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聲音,夜天絕迅速動手,在暗室通向暗道的大門位置,布下了一層結界,阻斷了鳳眼神火的通路。
而與此同時,司徒浩嵐衝上去,以內力控制著聚魂丹。
一切都發生在轉瞬之間。
夏傾歌看著這一切,還有些回不過神來,好在雲長老快速到她的身邊。
「丫頭,帶著血鳳琉璃石,讓雪球給你做助攻,無論如何都要控制住鳳眼神火,讓它為你所用,明白嗎?」
一席話,雲長老說的又急又快,可是夏傾歌卻聽出了其中的鄭重。
對於鳳眼神火,夏傾歌知道,卻了解的不算多。
並不明白雲長老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不過,夏傾歌卻知道,這其中一定有特殊的原因。雲長老說了必須首付鳳眼神火,那這事就容不得出一點意外。
她必須傾盡全力。
心裡想得通透,夏傾歌迅速點頭,之後她帶著血鳳琉璃石,和雪球一起去追鳳眼神火。
鳳眼神火遭到夜天絕的阻攔,轉而往回沖。
它的速度極快。
憑藉著夏傾歌的那點功力,根本就控制不住鳳眼神火,甚至於連接近它的機會,都十分渺茫。夏傾歌懷著身孕,不敢加速亂來,她只能依靠著血鳳琉璃石釋放出的能力,努力將鳳眼神火控制在一個狹小的範圍之內,之後再不斷靠近。
這事說來簡單,可是做起來卻相當的困難。
不似收服雪球的時候,小傢伙自己願意往上靠,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夏傾歌這一次,近乎精疲力竭。
整個暗室里,一片兵荒馬亂。
易城。
聚德銀莊的後院裡,上善大師負手而立,他仰望著星空,眼眸暗沉。
夏長赫看到了上善大師的反應,他緩步湊了過來,像是不願意打擾上善大師似的,他腳步很輕,帶著幾分小心翼翼感。一直到上善大師的身邊,他都沒有開口,他只靜靜的守在上善大師的身邊。
感受到夏長赫的到來,上善大師微微嘆息。
並沒有看夏長赫,上善大師只是開口,「這一夜,對你姐來說,是一場豪賭。賭贏了,她鳳凰涅盤,賭輸了,就是萬劫不復。」
最後的幾個字,上善大師說的很輕。
甚至於連他自己也不清楚,他是不想讓夏長赫聽見,不想讓夏長赫擔心,還是自己也不願意接受這樣的一個天象,不願意接受夏傾歌可能有危險的事實。
兩個人離的很近,上善大師的話,夏長赫聽的一清二楚。
當然,即便不聽,他也明白。
跟著上善大師學藝,這麼久了,夏長赫就算沒有上善大師那般對於星象占卜精通瞭然,可這天機,他多少也能窺探一二。
他知道,上善大師說的,都是事實。
抿著唇,夏長赫也看著暗夜星空,他眼神暗沉沉的,許久他才低聲道。
「我姐會平安的。」
善有善報,他願意相信,夏傾歌是個善良的人,會有福報。她縱然要經歷些兇險,可是,她能熬過去。萬劫不復的是別人,不是她。
聽著夏長赫的話,上善大師緩緩收回目光,看向了他。
「長赫,你還需要成長。」
「師傅……」
對上上善大師的眸子,夏長赫一時有些心慌,他不知道上善大師這話是什麼意思。
見狀,上善大師也沒瞞著。
「說來,你姐比你大不了多少,可是,她比你吃的苦,卻要多上許多。不論生死,她都敢闖一闖,哪怕是萬劫不復,她也會試著承擔,給你和她在意的其他人,都安排好後路。這是你姐,也應該是你。你是個男人,不能永遠躲在她的羽翼之下,相反,若有一日,你能保護著她才好。」
「師傅,我明白的,我會的。」
下意識的攥緊拳頭,夏長赫聲音篤定,他想用自己的肩膀,去為夏傾歌分擔。
看著夏長赫的模樣,上善大師點點頭。
「我已經接到了消息,幽羽在來易城的路上,他之所以會來,定然是為了保護你。」
「我姐和姐夫那邊正是需要人手的時候,這個時候把幽羽大哥派過來,他們人手哪能夠?這不成。我在易城,安安全全的,哪就需要人保護了……這……」
「十日之內,你有一劫。」
人道天機不可泄露,占卜之術,也不占自身。但是,上善大師卻忍不住要對夏長赫多說一句。
「從來,危險和機遇都是並存的,這一劫,度過去就是進階……你可願意試試?」
聽著這話,夏長赫不禁抬頭看向星空。
夏傾歌就在嘗試。
若是能成功渡過今夜,夏傾歌就能夠鳳凰涅盤,可是若失敗了,那會面對著什麼,他也不清楚。夏傾歌能夠承受的,能夠嘗試的,他自然也能。
他需要成長,而且必須成長。
與其一次次的讓夏傾歌分神,為他安排,他倒不如成長為那棵為夏傾歌遮風擋雨的大樹。
成可喜,敗無悔。
看向上善大師,夏長赫的眸子裡,帶著無限的堅定。
「師傅,我要怎麼做?」
「走吧,」上善大師也不繞彎子,他迅速道,「趕在幽羽來易城之前,你離開這裡,去外面闖闖。不論碰到什麼事,記住堅定、細膩、勇而無畏。若是十日之後,你還安然,那就去鬼門幽谷,找軒轅文。若是出了事……」
聲音戛然而止,上善大師嘆息著搖搖頭,沒有再說下去。
若是出了事,面對的就是死路一條,那樣的結局,是不可逆轉的,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上善大師很清楚,夏傾歌大約是不希望夏長赫去承受那些的。
可是,夏長赫太需要成長了。
夏傾歌能護的了夏長赫一時,可是,她卻護不了他一世。畢竟,她自己也會經歷兇險,也會有力不從心的時候,這都是沒有辦法的事。
夏長赫不能一輩子這樣,他不能永遠都將希望,寄托在夜天絕和夏傾歌的身上。
這些道理,夏長赫都明白。
是以,聽著上善大師的話,夏長赫沒有絲毫的猶豫,他篤聲道,「我會連夜收拾東西,明日一早就走。」
「也好。」
上善大師點頭,看著星空,他道。
「夜色漸淺,天亮之前,也是應該會有個結果的了。你帶著結果上路,應該能更安心些。」
話音落下,上善大師也不再多言,他眯著眼睛看著,靜靜的等著。
時間一點點流逝。
上善大師和夏長赫兩個人,幾乎一動不動,一直到臨近天亮的十分,上善大師眸子驟然緊縮。
「糟糕……」
上善大師這聲音,不禁有些顫抖。
聽到動靜,夏長赫心裡也有些慌,下一瞬,他就瞧見,明明已經漸亮的天色,像是忽然被吞噬了光明一般,重新歸於黑暗。那種暗,伸手不見五指,像是天地混沌一般,帶著無盡的陰暗,讓人心頭髮涼。
「師傅,我姐怎麼樣?」
下意識的抓住上善大師的胳膊,夏長赫哽咽的開口問道。
可惜,上善大師沒有給他回應。
暗道里。
夜天絕的眼淚一下子落了下來,雲長老和司徒浩嵐,也全都紅了眼。
他們清晰的看到,經歷了大半夜的僵持和博弈,夏傾歌明明憑藉著血鳳琉璃石,都占據了上風,將要把鳳眼神火吞噬掉了,可就在這時,鳳眼神火驟然放大,迅速的燃燒了起來。
一片大火,將夏傾歌和雪球,全都吞噬到其中。
很快,他們連夏傾歌掙扎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傾歌……」
聲音顫抖的開口,下一瞬,夜天絕瘋了一般的沖向那團吞噬夏傾歌的火焰,他大喊著夏傾歌的名字,聲音撕心裂肺。
可是,鳳眼神火的火焰,根本不是他能接近的。
臨到那團火焰旁不遠處,夜天絕就被強大的熱浪沖開了,他的身子像是斷了線的風箏,被衝出去了老遠。撞在牆上,而後落在地上。
「噗……」
夜天絕吐了一大口血出來。
受到熱浪的衝擊,從而受傷,那只是一小部分原因,真正的原因是,他沒有辦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傾歌,傾歌……」
喃喃的念叨夏傾歌的名字,他痛不欲生。
司徒浩嵐和雲長老看到狀況,急忙過來,他們兩個人一起攙扶著夜天絕起身,瞧著他如同失了神志的木偶一般,他們兩個人心裡都不是滋味。
尤其是司徒浩嵐……
只有真切的去經歷一段感情,他才更能明白,失去心愛的人,那滋味有多痛。
之前,簡若水只是被風長老帶走了,下落不明,即便知道風長老迫於情勢的壓力,不會傷害簡若水,可他依舊會恐懼,會擔憂,會心力交瘁,無所適從。
更何況是現在的夜天絕,是他親眼看著夏傾歌被烈火吞噬了。
緊緊的抓著夜天絕,司徒浩嵐哽咽。
「天絕,你冷靜點,也許……」
勸慰的話,司徒浩嵐根本說不出口,夏傾歌是什麼狀況,他們都親眼看到了,他根本說不出,也許她會沒事的。
會嗎?
傳說有燃燒四海,吞噬九州之能的鳳眼神火,能給夏傾歌逃離的機會嗎?
她還能有生的希望嗎?
畫餅充飢,或許只是一夢,但在很多時候,卻能夠給人意念上的支撐。可是,這個大餅,司徒浩嵐根本不敢去給夜天絕畫。
扭過頭,司徒浩嵐任由自己的眼淚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