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5章 動手吧

  司徒浩月的話,說的聲音很大,這是對上真大師的警告,可又何嘗不是對簡若水的提醒。

  有句話叫做: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上真大師如今落得這個下場,怨不得任何人,夏傾歌和夜天絕,以及上善大師他們,已經在為上真大師尋找出路了,為他們所用,這就是他們最大的讓步了。若是簡若水依舊可憐上真大師,要為他求情,那這事就沒法辦了。

  甚至於搞不好,他們這兄弟朋友都沒的做。

  簡若水不能在這件事上犯糊塗。

  司徒浩月的話,大家都聽得懂,上真大師和簡若水自然也聽得明白。一時間,上真大師看向簡若水的眼神,更多了幾分炙熱。只不過,簡若水的情緒,卻在漸漸平復。

  很快,簡若水就平靜了下來。

  看向上真大師,她面無表情,之前痛苦浮動的眸子裡,也漸漸用灰暗遮掩了一切。

  一步步走向上真大師,一直到他身邊,簡若水才蹲下。拿著帕子,輕輕的為他擦拭他臉上的灰塵,簡若水輕聲道,「人的路都是自己選的,這一生匆匆而過,沒有誰能重來。做錯的選擇,要承受痛苦,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都是自己選擇,還能怪誰?」

  「若水……」

  「你如今這模樣,我瞧了的確心疼,可是,你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的時候,也有很多人像我一樣難過,甚至於比我更痛不欲生。浩月說的不錯,天道輪迴,報應不爽,這都是你該承受的,我也幫不了你。你放心吧,天絕和傾歌都是心善的人,他們不會要你的命,相反他們還會給你機會,讓你悔過。這已經是他們能做到的極限了,同樣也是我能做到的極限了。你忍忍吧,若有機會,就做好個好人,若沒機會,來世一定記得不要做壞事。」

  簡若水一席話說的平靜,等她說完,她便緩緩站起了身。再不看上真大師一眼,她直接轉身,出了房間。

  她在這裡,除了見證一切,讓所有人都為難,什麼都做不了。

  與其這樣,她還不如離開呢。

  眼不見心不煩,同樣的心也不痛,說她逃避也好,說她脆弱也罷,她都認了。人總歸是有軟肋的,上真大師和司徒浩嵐,就是她的軟肋。

  即便她不承認,這也是事實。

  隨著簡若水的離開,上真大師的眼裡,不禁更多了幾分絕望。

  下一瞬,上真大師緩緩的閉上了眼睛,他緊緊的咬著唇,甚至連痛苦呼聲的,都不願再發出一聲。從來沒有一刻,他這麼絕望過,絕望到那種感覺,甚至可以將身上的痛苦都壓制了,心如死灰。

  夏傾歌看著上真大師這模樣,就是知道他心裡不好受。

  她嘴角微揚,眼底露出一抹冷笑。

  快速看向司徒浩月一眼,四目相對,司徒浩月會意,他按照夏傾歌的吩咐,迅速又將兩粒丹藥,塞進了上真大師的嘴裡。這次,上真大師甚至連掙扎都沒有了。司徒浩月對他做的任何事,仿佛都無法在他的心上,激起一絲的波瀾。

  不過,出乎上真大師預料的是,當這兩枚丹藥吞進去之後,他身上的痛感,迅速在減輕。沒一會的工夫,就消失不見了。

  陡然睜開眼睛,上真大師看著屋內的幾個人,有些不敢置信。

  司徒浩月瞧著他的模樣,不禁冷笑。

  「不用這麼詫異,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樣,沒心沒肺。天絕也好,丫頭也罷,他們都不是心狠人。你犯了錯,做了傷天害理的事,縱然是要受到懲罰的,只不過他們不會因為你,而手染半分血色。我一早就說過了,我們都不會要你的命,相反,我們還會給你出路。」

  這話,司徒浩月說過兩次,簡若水離開之前,也說過類似的話,似是而非,上真大師並不太明白。

  看向司徒浩月,上真大師眉頭緊鎖。

  「你們要做什麼?」

  聽著問話,司徒浩月沒有回應,反倒是之前一直在旁邊站著,一言不發的夜天絕,緩步上前,到上真大師的身邊。拽著上真大師的衣領,將他提起來,夜天絕順手提了個椅子來,強迫著上真大師坐在椅子上。

  之後,夜天絕也不繞彎子,他迅速道,「現在,我問你什麼,你就說什麼。」

  「你憑什麼……」

  聲音戛然而止,因為就在上真大師開口的那一瞬間,夜天絕的大手,已經掐上的他的脖子。

  「人貴自知,現在你是什麼處境,你應該清楚,怎麼做對你而言才最好,你也應該明白。別掙扎了,沒有用的。我問你什麼,你就老老實實的交代什麼,我省力氣,你也省得受折磨,兩全其美。」

  「你……」

  「第一個問題,」根本不給上真大師開口的機會,夜天絕迅速問道,「藏在司徒浩凡院子裡的人是誰?他現在在哪?」

  夜天絕單刀直入,問話問的直白。

  上真大師聽著,眼神不禁暗了暗,躲開夜天絕的目光,他冷聲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知不知道,你心裡最清楚,願不願意回答,也全憑你的意願。可同樣的,你的生死也掌控在我們手裡,我們是否願意讓你活,又讓你怎麼活,也全憑我們的意願。這世道從來都是公平的,有所得就得有所舍,差別只在於,你清楚自己要什麼,並且要舍什麼。」

  夜天絕的話依舊雲淡風輕,淡漠如水,不起波瀾,仿佛上真大師如何反應,他真的一點都不在意似的。

  可偏偏就是他這副模樣,讓上真大師有些心慌。

  他了解夜天絕。

  夜天絕是個護短的人,對於他在意的人,他就是舍了自己的命也會在所不惜。可是,當他真的平靜到對一個人心底連波瀾都不起的時候,那也就意味著,他真的死心了,不在意了。夜天絕放在他脖頸上的手,或許從來都不只是一種威脅,而是一種等待。

  若是他真的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或者是衝撞了夜天絕在意的人,夜天絕真的會殺了他。

  毫不眨眼,毫不留情。

  一如當初,他在青月崖底,對夜天絕動手那般一樣。

  心不禁暗沉沉的,上真大師眉頭緊鎖,許久他才開口,「你別問了,我什麼都不會說的。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你對我做這些,其實都沒有任何的意義。放我離開,或者殺了我,二選其一吧。至於其他的,省省吧,沒用。」

  上真大師這話說的一本正經,毫無畏懼,跟之前簡直判若兩人。

  夜天絕聽著,眸色微暗。

  不過,夜天絕也不著急,他回頭看向一旁的水長老,直接道,「水長老,直接用藥吧,不用再等了。」

  「好。」

  對於上真大師,水長老沒見過,也沒情意可言。若不是看著夜天絕和簡若水的面子,他早就動手了,根本不會等到現在。眼下,夜天絕已經開了口,水長老自然不會再耽擱,他拎著藥箱子,迅速上前到上真大師的身邊。

  這一切,上真大師都瞧見了,之前夜天絕說的「用藥」,他的都聽到了。

  不過,他沒再掙扎。

  沒有一盞茶的工夫,水長老就從小藥箱裡,一連掏出了六七種藥,一樣樣的混在一起,之後他讓司徒浩月鉗制著上真大師的下顎,他見那些藥,一股腦的全都給上真大師塞了下去。

  幾乎是在那一瞬,上真大師便覺得,自己的腦袋在一陣陣的發暈。

  不像之前司徒浩月給他餵藥的時候,他的身上會有那種痛不欲生的感覺,現在他頭上並沒有痛感,只是眩暈的厲害。

  眼前的夜天絕,司徒浩月,以及水長老,一個個的模樣,似乎都在一點點變模糊。

  上真大師下意識的甩甩頭。

  「你們……你們這是給我吃了什麼?頭暈……好暈……」

  斷斷續續的說著,上真大師的話,也有些不連貫。同時,他的腦子,也愈發的不清晰了許多。

  將上真大師的模樣看在眼裡,夜天絕冷冷的開口。

  「告訴我,藏在司徒浩凡院子裡的人,到底是誰?他現在在哪?我問你什麼,你就答什麼,這種眩暈的痛苦感,很快就會消失的,否則你會一直身在其中,永遠都逃不開。」

  「不……我不會說……不會……」

  又用力的甩甩頭,上真大師掙扎著開口,只是,他的口齒隨著藥效不斷發揮,越發的不清楚了。

  夜天絕聽著,再次冷聲道。

  「告訴我,司徒浩凡院子裡的人到底是誰?他現在在哪?告訴我,你背後的人都是誰,他們的目的又是什麼?告訴我,你是從什麼時候加入他們的,又為何會去天陵?告訴我,青月崖下的暗道,與司徒家的暗道,都有什麼關係?告訴我,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告訴我之後,你的腦袋就不會痛了,也不會暈了……」

  夜天絕幾乎一刻不停的,他反反覆覆,不停的問問題。

  水長老給夜天絕服下的,都是控制心神、具有致幻作用的藥物,上真大師吃了,神志會漸漸不清楚,甚至可能會出現幻覺,為他們所操控。

  他現在就要通過這樣一遍遍的詢問,確認上真大師的狀態。

  同時,水長老他們,也要通過上真大師的反應,來決定之後怎麼用藥。

  為了控制上真大師,讓他為他們所用,夏傾歌列了單子,水長老和雲長老他們加以補充,一共煉製出了三十多種的藥來。這些東西,先後使用的次序,也會影響上真大師的狀態。這些,都是需要他們盯著的。

  當然,若是這些藥最後對上真大師都沒用,那就只能用妖瞳了。

  夜天絕可以親自動手。

  心裡想的通透,一時間,夜天絕看向上真大師的眼神,也更炙熱了幾分。他心裡很清楚,他是希望這些藥物,能對上真大師有用的。因為,他並不想親自對他動手。這就像是讓簡若水做抉擇一樣,他也在抉擇。

  而那一步,是最痛的。

  倒也不是他承受不住,只是,人在有退路,有選擇的時候,都會兩害相權取其輕,他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