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司徒浩月的話,向來在戰事上不喜形於色的夜天絕,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不少。
他點點頭,低聲附和,「是不錯。」
神鷹消失,夏傾歌做的噩夢,就永遠不可能出現,看著雪球糾纏墨白的模樣,估計墨白也難逃一死,這樣夏傾歌和孩子,也就更多了幾分安穩。
這感覺,怎麼能不好?
正想著,夜天絕就聽到了一聲痛苦的呼聲,他快速看去,只見墨白的臉上,被雪球抓了一道長長的血痕。
墨白並沒有像往常那般,穿白色的袍子,而是選了一身玄色的衣服。夜色中,即便夜天絕夜視力驚人,也看不到他身上有多少傷,不過,看著雪球不斷亂竄,墨白臉上都流著血,想來他的身上也不會好。
夜天絕是見過被雪球所殺之人的樣子的。
遍體鱗傷!
不知道,依照墨白眼下的狀況,還能撐多久?
雖然夜天絕心裡明鏡似的,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今夜裡只要能將墨白順利剷除了,他們就算大獲全勝了,他不應該再奢求速度。可是,他騙不了自己,他急切的渴望雪球能處理掉墨白,然後他們迅速回閒雲山莊。
他想夏傾歌了。
他想將這裡的一切,將神鷹的消失,墨白的下場,林情璇的慘死,都告訴她。
這樣,她或許會開心,也會安心。
夜天絕看著墨白和雪球纏鬥,半晌都不言語,司徒浩月側頭看向他,就見他臉上帶笑,眼底含著期望的樣子。司徒浩月身子發虛,有些發沉,他索性就依靠著夜天絕,而後開口。
「天絕,你這樣子,有點像渴望春天。」
夜天絕:……
狠狠的白了司徒浩月一眼,夜天絕十分嫌棄他不正經,不過,念著司徒浩月身上還有傷,他到底沒將人推開。
只不過,嫌棄的話,他可沒省。
「若非你受傷,我一定把你扔到墨白身邊,讓他在被雪球折磨死之前,告訴告訴你,什麼叫做春天。」
「什麼叫做春天?」
「百花盛放,司徒,你嘴角的血都快氤氳成花了。」
夜天絕說著,眼底還帶著幾分笑意,司徒浩月聽著,太陽穴不禁突突直跳。夜天絕果然是見過了血流成河的戰王,面對著他一個重傷患者,還出言調侃,簡直沒有人性。
這一刻,司徒浩月徹徹底底忘了,剛剛他是怎麼調侃夜天絕的了。
那不重要。
抬頭看向雪球,司徒浩月暗暗給它鼓勵,希望它能速戰速決,然後他們一起回閒雲山莊。他要讓夏傾歌幫他治療,他得讓夏傾歌給他安慰,他還要讓夏傾歌幫他收拾夜天絕。
沒人性的傢伙,好傷心。
這些話,司徒浩月一個字都沒說,只是在心裡想想,可夜天絕卻看得清楚。只不過,夜天絕不會戳破。
同樣,夜天絕也希望這一切能快些結束。
像是聽到了夜天絕和司徒浩月的祈禱一樣,雪球不斷加快速度,司徒浩月甚至有些看不清它是怎麼攻擊墨白的,只能看到墨白手忙腳亂,卻毫無招架之力。
墨白根本抓不住雪球。
用手肘戳了戳夜天絕,司徒浩月嘀咕,「雪球進階之後,似乎變厲害了不少。」
「嗯。」
夜天絕見過雪球遊走於神血影衛之間的模樣,那是他最後看雪球發威。而現在,雪球比那時要強上不少。想來,若是現在再遇上那些神血影衛,他們根本不用再藉助夏傾歌給的毒藥,單靠雪球,也能將那些神血影衛解決個七七八八了。
不得不說,這是個極好的消息。
夜天絕心裡高興,卻沒有多說什麼,他依舊沒有放鬆警惕,而是仔細的觀察著雪球對墨白的攻擊。
倒是司徒浩月,忍不住在他身邊嘀咕了一聲。
「天絕,你說雪球進階到了這種程度,這麼厲害,丫頭那怎麼會一點反應都沒有。連內力都不見增長,難不成,她進階出來的力量,真的都被肚子裡的娃娃吸收了?」
起初,這不過是他們的調侃,沒見到雪球,誰也不知道進階的程度。
可現在來看,這調侃到也不是沒有可能。
否則,誰能解釋夏傾歌的進階,為什麼沒有進展?要知道,雪球的神獸進階,對於夏傾歌的影響是巨大。就算夏傾歌不能一躍成為高手中的高手,但也不該是如今這個樣子的。
這太奇怪了。
聽著司徒浩月的話,夜天絕勾唇笑笑。
「我不知道傾歌為什麼沒有顯示出來進階後的力量,不過,那都不要緊,只要她平平安安的,這比什麼都重要。」
「廢話,我還不知道這個道理,我不是好奇嗎?」
「好奇也沒用。」
「也對。」
司徒浩月聳聳肩,有些無力,畢竟,在孩子沒生出來之前,他們也沒有辦法確認,是不是這兩個孩子有什麼天賦異稟的地方。若是是的話,那一切就好解釋了,若是不是的話,他們只能再另找原因。
不過,那都是以後的事了。
十月懷胎,臨產生子,夏傾歌距離那還有幾個月呢。
再者說,就算他確認了又能怎麼樣?人間奇遇,他不能阻止,也不能效仿,除了感嘆兩聲,也就沒有其他的可以做了。
這麼想著,心態一下子就平和了。
而這時,雪球也結束了戰鬥,只見那道白影迅速躥向了夜天絕,而後直直的落在了夜天絕的肩上。一雙還帶著血跡的小爪子,踩著夜天絕肩膀,還用力的蹭了蹭。
「嗚嗚……」
淺淺的叫了兩聲,那樣子,仿佛爪子上沾染了墨白的血,多髒似的。
夜天絕聽著,嘴角微揚。
眼見著墨白從半空中,猶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飄搖著掉落下來,無數的箭羽隨之又射了過去,以防萬一,夜天絕心裡壓著的時候,終於落下去了。
順手將雪球抱在懷裡,夜天絕輕輕撫摸著它染著些許血氣的毛,低聲開口。
「辛苦了,回頭讓傾歌安排,給你準備好吃的。」
聽著這話,雪球美滋滋的搖了搖自己短短的小尾巴。
司徒浩月瞧著,心裡喜歡,他抬手在雪球的尾巴上戳了戳,而後對著夜天絕道,「天絕,給我抱抱咱們的大功臣。」
「你?」
夜天絕微微挑眉,看著還半依偎在自己身邊借力的司徒浩月,嫌棄的撇撇嘴。
「等你有力氣站穩了,再來抱我們雪球吧。」
「我……」
司徒浩月撇撇嘴想要說些什麼,只不過,夜天絕沒給他開口的機會,他直接轉頭看向熬戰,迅速道。
「熬戰,抬著司徒上馬車,著人把墨白的屍體清理了,別留下隱患,一刻鐘後,咱們回山莊。」
「是。」
熬戰應聲,隨即揮了揮手,立刻有人過來抬司徒浩月了。
被人駕著,司徒浩月連掙扎的餘地都沒有,他被強迫著上了馬車。遠遠的看著夜天絕還在原地,抱著雪球,不停的撫摸,司徒浩月嘴角連連抽搐。
「那又不是丫頭,抱得那麼緊做什麼?還不給人抱?小氣不小氣?」
女人不給抱,那是人之常情。
連雪球都不給抱,這男人,已經小氣到沒法要了。
司徒浩月嘀咕的話,夜天絕自然聽不到,而他也不可能找死的在夜天絕面前說。一刻鐘很快就過去了,野石嶺這一片的戰場,以及墨白的屍首,全都被清理好了,不留一絲痕跡。若不是親眼見證,連他們這些人都無法相信,這裡剛剛有一場血戰。
看著一切妥當,沒有後顧之憂後,夜天絕下令,回閒雲山莊。
他抱著雪球,率先一步回去。
閒雲山莊裡,夏傾歌等的心裡著急,腦海里,都是之前做的那場噩夢,她攥著茶杯的手越來越緊,那好好的被子,一下子被她捏碎了。
碎片扎在手上,有血流出來。
殷紅的刺眼。
涼嬤嬤瞧著,不禁驚呼出聲,「王妃,流血了,素語,快速把王妃的小藥箱拿過來。來人,去請水長老、雲長老過來,王妃受傷了。」
看著涼嬤嬤驚慌失措的模樣,夏傾歌才稍稍緩過神來。
她看著手上的血,還有些不敢置信。
她居然將一個被子捏碎了,什麼時候,她這三腳貓的功夫,也變得這麼額厲害了?看來進階還是有點效果的。
心裡想著,夏傾歌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
這樣子,嚇得涼嬤嬤心肝顫。
「王妃,你別嚇老奴,你要是擔心王爺,就說出來、哭出來、發泄出來,千萬別憋著。憋壞了身子,可不是小事。」
她還沒見過夏傾歌這樣呢。
明明受傷了,還笑……這比嚎啕大哭還要讓她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