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司徒浩嵐素來沉穩,也有些難以置信。
看著他的模樣,司徒浩月笑著道,「有人不聽話,那咱們就弄個聽話的過來,這對咱們有好處。」
「話是這麼說,可是,太容易露餡了。」
司徒家的人,尤其是上面的老傢伙,哪個不是人精?
方長老和水長老、雲長老不同,他與那些人還要更親近幾分,包括玩的手段,他們彼此也都要更了解不少。這種時候,只要有心人稍稍試探,這裝扮的人再無法沉穩從容,那就很容易露出馬腳。
那可是一條人命……
司徒浩嵐擔心。
不過,對於這些事,司徒浩月和水長老、雲長老,在回來的路上,顯然你是已經商量過的了。他們已經想好的對策,左右也不過是幾天的事,想要應付,也不是全然沒有辦法的。
壓低聲音,司徒浩月對這簡若水和司徒浩嵐道。
「我們想過了,今晚就動手,救丫頭的小舅舅。」
「今晚?」
司徒浩嵐眉頭緊鎖,他下意識的搖了搖頭,要知道,岳瀾庭的身邊,增加了不少人手,沒有周密的計劃,極容易功虧一簣。他們才剛回來,正是被人盯著的時候,這麼急不可耐的動手,時機不是太好。
明白司徒浩嵐的擔憂,司徒浩月快速解釋。
「今晚,我們的人會安排,鬧一出方長老和司徒廉對戰的戲,把這事鬧大。司徒廉在司徒家,素來都是地位尷尬的,消沉了這麼久,現在把他推出來,保准能吸引眼球。到時候,大家的目光都匯聚到了他們身上,對丫頭小舅舅那邊的注視自然會少些。天絕的人手已經到位了,讓他們出手,咱們按兵不動,如此最好。」
「你們這是要禍水東引?」
「沒錯。」
司徒浩月點頭,眼裡都是笑意。
「趁著這個亂子的工夫,我們可以把丫頭的小舅舅救出去,同樣也可以借著方長老的口,把司徒廉拉近這趟渾水裡。早些時候,司徒廉可沒少對丫頭使手段,現在把事情鬧出來,也不算冤枉他。」
方長老後面站的,可是家主。
到時候,家主和司徒廉撕破臉皮,他們就能借力打力,為自己尋求空檔,做其他的事情了。
這比他們自己去硬拼,可要強多了。
這方法,司徒浩嵐倒也覺得不錯,只是很多事情,總歸還需要細細謀劃的。謀劃的好,自然萬事順遂,能夠達到最後的目標。
可若是謀劃的不好……
只怕雞飛蛋打不說,還可能在眼下多一撥敵人,這可是大麻煩。
「具體想好怎麼做了?」
聽著問話,司徒浩月神秘的笑笑,他看向水長老和雲長老,只見兩位長老也神秘一笑。只不過,他們三個人,都沒有開口解釋。
那樣子,讓司徒浩嵐和簡若水好奇,卻又沒法多問。
卻說方長老這邊。
雖然家主已經閉關了,但是,在閉關之前他也留下了話,若是方長老回來了,可以去見大長老。到時候,有什麼話就跟大長老說,讓大長老隨機應變,看著安排就成。
扮做方長老的人,名叫墨桐,是秋蟬調教了許久的。
在易容方面,他算是箇中高手。
回來的路上,水長老和雲長老也跟他講了許多司徒家的事情,故而對於這大長老,墨桐也有所了解。
大長老也稱風長老,是個瘸子。
據說,風長老的腿之所以會瘸,還是早年時候護著老一任家主的時候,留下來的舊傷。是以,雖說之後的許多年,風長老在眾長老之中,表現的並不算多好,可是,他卻是在家主眼中極為得臉面的。
哪怕是方長老,跟家主的親近程度,也不及風長老。
風長老表面上來看,性子和善,似乎是個話嘮,對誰都能侃侃而談,說上幾句。可是,除了對家主之外,他的那些話也多半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十句里到底有幾句能相信,都得靠聽者自己去領悟。
總得來說,這是個心思陰沉,又很危險的笑面虎。
有了這重認知,墨桐不得不打起精神來。
他不能露餡。
讓人備了水,墨桐沐浴之後,特意熏了淡淡的藥香,這才穿了方長老舊時的衣服,準備去見風長老。只不過,讓墨桐意外的是,他還沒等出門呢,風長老到已經上門來了。
坐在木製的輪椅上,被人推著,風長老眯著眼睛,老神在在的。
遠遠的,墨桐瞧著,便覺得這人不好對付。
太冷靜了。
這種人,哪怕是一個細小的聲調高低變換不對,他都可能察覺。好在之前也做了許多準備,墨桐克制著,告誡自己不能慌。
很快,風長老就被推到了面前。
這時風長老也睜開了眼睛。
風長老的一雙眼睛不大,笑起來的時候,更是眯成了一條線似的,可裡面似乎帶著精光,能夠看透世間萬物。被他盯著,墨桐會莫名的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正想著,墨桐就聽到風長老開口。
「方長老,一路舟車勞頓,辛苦了。」
墨桐聽水長老說過,風長老平日裡不會稱呼方長老為長老,而多半叫他老二。風長老這一口就是「方長老」,已然是一種試探了。
墨桐勾唇,學著方長老的樣子,輕笑著搖搖頭。
「我這有什麼可辛苦的?倒是大哥,一路過來看我,怕是對我不滿了。連老二便變成方長老了,大哥,你這是給我臉面,還是打我臉面?」
「哈哈哈……」
聽著墨桐的話,風長老驟然笑了出來,他的神情似乎也鬆了些許。
看向墨桐,他笑道。
「老二的嘴,永遠都有個理字把門,我這當大哥的,今兒怕是怎麼說都不對了。正好,我那有你喜歡的明前新茶,上好的雪頂含翠,等一會兒我就讓人送過來,算是賠禮了。」
明前新茶固然好,可是,方長老卻不是太喜歡。
又是試探。
墨桐心裡暗罵風長老心眼多,不過臉上,他卻是帶笑的。
「大哥你這可是太糊弄我了,知道我不喜歡明前的茶,還偏偏要送我雪頂含翠,我這嘴可是品不出來它的好。若是大哥捨得,倒不如把你上個月新得的紅霞緋雪送我一些,那才是我喜歡的寶貝。」
「也成,你喜歡就好。」
一邊笑著回應,風長老一邊讓人推著他進花廳。
墨桐自然也跟著,之後他也讓人泡了茶,不過倒是沒講究,撿著屋子裡有的,讓人去準備了。
見花廳里沒人了,墨桐開門見山。
「大哥,家主又閉關了?什麼時候能結束?我這正有事要回稟呢。」
「我來為的也是這件事。」
兩次試探,墨桐基本上過關了,風長老便笑著開口道。
「家主知道你是個辦事用心的,尋思著你一回來,肯定會回稟消息,所以讓我給你帶了個話。若是有特別重要的消息,今晚子時之後,可以去見家主一面。」
「真的?不會吧。」
墨桐盯著風長老,眼神里更多了詫異。
「大哥,你可別糊弄我。每次家主閉關,哪允許人打擾?就算是大哥,家主也未必會見,更別說是我了。這次的事,雖然事關神血聖女,可估摸著以家主對大哥的信任,會交給大哥來處理才是啊,怎的會讓我去見?這……莫不是大哥在試探我?」
「謹慎些,總歸是好的。」
風長老沒有否認,他淡淡的回應過後,便端起茶杯來靜靜的品茶了。
墨桐看著他的模樣,緩緩點頭,「的確,如今這和情勢,是應該小心點。大哥這麼做,也是應該的。」
「你明白就好。」
應聲過後,風長老才緩緩看向墨桐。
「說吧,有什麼收穫?」
「這次閒雲山莊一行,收穫倒是不小,只不過,只怕這亂子也不小。」微微嘆氣,墨桐也不瞞著,他按照水長老和雲長老的交代,不緊不慢的道,「夏傾歌有了身孕,神血聖女沒了,血脈的傳承落到了她的肚子裡,眼下咱們也急不得。」
「有孕了?可瞧仔細了?」
風長老目光灼灼的盯著墨桐,生怕錯過他的表情。
墨桐緩緩對上他的眸子,眼裡也帶著點無奈,「肚子已經大起來了,自然不會看錯,更何況,女子有孕,身上的氣息也多有不同,我更不會看差。眼下不過四個月左右,還有的等呢。」
「可是,家主的狀況,怕是……」
自覺失言,就在話要脫口而出的時候,風長老又硬生生的把話咽了回去。
臉色暗沉沉的,他許久都沒有開口。
墨桐並不是真正的方長老,他自然也不太清楚風長老說的家主的狀況,到底是什麼狀況,可他知道,總歸這狀況不好就是了。
抿著唇,墨桐沉沉的嘆息。
「可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也沒成想她會這個時候有孕。不過,我已經跟她達成了協議,在她懷孕八個月的時候,會帶她回司徒家,等孩子生下來之後,孩子交給司徒家處理。」
這話,風長老一點都不信,他凝眉盯著墨桐。
「她肯答應?」
「畢竟是骨肉,她哪那麼容易鬆口,我也是從大局上考慮,答應了她條件的。」
有舍才有得,墨桐這麼說,風長老倒是更相信一些。
他快速問道,「什麼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