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傾歌聽著夜天絕的話,不禁微微蹙眉。
「真的?」
「當然是真的,這種事,我騙你做什麼?」
夜天絕在撒謊,雖然是善意的謊言,可是心底里總歸有些發虛,他下意識的看向了夏傾歌的肚子,避開了她審視的目光。
夏傾歌瞧著,愈發覺得奇怪。
「和皇甫霖打了這麼久的交到,我一直覺得,他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人,這麼好心的送丹藥來,讓咱們研究研究,之後再提條件,這一點都不像他的做事風格。」
可是,除此之外,她從夜天絕的話里,又挑不出什麼錯來。
一時間,夏傾歌有些疑惑。
夜天絕在心裡念叨著夏傾歌的直覺太過敏銳,只不過,決心把鬼門幽谷的事一瞞到底,他嘴上說的,自然是另一番話了。
輕輕嘆息,夜天絕道。
「這世上的人,又有幾個是沒有自己的小性子的,可是,在很多事情面前,咱們不都得收斂起自己的性子,向現實低頭嗎?皇甫霖固然是個難纏的,可是,他也是個惜命的。你給他下的毒,一般人束手無策,有人說為他解了,他心有懷疑,這還不是正常的。他有求於你,不說你為刀俎,他為魚肉吧,但他的地位總歸低了些,這時候他適當讓步,這是難免的,沒什麼不對。」
夜天絕說的,倒也不無道理,只是夏傾歌依舊覺得有些奇怪、
看向夜天絕的眼神,更凌厲了幾分。
這次,夜天絕倒是沒有閃避,他捏捏夏傾歌的小臉,笑著道。
「別想那麼多了,不論皇甫霖在算計什麼,眼下這丹藥,都已經在咱們手上了。先研究研究,再決定下一步怎麼走,咱們總歸不虧。」
「那倒也是。」
「當然是了,而且,你也要相信伯父的醫術。」
司徒鶴的醫術如何,夏傾歌並不清楚,不過,單看能培養出司徒浩嵐這樣的兒子,想來他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況且,即便司徒鶴研究不出來什麼,她還可以繼續研究看看。
總的來說,這的確是個不虧的買賣。
這麼想著,夏傾歌的心才稍稍放鬆兩分,「希望能儘快研究出個結果來,我日日給小舅舅換方子,他的身子調養的倒是可以,可身上有屍蠶,總歸是隱患。而且,我瞅著他那消瘦的樣,心裡也不是滋味。」
「司徒家是個虎狼窩,他們雖給小舅舅保命,但治療上並不上心。眼下,小舅舅到了咱們這,他的狀況只會越來越好。」
「嗯。」
「對了,你有沒有問過小舅舅,關於賀蘭雲萍的事?」
夜天絕提起賀蘭雲萍,一方面,是因為賀蘭雲萍的手上,有治療屍蠶的丹藥或者方子,另一方面,他也想轉移下夏傾歌的注意力,不願她去細尋思皇甫霖的事。
聽著這話,夏傾歌不禁愣了愣。
對上夜天絕的眸子,半晌,她才微微搖頭,「我還沒問過,我有些不知道怎麼開口。」
「怕小舅舅會擔心賀蘭雲萍?」
「嗯。」
夏傾歌沉沉的嘆息了一聲,緩緩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潤了潤喉,她才緩緩繼續。
「鬼門幽谷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況,咱們還不知曉,賀蘭雲萍和小羽是否安全,也是沒譜的事。這人吧,總是喜歡得到,而厭惡失去的。若是不提,小舅舅可能永遠都不會想起這個人來,可若是提了,而他們之間又真的有什麼……我擔心萬一咱們無能為力,他會傷心。」
那種痛,夏傾歌可以預想到。
聽著夏傾歌的話,夜天絕微微點頭,「這麼說倒也是,那暫時還是別問了。」
「是啊,我也想再等等,至少到鬼門幽谷有個確切的消息傳回來,或者是賀蘭雲萍還是小羽的,能有個人平安出來,咱們再說。」
「好,那就聽你的。」
夜天絕應著,隨即又問。
「娘那邊,這件事交代過了嗎?我看娘每日都會去陪著小舅舅,聊聊這些年的事,她可別一時不注意,說走嘴了。」
「不會的。」
聳聳肩,夏傾歌笑笑,她的臉上沒有半分的擔憂。
「小舅舅是娘的娘家那邊留下來的唯一的親人,她很看重,自然而然的,她也就會多為小舅舅考慮。這些事,總歸還是沒影的呢,娘不會提的。娘其實是個很心細的女人,這點完全不用擔心。」
「人說女兒是娘的小棉襖,看來這話不假,還是你最了解娘。」
「我也是個要當娘的人了,自然也就越來越能了解娘的心思了。」
一邊說著,夏傾歌一邊又摸摸自己的肚子。
兩個孩子,不出意外,按照神血聖女血脈傳承的說法,這裡面是會有一個女兒的。都道女兒貼心,可是,她卻不知道,她這個當娘的,到最後的時候,能不能真的護住這個貼心的女兒。
本來,孕育生命,能成為母女,那是一種莫大的緣分。
可現在,她有些怕虧欠了這個孩子。
心裡想著,夏傾歌摸著肚子的手,不禁更用力了幾分,她的手抓著衣服,手背上隱隱有暴起的青筋露出來,帶著惶惶不安。
夜天絕見狀,急忙將夏傾歌攬到懷裡。
「傾歌,我在呢。」
夜天絕的聲音很淺,他的話也不是什麼甜言蜜語,不過卻像是涓涓細流一樣,緩緩浸潤了夏傾歌焦躁不安的心田。
歪頭看向他,夏傾歌勾唇笑笑。
「人都說,懷孕的女人,容易胡思亂想,現在看來是不假。」
明明剛剛還說的好好的,眨眼的工夫,她就想到旁處去了。也虧得夜天絕細心,也樂意花時間哄著她,否則,這十月懷胎,單單是這胡思亂想的折磨,也夠一個女人受的了。
看著夏傾歌的模樣,夜天絕便大約知道她在想什麼。
攬著她的手,微微更用力幾分,他將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拉近。唇瓣輕輕的貼在夏傾歌的耳畔,夜天絕低喃。
「所有的胡思亂想,說到底還是因為不安,而所有的不安,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男人給予的安全感不夠。而這些,都不會發生在你身上。傾歌,安心養胎,多相信我一點,把事情都交給我。我是男人,是你的相公,是孩子的父親,這片天該我來撐著。別管司徒家有什麼算計,也別管有多少危險,我都會在。咱們一家子,都能共進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