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夏傾歌醒了,夜天絕也就放鬆了,這一夜,夜天絕睡得很踏實,一覺天亮。
等到他再醒來的時候,就發現床上已經沒有了夏傾歌的影子。
自來都十分的警惕敏感,可這次,夏傾歌什麼時候下床的,他居然都不知道。快速從床上起來,夜天絕的臉上,不禁露出一抹懊惱。
隨手撈過袍子,夜天絕穿上就要往外走。
他出門,正好碰上夏傾歌進來。
夏傾歌的手上,端著剛煲好的湯,濃濃的香味兒散出來,讓人食指大動。見到夜天絕,夏傾歌的臉上迅速露出一抹笑來。
「醒了正好,快喝湯,這是我讓涼嬤嬤特意給你煲的,滋補著呢。」
夏傾歌的話,讓夜天絕心中發暖。
自從夏傾歌昏睡開始,他的狀態就不好,別說吃東西了,就是連休息也是潦草應付著。大家雖然也關心他,可是那種感覺,總歸不如夏傾歌的關心來的貼心。有夏傾歌在身邊,他才覺得活著有滋有味的。
眼裡笑意蕩漾,夜天絕低聲開口,「傾歌,你可真好。」
「得了,少說那些好聽的。」
衝著夜天絕眨眨眼睛,夏傾歌迅速到桌邊上。
將湯放下,她拉著夜天絕過來,嘴角微揚,「瞧你這兩日,沒好好休息,人都又丑又老的了。藥補不如食補,趕緊把湯喝了,或許還能補救補救,變得好看點。」
「你一個習醫之人,說出這種話來,不心虛?」
「不虛。」
對上夜天絕的眸子,夏傾歌回應的迅速極了,一邊說著,她一邊拉著夜天絕坐下。
夜天絕從善如流,他迅速喝湯。
也不只是涼嬤嬤的手藝好,這湯真的熬的好喝,還是因為有夏傾歌在旁邊,他心裡舒坦,總之這碗湯夜天絕喝著,心裡暖洋洋的。
喝了湯,夜天絕便簡單跟夏傾歌說了說準備營救簡若水的事。
夏傾歌知道了大致的安排,心裡倒也鬆了一口氣。
「能救回若水來,那就太好了。」
「放心,會的。」
拉著夏傾歌的手,夜天絕低聲安撫,聞言,夏傾歌笑笑,她也不多言。
正好這個時候,素語過來稟報說,風長老來了。
這司徒家的事,眼下都交給了風長老打理,夏傾歌醒了的事,自然瞞不過他。之前夜裡沒過來,想來也是因為司徒軒的鬧騰,讓他有些心力交瘁了,現在過來也是像正常的。
夜天絕和夏傾歌兩個人,都不算意外,他們讓素語將人請了進來。
看著夏傾歌,風長老臉上笑容溫柔。
「王妃身體大好,真是可喜可賀。」
「多謝風長老。」
夏傾歌笑著回應,只是那笑容很淺,並不深及眼底。不過也算是恰到好處,讓人挑不出來什麼錯處來。
風長老勾唇,目光緩緩落在夜天絕的身上。
「王妃醒了,王爺的心裡也能好受些,王妃昏睡的這段時間,王爺也沒好好休息,人都消瘦了一圈。現在可好了。」
「風長老說的是,你來之前,我正埋怨他不顧及著自己的身子,愛瞎折騰呢。」
「那也是因為王爺在乎王妃。」
這話若是出自水長老和雲長老的口,夏傾歌倒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的,可偏偏風長老說出來,她的心裡隱約有種風長老在刻意親近他們感覺。
夏傾歌心裡盤算著,風長老這怕是在變相的提醒她,別忘了藥王典。
心裡有數,夏傾歌也不繞圈子。
「風長老,我聽王爺說,你已經安排了人營救若水了,說來這事可真的謝謝你。早一日將若水救出來,她就能少受一日的苦。之前我昏睡著,這藥王典的事也耽擱了些,也虧得風長老大氣,肯幫忙。」
「救人行善,這是應該的。」
「話雖然這麼說,可是,我心裡到底是感激著風長老的。你也放心,當初既然答應了藥王典,我就不會食言。也就拖延個一兩日,我一定把默出來的藥王典,送到風長老的手上。」
夏傾歌肯做這種保證,風長老聽著,也微微鬆了一口氣。
「那就多謝王妃了。」
「風長老太客氣了,明明是我應該謝長老才對。」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這種事之前夏傾歌在宮裡的時候,和各宮的娘娘們早就練出來了,對上風長老,自然也不會露出什麼破綻。
風長老瞧著,心底也高興。
本就是奔著藥王典而來的,探望也不過是個幌子,既得了夏傾歌的保證,他索性也就沒有再多逗留。
夜天絕看著風長老離開,眼神不禁暗了暗。
「看來,藥王典的確有讓人痴狂的資本,能讓自來做事周全的風長老,變了副模樣,也是難得。」
一邊說著,夜天絕一邊看向夏傾歌。
「只是,你說這一兩日就將藥王典給他送去,是不是時間緊了點?你才剛醒,正是需要的時候,為了這事忙碌,會不會出問題?」
「放心吧,我心裡有數。」
她只是昏睡了一陣子,但卻也算不得病,她的身子並不差。
默藥王典,並在默出來的東西上,稍稍做些手腳,這對她來說不算是什麼難事,自然也就不必擔心什麼。
更何況,剛剛她也必須那樣說。
「風長老特意來凝香閣跑一趟,說到底,其實就是在提醒我們別忘了藥王典的事。我在這事上拿出了應有的態度,那他在若水的事情上,自然也能松鬆手。這樣對我們來說,也是有利的。」
只要簡若水回來,他們不必再投鼠忌器,想怎麼折騰都行。
眼下,對風長老好點,不虧。
夏傾歌把事情看的通透,夜天絕聽著,也微微點頭,他也不多說什麼。
時間緩緩流逝,一日的時間一晃而過。
臨到傍晚,夜天絕安頓好了夏傾歌,便和熬戰一起,去了風長老那。之前,夜天絕已經接到了秋蟬傳回來的消息,確認簡若水已經被轉移了,他們的人一時還靠近不了,不過卻也在外圍盯著呢。
根據眼下的情況看,簡若水並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想來風長老也是顧及著她的身份,所以沒有用什麼特殊手段。
如此,夜天絕也微微鬆了一口。
以至於去風長老那裡的時候,心裡更多了幾分輕鬆。
夜天絕和熬戰來的很快,彼時,風長老已經在等著他們了。臉上依舊帶著溫和的笑,只是,那深邃的眸光,總讓人有些看不透他在想什麼。
看著風長老,夜天絕微微勾唇。
「讓風長老久等了。」
「哪裡,」淡淡的應了一聲,風長老迅速道,「既然王爺來了,那咱們就去龍音閣走一趟吧。」
龍音閣……
對於這個名字,夜天絕並不陌生。
之前就已經看過許多次司徒家的輿圖了,夜天絕知道,龍音閣是司徒家裡的人聽曲兒看戲的地方。眼下沒有戲班子,自然龍音閣也空了下來。因為靠近西邊,距離後院較遠,所以一般人沒事是不會過去的。
但是,龍音閣稍稍偏南的位置,是司徒廉的萬毒園。
這個位置,給司徒廉甩鍋,既不會因為難以進入萬毒園而提早暴露,打草驚蛇,又能讓人浮想聯翩,將這事和司徒廉聯繫在一起。
至少在這事上,風長老倒是個會算計的。
心裡想著,夜天絕點頭。
「風長老是司徒家中大長老,對家中事最是了解,營救若水的事,就全仰仗風長老了,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
夜天絕的話,風長老聽來覺得順耳極了。
嘴角微揚,他笑著點點頭,隨即讓人推著輪椅,走在了前面帶路。夜天絕和熬戰則迅速跟著,至於暗處里,司徒浩月和司徒浩嵐,也都跟著呢。」
一行人大約走了一刻鐘,才到龍音閣。
龍音閣一共分為三層,看上去倒是挺大氣的,尤其是二層中央的位置,那個空曠的戲台子,若真有人咿咿呀呀的唱起來,將人和戲盡收眼底,倒也是極不錯的。只不過,讓夜天絕意外的是,龍音閣建造的不錯,粉飾也精緻,可是這周邊的樹木卻全是枯枝,根本沒有一點綠意。
哪怕是在夜色下,夜天絕依舊能感受到,這很不對勁兒。
風長老側頭,將夜天絕的模樣看在眼裡,他也沒說什麼,只是笑笑,隨即讓人將輪椅從側邊的台子上,推進了龍音閣。
平日裡有人唱戲的時候,龍音閣的一層,就是戲子的化妝檯。
現在沒人,倒是空著。
可是,幾乎是一進來,夜天絕便蹙起了眉頭。
因為他能聞到,一進來後,這裡就蔓延著一股奇奇怪怪的味道。哪怕來之前,他和熬戰都在夏傾歌的叮囑下,吃了百消丹,不說百毒不侵吧,但一般的毒藥根本傷不了他們分毫。
可這味道,他聞了之後,依舊覺得不舒服。
「風長老,這是怎麼回事?」
夜天絕開口,聲音里也隱隱有些冷,怒色毫不遮掩。只是誰也分不清,他是因為不滿意於風長老的安排,還是擔心簡若水。
風長老聽著問話,緩緩看向夜天絕。
「別擔心,只是一些不好聞的味道而已,等下去之後就好了。」
一邊說著,風長老一邊讓人去了一層西邊緊靠著牆角的位置。那裡有一個鎏金的香爐,風長老讓人將香爐轉了轉,很快牆上就開啟了一道機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