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發展,也有些出乎風長老的預料。
尤其是司徒軒不問因由,就這麼劈頭蓋臉的衝著他罵了起來,風長老就算是再好的脾氣,也忍不住要發火。
臉色微微沉了沉,風長老迅速回應道。
「大爺,還請你慎言。」
話雖然不多,不過風長老的語氣卻是極為冰冷的,這異於尋常的模樣,無非是在提醒司徒軒,不要再胡來。
可惜,司徒軒渾身難受,他哪裡還能想得了那麼多?
看著風長老,司徒軒冷嘲。
「慎言?慎言個屁,你敢做那麼齷齪的害人的事,還怕別人說?敢做不敢當,真沒成想,我們司徒家的大長老,竟然是這樣的孬種。」
「大爺,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對,風長老的限度,全都是給司徒家人設置的,你也就是窩裡橫。夜天絕隨隨便便就在司徒家裡殺了人,你連屁都不敢放一個,那會兒你的耐性倒是好著呢。這會兒害了我,讓我渾身難受了,你才跟我說耐性,我呸……」
狠狠的衝著風長老啐了一口,司徒軒嫌棄的低吼。
「大家捧著你,你是司徒家的大長老,大家不捧著你,你算個什麼東西?是,家主閉關,將家中的事務都交給你打理了,可是家主沒讓你給夜天絕當孫子,沒讓你欺負司徒家的子息。你這麼辦事,早晚惡有惡報。」
罵罵咧咧的,司徒軒根本停不下來,至於風長老,不善於這種口舌之事,他也插不上話。
怒到盛時,風長老也懶得開口去跟司徒軒解釋。
他手上凝聚內力,在司徒軒還在侃侃而談的時候,出其不意,直接打在了司徒軒的身上。
這一掌,讓司徒軒直接向後跌出去了老遠。
胸口像是燃著一把火,火辣辣的,疼的厲害。司徒軒掙扎著起來,他忍不住,一下子吐出了一口血。殷紅的血色,簡直刺激了司徒軒的理智,一時間,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他近乎本能的對風長老動手。
見狀,周圍的人,都下意識的又後退了些。
見司徒軒動手,風長老也不懼。
哪怕是坐在輪椅上,風長老想要贏司徒軒,依舊輕而易舉。兩個人過招,不過幾個回合,司徒軒就又摔了出去。
而且這一次,他更狼狽了許多。
接連兩次受傷,司徒軒哪裡甘心?他下意識的想要再衝上去和風長老斗,可就在這個時候,司徒浩鴻飛身落在了司徒軒的面前。因為傷了腿的緣故,司徒浩鴻只能單腳站立,可即便是這樣,他依舊巋然不動,穩如泰山。
看向司徒軒,司徒浩鴻微微搖頭。
「爹,你大概是病糊塗了,怎麼還鬧起事來了?既然風長老已經開了藥,那就回去吧。有什麼事,等你病好了,清醒了之後再過來。」
「我沒糊塗,就是這個歹毒的老東西害我。」
不滿的瞪了司徒浩鴻一眼,司徒軒厲聲說道,那樣子仿佛是在責怪司徒浩鴻沒有替他說話,反而向著風長老似的。
司徒浩鴻自然明白司徒軒的心思,只不過,明白又如何?
看著司徒浩鴻,他迅速道。
「爹,別犯糊塗了,免得惹人笑話。來日方長,有什麼話以後再說不遲。你即是中毒,那動怒總歸是在加速毒性擴散的,這對你來說不是好事,不是嗎?」
「哼,就算這筆帳我現在不算,之後我也會討回來。」
「是是是,以後討回來就是了。」
司徒浩鴻敷衍的應付著,之後讓匆匆趕來的魏氏,扶著司徒軒離開。
之後,他才看向其餘的人。
「我爹中了毒,病糊塗了,這也不是他的本意。不過,好在風長老醫術了得,查出了病因,想來喝了風長老的藥,自然能藥到病除。大家都散了吧,這麼晚了叨擾各位,浩鴻在這裡替我爹,給大家賠不是了。」
管他是真話還是假話,是真心還是假意,司徒浩鴻至少面上的話說得漂亮。
大家聽著,也就悻悻地散了。
等大家都離開,司徒浩鴻才看向風長老。
「風長老是個聰明人,更是個明白人,我爹的脾氣眾所周知,今日的事鬧成這樣,究竟是中了誰的算計,想來風長老比大家都明白。我爹言辭欠妥,卻也是急怒之下的人之常情,還請風長老莫怪。」
聽著司徒浩鴻的話,風長老眯著眼睛,緩緩的看向他。
那種審視,毫不遮掩。
在司徒家的年輕一輩中,司徒浩鴻可以說是出類拔萃的,他醫術不錯,人也聰明,與人交往左右逢源,是個長袖善舞的。可是,風長老卻覺得,相比於司徒浩嵐的坦蕩,以及司徒浩月的直爽而言,司徒浩鴻心裡頭的算計太多了。
若司徒浩鴻是朋友,那隻要平和相處就是了。
可若司徒浩鴻是敵人,就得用十倍百倍的心力去防著。否則,總有一日,他會像吐著信子的毒蛇,趁你不備的時候去咬你一口。
現在,風長老看著司徒浩鴻,這種感覺更濃了些。
不過,他倒也不至於怕。
心裡尋思著,風長老微微勾唇,「大公子睿智,看事通透,既如此,我也不用再多費什麼口舌了。還勞煩大公子回去,把事情掰開揉碎的和大爺講講,免得因為這個誤會,再衍生出來其他的亂子。我這個人不喜歡麻煩,這一點,大公子應該清楚。」
若是麻煩找上了門,而且一而再再而三……那他只能從根上,把麻煩徹底處理掉。
到時候,可就怨不得他了。
剩下的話,風長老沒說,不過那意思,司徒浩鴻卻看得透徹。
淡淡的笑笑,司徒浩鴻點頭,「風長老的意思,浩鴻明白了,不過浩鴻也有句話要送給風長老。」
「你說。」
「風長老,要知道人心都是獵奇的,越是荒誕越是刺激的,越是招人喜歡。很多時候,事實如何並不重要,大家以為事情是如何的,才是第一位的。正所謂人言可畏,就是這個道理。」
司徒浩鴻點到為止,並沒有繼續說下去。
可風長老的眼神,已然冰冷如霜了,他心裡明鏡似的,司徒浩鴻是在威脅他,若是他敢動司徒軒,司徒浩鴻就會出手對付他。
司徒軒人不怎麼樣,卻有個護著他的兒子……
也是好運氣。
……
凝香閣。
從風長老的院子離開後,司徒浩嵐就到了這邊,彼時,夜天絕和司徒浩月兩個人正在偏廳里等著他。
瞧見他的那一瞬,司徒浩月便迅速開口。
「怎麼樣?」
聽著問話,司徒浩嵐點頭,「按照預計的,在風長老的院子裡鬧了一陣子,不過司徒軒並不中用,被風長老收拾了。而且,司徒浩鴻來的很快,是以動靜鬧得並不算太大。」
「不夠大也不要緊,只要鬧過了,就夠了。」
一邊說著,司徒浩月一邊看向夜天絕。
感受到他的目光,夜天絕點頭,他迅速道。
「司徒軒那個人,以自我為中心,而且自信蠻橫,他認為是什麼,就堅持認為那是什麼。這次的事,即便回去之後,司徒浩鴻跟他講是別人的算計,他也未必會信。更何況,他被風長老收拾了,這是事實。受了傷,丟了臉,這對於他來說,都是不能忍的。所以即便表面上他會應承下來司徒浩鴻的話,可暗地裡,卻會去盯著風長老,若是他膽子再大一點,說不準還會去找風長老的麻煩。」
不論司徒軒到底要怎麼做,可總歸是對他們有利的。
利用司徒軒,盯住了風長老,而他們的人只跟在司徒軒的人後面,如此就要安全的多了。
司徒浩月聽著夜天絕的話,嘴角微揚。
「天絕,你可真黑,這次坑了風長老,若是他知道是你出手,只怕要恨死你了。」
「他自然知道是我動的手。」
「什麼?」
聽著夜天絕的話,司徒浩月的聲調,不由的提高了幾分。
夜天絕也沒瞞著,「這世上,沒有那麼多無緣無故的傷害,也沒有那麼多意外和巧合。正趕上要救若水的時候,司徒軒出了事,還將他牽扯了進來,被人盯上……呵,這麼多散碎的線索,聚在了一起,若是他還不知道事情是我做的,那他也坐不穩這大長老的位子。」
「那怎麼辦?他會不會……」
「不會。」
知道司徒浩月要問什麼,不等他說完,夜天絕便迅速開口回應道。他言簡意賅,言辭篤定。
聞聲,司徒浩嵐也點頭。
「風長老的確不會輕舉妄動,因為他離得家主最近,是以最明白,傾歌和天絕於家主而言有多重要。也是因為知道了這一層,他才更受牽制。更何況,風長老是個重利的人,所有的事情在他面前,都會將利益層層排序,他會選出最有利於自己的路,為此哪怕多有隱忍,也在所不惜。這也就意味著,他更不會亂來。」
司徒浩嵐的話,讓司徒浩月鬆了一口氣。
點點頭,他道,「這就好,我還擔心……」
「王爺。」
司徒浩月正想說什麼,可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呢,外面就響起了素語的聲音。緊接著,素語便快步走了進來。根本不用幾個人問,她迅速開了口。
「王爺,王妃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