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夏傾歌的話,夜天絕的眼神不禁暗了暗,他沒有迅速回應。
夏傾歌了解夜天絕,一看他這反應,便知道小羽傳來的消息,怕不是什麼好消息。眉頭緊鎖,她看著夜天絕,即便眼神炙熱,卻也沒有逼他。
不過,既然已經開了口,夜天絕自然也不會瞞著。
大約一盞茶的工夫後,他才嘆息道。
「小羽傳來消息,說賀蘭雲萍被長淮道人重傷了,現在命懸一線。她想要你我進入鬼門幽谷,去幫忙救人。」
「什麼?」
聽著這話,夏傾歌的臉上,滿是擔憂。
這一方面為的,賀蘭雲萍很可能是岳瀾庭的女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夏傾歌也不希望她出事。另一方面,岳瀾庭身上的屍蠶,還要指望著賀蘭雲萍呢,若是她死了,那岳瀾庭可怎麼辦?
夏傾歌開口,聲調不自覺的提高了不少,她的心裡有些慌。
夜天絕早就料到了夏傾歌會有這樣的反應。
這也是他半天不開口的原因。
眉頭緊鎖,夜天絕一邊攬著夏傾歌,輕輕的拍著她的背,給她安撫,他一邊低聲開口,「你也別著急,聽我把話說完。」
「你說,咱們下一步怎麼辦?」
知道夏傾歌著急,夜天絕迅速回應道,「那信我看了,雖然是小羽的筆記,不過我懷疑那信是假的。」
「假的?怎麼會?」
一邊碎碎的念叨著,夏傾歌的眼裡帶著幾分不敢置信,夏傾歌一邊搖頭,她也不願意去相信。
不過,她的心裡倒是明鏡似的。
若說是假消息,這說得通。
冥七也好,軒轅文也好,他們都進入過鬼門幽谷,也都被人莫名其妙的送出來過,一早他們就揣測過,是鬼門幽谷里的人故意這麼做的,目的就在意利用他們,引她和夜天絕一起入谷。可是,她和夜天絕一直沒有動靜不說,還利用的通天口的消息,引得四方人動,去鬼門幽谷鬧出了不少事來。
想來,裡面的長淮道人,還有他的徒弟,大約是不甘心的吧?
利用賀蘭雲萍和小羽,引他們入局……
這不無道理。
看著夏傾歌眼裡瞭然的模樣,夜天絕微微嘆氣,「看來你已經想到了,我估計著,這就是一個局。」
「那然後呢?」
就算知道是局,也沒有什麼用,關鍵的是要如何破局。
要說按兵不動,任憑事情就這樣繼續發展,他們穩紮穩打,步步為營,倒也不是不可以。可是,這裡面到底還是帶了賭的成分的。萬一呢?萬一這信就是小羽傳出來的,就是等著他們去救人,那又怎麼辦?
夏傾歌的心裡,一時間還有些拿不定主意。
不過,夜天絕顯然是有主意的。
「我心裡倒是有一個想法,只是還不成熟,還需要再看看司徒家的狀況,才能進一步安排。」
「司徒家……」
聽著這話,夏傾歌不由的愣了愣。
不過,很快她的眼裡,就閃動出了幾分精光,夜天絕的心思,她大約猜出了一些。
作為戰王,夜天絕最擅用的就是布局,帶兵打仗,他更擅長用謀略,而想辦法不戰而勝。而這其中的辦法,大約最好用的,就是借力打力。就像他借用其餘人對通天口的覬覦,從而纏住長淮道人一樣,他們一樣可以用長淮道人,而纏住司徒家……
坐山觀虎鬥,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從來都不失為上策。
不過,這話夏傾歌沒有說出來。
只是,與夜天絕四目相對的時候,兩個人的眼裡都帶著通透感,那種壞笑,也帶著幾分甜蜜。
……
隔日。
休息了一夜後,夜天絕便早早的起床了,他沒有吵醒夏傾歌,而是輕手囁腳的出去,練劍過後,準備去書房。
可還沒等過去呢,夏長赫就來了。
「姐夫。」
看著夏長赫,夜天絕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身的汗,是剛練完功?」
「嗯,剛練完,」夏長赫點頭,看向夜天絕的時候,滿臉都是笑意,「姐夫,你也剛練完功吧?要不咱們切磋切磋,怎麼樣?」
若是閒來無事,夜天絕自然願意和夏長赫比一比,也指點他一二。
不過,眼下他還有事情要安排。
「眼下不行,等明日一早吧,你起來後去我隔壁的院子,咱們倆比劃比劃。我也瞧瞧,你最近懈怠沒有。」
「沒有,雖然師傅不在,但是我和致遠都沒閒著。」
「那還好。」
這人啊,最怕的就是自己鬆懈的,再好的資質,若是自己不用心,最後也會淪為泯然眾人。夏長赫資質算是上乘的,又有名師教導,只要用心,出路不會太差。
問題的關鍵,也就是他自己用不用心,能不能堅持罷了。
點點頭,夜天絕道。
「功夫也好,兵法也好,都是需要長期下苦功夫的,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這可不行,這一點你心裡要有數。除此之外,你也要學會抓住機會,進行歷練,從而得到提升。」
「姐夫,我來就是想和你說說這件事的。」
「哦?」
挑挑眉,夜天絕看夏長赫的眼神,也更炙熱了幾分,帶著濃厚的興趣。男孩子,不需要養的太嬌貴,有想法,敢闖敢拼是好事。他也想聽聽,夏長赫有什麼想法。
聽著問話,夏長赫也不瞞著,他迅速開口道。
「姐夫,我和致遠想出去歷練。」
「你可知道外面有多危險?」
「我知道。」
明白夜天絕的意思,夏長赫點點頭,他的眼裡儘是認真的神色。對上夜天絕的眸子,他不緊不慢道。
「從進入滄傲大陸那一刻開始,這陣子發生的所有事,我心裡都有數。咱們身邊有多少敵人,又有多少危險,我心裡也有數。姐夫,我不是兩眼一抹黑,什麼都不知道,就只憑著一腔熱情,張口胡說的。」
「那你可想好了,要去哪歷練?若是遇到問題,又要如何脫身?」
聽著問話,夏長赫點點頭。
「姐夫,我和致遠想好了,我們要去司徒家。」
「司徒家?理由呢?」
並沒有說答應還是拒絕,夜天絕先問了理由,聽著這話,夏長赫便明白,只要他有道理,夜天絕一定會答應他的。
眼裡更多了幾分認真,夏長赫迅速道。
「理由有三,姐夫,我可是認真思考過的。」
「說來聽聽。」
「好,」夏長赫點頭,隨即繼續,「這第一點,我和致遠是需要歷練機會的,但是我們初出茅廬,在歷練的同時,也需要考慮到安全穩妥,希望行事穩妥。畢竟,如今莊子上很亂,事情很多,我們即便不幫忙,總歸不能幫倒忙。所以,相比之下,去司徒家會更好些。」
「司徒家並沒有你想的那麼安穩,如今咱們跟他們已經撕破了臉皮,你去也很危險。」
「話不能這麼說。」
夜天絕的心思,夏長赫明白,只是他也有自己的想法。
「想要出去歷練,自然是要面對的風險的,不論去哪,其實都一樣。可司徒家裡,的確會相對穩妥一點。因為,那裡會有水長老和雲長老統籌,又有浩嵐大哥,浩月大哥做支撐,我們過去也只是從旁幫忙,不會直面風險。這就安全許多。」
夜天絕也明白,夏長赫這麼說不無道理。
畢竟,若真的有危險,別人不敢說,司徒浩月和簡若水,是首先會護夏長赫周全的。
這種守護,就和他與夏傾歌護著夏長赫一樣。
微微點頭,夜天絕緩緩道,「其他理由呢?」
「這第二點,我也想過了,司徒家傳承許多年,底蘊深厚,想要肅清門戶,扳倒現任家主的通知,那除了武力強悍之外,也需要足夠的智謀。這其中涉及到的東西和學問,遠比去其他地方,跟人動手打鬥,要能學到更多。我想從中學習東西,也學著運籌帷幄,學著不戰而屈人之兵。」
一個家族,其實也是一個濃縮的天下。
司徒家內的人脈關係錯綜複雜,大家相互扶持,相互利用,想要讓這個天下土崩瓦解,就得學會撕破大家的利益網,學會用人,學會用人心。
這倒是個讓人成長的地方。
夜天絕心裡盤算著,卻沒有開口,他等著夏長赫繼續。
夏長赫大約也瞧出了夜天絕的心思,一點都不隱瞞,他迅速又道,「還有這第三點,我和致遠也商量過了,姐夫你在戰場之上,之所以能讓人死心塌地的跟在身邊,浴血奮戰,說到底與你本身是有很大關係的。在戰場上,你能一馬當先,也能與將士同生共死,這就是大家心裡的支柱。」
「……」
「我想,若非因為我姐,因為這一家子親友的關係,現在這會兒,你和我姐應該已經早在司徒家周旋了。可是,因為現實的關係,你被絆住了腳步,我姐也不能冒險。那這個時候,我應該出面,肩負起這份責任。」
聽著這話,夜天絕微微眯起了眸子。
「你聽說小郡主的事了?」
雖是問話,可夜天絕的話里,卻沒有多少詢問的意思,反而更多了幾分篤定。
被夜天絕說破,夏長赫的臉上不禁有幾分不自然,不過他還是點頭應了。
「是,我聽說了,所以我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