好休息,傾歌還有事,就不多留了。」
夜天絕畢竟是男子,而攬雲閣是青蓮夫人的居所,他過去不合規矩,話傳出去也不太好聽。
然而,夜天絕聞言,卻搖頭說道。
「本王隨你去看看。」
「可是……」
「反正本王閒來無事,也不覺得麻煩,大小姐不必擔心會累到本王,本王身子……好的很。」
打斷夏傾歌的話,夜天絕理直氣壯。
話音落下,他已然走在了前面,那瀟灑坦然的模樣,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為這不是安樂侯府,而是戰王府呢。
他也太不拿自己當外人了。
再說了,誰擔心會累到了他了?他身子好不好,又跟她有什麼關係?
他想的未免太多了吧?
心裡腹誹著,夏傾歌嘴角不由的抽搐。
可她到底沒說什麼。
一來,夜天絕強勢霸道,他做的決定,她沒有更改的餘地,二來,青蓮夫人這葫蘆里,也許真的沒賣什麼好藥,她隻身去攬雲閣倒也不害怕,可有夜天絕跟著,哪怕他只是在攬雲閣外守著,她也能安心一點。
那種感覺很真切,她忽視不掉。
攬雲閣。
夏傾歌一行人一到這,就見丫鬟、婆子忙碌的進進出出,那場面,夏傾歌恍然有種青蓮夫人要生的感覺。
這動靜,鬧得未免太大了些。
隨手拉了一個丫鬟過來,夏傾歌冷聲問道。
「二姨娘怎麼樣了?」
「回大小姐,剛剛挨了幾板子,傷的不輕,暈過去之後被婆子們抬回了房裡,沒多大一回兒就醒了,可是還沒等說句話,就吐了血,看樣子挺虛弱的,丫鬟們都慌了手腳。」
「我爹那邊,過去稟報了嗎?」
「有人過去稟報了,只是侯爺還沒過來。」
「嗯。」
聽著這話,夏傾歌微微蹙眉。
按理說,她都已經接到消息了,更何況還有人專門去給夏明博送信,他不可能不知道才對。可他到現在還沒來……
原因,無外乎兩種。
一種是夏明博覺得青蓮夫人在耍手段,他不願意來;而這第二種,或許是青蓮夫人主動為之,她的人控制著夏明博來的時機。
而現在,時機未到。
私心裡,夏傾歌更傾向第二種,她更多了幾分警惕。
不再多說什麼,夏傾歌揮手讓小丫鬟去忙,而她則帶著素心、素衣,一路往裡走。
夜天絕不便進去,只能在外面等著。
左右他對青蓮夫人也沒什麼興趣,他來,也只是為了護著夏傾歌而已。
進不進去,倒是無所謂。
反正若是夏傾歌稍有不妥,他在外面,也是能聽到的。
房間裡。
已經被丫鬟們收拾妥當了,倒看不出什麼污穢、狼藉,只是房裡還能聞到一股淺淺的血腥味,不算濃,卻有些刺鼻。
夏傾歌挑眉,眼神不由的暗了暗。
「素心、素衣,你們出去,我有兩句話,要單獨對二姨娘說。」
「大小姐……」
素心下意識的開口。
明知道青蓮夫人不安好心,夏傾歌還把她們都支出去,萬一出點意外可怎麼辦?
滿腔的擔心,根本來不及說出口。
只見她身側的素衣,在她開口的瞬間,就已經拉住了她,不著痕跡的沖她搖搖頭。
比之素心,素衣更沉穩。
夏傾歌既然帶她們進來,那這攬雲閣的事,就不會避諱著她們,而現在,夏傾歌讓她們離開,還是以「要和青蓮夫人單獨聊」這種藉口敷衍著,那就只能說明一件事……
這房間,不適合她們待。
她們若是執意留在這,不但幫不上夏傾歌的忙,還會成為她的拖累。
素心也是個機靈的。
起初她還沒反應過來,可看著素衣搖頭的樣子,她便大約知道了。
微微躬身,素心低聲道。
「那大小姐自己小心些,還有,若是侯爺怪罪下來,懲罰奴婢沒有隨時守著大小姐,大小姐可得為奴婢做主。」
素心這話,倒是周全了剛剛她和素衣之前的反應。
免得讓青蓮夫人警覺。
夏傾歌聞言,緩緩點頭,「知道了,去吧。」
說完,夏傾歌一步步走向青蓮夫人。
只是一夜的工夫,青蓮夫人的模樣,就有了不小的變化。她頭髮凌亂,臉色慘白,一雙唇乾巴巴的,毫無血色,更帶著幾道乾裂的口子,剛剛吐血殘存的血漬,浸染其上,讓那一道道口子更顯得猙獰幾分。
青蓮夫人身下,並沒有蓋被子。
一身雪白的寢衣,雖然是剛剛換過的,卻也沾染著不少的血跡。
那是之前挨了板子的緣故。
總的來說,青蓮夫人這樣子,還真是虛弱狼狽。夏傾歌尋思著,若是夏明博看了,少不得要有幾分憐惜吧?
青蓮夫人的身邊,只有翠蘭照顧著。
眼見著夏傾歌過來,翠蘭臉上的防備,不由的更濃了不少,她下意識的想擋在青蓮夫人前面。
只是,青蓮夫人很快便開了口。
「翠蘭,你也出去。」
那聲音很淺、很虛弱,裡面還帶著壓抑著的痛苦,讓人聽了一陣陣的揪心。
「可是……」
「出去吧,好歹還是在侯府呢,大小姐要不了我的命。
「是。」
翠蘭不情願的應聲,她警惕的看了夏傾歌兒一眼,隨後離開。
夏傾歌不由的勾唇。
「真是想不到,二姨娘這樣的人身邊,也會有個忠心護主的。只是可惜了那拳拳之心,到頭來卻是助紂為虐,為惡添火。」
「呵……」
聽著夏傾歌的話,青蓮夫人冷笑。
她目光灼灼的看著夏傾歌,一雙眸子裡,透著濃重的狠厲之色。
「夏傾歌,你害我到如此,還有必要挖苦我嘛?」
「當然有必要。」
淡淡的說著,夏傾歌緩緩走向桌旁,看著桌上雪白的小瓷缸里,婀娜綻放的蓮花,她笑著輕嗅。
「凌月娥,你我之間,本就是要斗個你死我活的。瞧瞧你,一個被趕出門,要到家廟去的女人,一早還有心思更換睡蓮,想來是生活愜意的。你愜意了,我怎麼能滿意?」
話音落下,夏傾歌猛地揮手。
那盛放著睡蓮的瓷缸,就被她揮落到了地上。
而這時,一道嬌俏的身影,恰好從床邊的屏風後閃身出來,她輕揮衣袖,一片白色的藥粉,散發著濃郁的香氣,直奔夏傾歌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