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水長老的話,夏傾歌摸著自己的肚子的手,不自覺的緊了緊。
雖然她心裡清楚,水長老的話說的有理,只是,哪怕只是個幌子,可讓她開口答應將孩子交給司徒家,她還是做不到。
甚至於只是想想,她的心裡都會愧疚,會難受。
抿著唇,夏傾歌許久都不開口。
水長老能夠理解夏傾歌的心思,他也不催,「還有時間,這件事,你還可以仔細的想想。另外,我也會去探聽探聽消息,眼下來看,方長老知道的,遠比我和雲老頭知道的要多。」
若非如此,方長老哪敢在見了夏傾歌之後,就做出這樣的決斷?
畢竟,夏傾歌是司徒家要的人。
聽著水長老的話,夏傾歌心裡感激,想當初,水長老也和方長老一樣,是司徒家派出來,要帶他們回司徒家的人。可是,一段時間的相處後,在了解了真實的情況之後,他選擇了站在他們這邊,義無反顧的支持她和夜天絕。
這份情義,夏傾歌不敢忘。
再次起身,緩緩向水長老鄭重的行禮,夏傾歌感激道,「多謝水長老,這件事我會仔細考慮的,剩下的,就要多勞煩水長老了。」
「應該的。」
話音落下,水長老便直接離開了。
該說的話,他都已經說了,至於夏傾歌要如何決斷,他總歸不好插手。他能做的,就是儘快到方長老那,詢問出關於神血聖女,以及孩子的相關情況,從而為夏傾歌防禦做準備。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對上司徒家,夏傾歌勝算已然不算多了,他得想辦法給夏傾歌增加籌碼。
倒也並非是背叛司徒家,只是,於神血聖女這件事而言,司徒家做的不對。人心裡都有是非,自然要做個取捨。更何況,司徒浩月有句話說的對,現在的司徒家,傳承的是司徒岳逸一脈,可正統乃司徒岳華,也就是岳華清。
夏傾歌的身上,帶著司徒家正統血脈,站在她身後,不算錯。
水長老邊往外走,邊尋思著,這些話若是說給方長老聽,他當是什麼反應?是對他下死手,為司徒家清理門戶?還是能夠幡然醒悟,站在夏傾歌這邊?
這個險,能冒嗎?水長老的心裡很亂,根本理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些,是夏傾歌所不知道的。
涼嬤嬤一直在偏廳外守著,裡面的動靜,她全都聽到了。包括方長老和水長老的話,她也聽得清清楚楚。
在水長老走後了,涼嬤嬤便急忙進來,扶住夏傾歌。
「王妃,你怎麼樣?」
關於去鬼門幽谷的事,以及孩子的事,涼嬤嬤不敢輕易置喙,尤其是現在夏傾歌臉色不大好看,她更不敢多問,也就只能從身子上開口。
聽著問話,夏傾歌搖搖頭,緩聲道。
「沒事。」
一邊說著,夏傾歌一邊坐下,她努力克制著情緒,儘量表現的平靜些,只是,她聲音里幾不可聞的顫抖,還是泄露了她的緊張。
人,有時候就是那麼糾結。
就像水長老說的,提出代替夜天絕進鬼門幽谷,代替他去冒險,夏傾歌連死的準備都做好了,可當直白的提出讓她用孩子交換,她卻做不到。
沉沉的嘆息,夏傾歌道。
「這件事,暫時不要跟王爺講,我再想想。」
涼嬤嬤聽著夏傾歌的話,眼睛一下子紅了,同是女人,她又是見證了夏傾歌對夜天絕、對孩子的愛,她知道要在夜天絕和孩子中間做個選擇,這對夏傾歌來說有多殘忍。
眉頭緊鎖,涼嬤嬤沉沉的嘆息,卻終是無法開口說什麼。
勸?
所有勸慰的話,都太蒼白。
倒是夏傾歌,沉沉的嘆息,「也不知道天絕和司徒現在在做什麼?他們也不準備的怎麼樣了?」
聽著這話,涼嬤嬤急急的道。
「王爺和司徒公子都是心裡有成算的人,想來會將事情安排妥當的,王妃你就別胡思亂想了,老奴扶著你回房,休息休息可好?」
「好。」
夏傾歌也不拒絕,她身子累,心也累,休息休息也好。
正好等休息好了之後,她腦子清楚了,也好好的想想這些事,以及之後的路要怎麼走?
機會,總是給那些有準備的人的。
跟滄傲大陸的人斗,她和夜天絕沒什麼優勢,只能走一步看三步,走五步看十步,儘量比人多謀算,多準備著。
希望如此,他們的路能好走一些。
心裡念叨著,夏傾歌扶著自己的肚子,任由涼嬤嬤扶著,回了房間。
入夜。
夜天絕沒有回閒雲山莊,連帶著司徒浩月,也沒見影子。
倒是夜天絕手下的人,能調集回來的,全都調回來了。拿著精良武器的弓箭手,進入指定位置,警惕的守衛整個山莊。至於其他人,則守在了夏傾歌所住的院子外。
水長老、雲長老功夫不錯,又對夏傾歌好,夜天絕索性也請了他們過來,到夏傾歌院子的偏廳里,守著夏傾歌。
人手變動,夏傾歌都知道。
她也明白,夜天絕要對付墨白,他是怕這莊子上出了意外,才如此大費周章的調人,甚至於不惜在方長老面前,暴露一部分實力。
不過,夏傾歌勸不了什麼,也幫不了什麼。
她只能安安分分的等著。
她明白,若是沒有懷孕,她還可以去給夜天絕幫忙,可是,有了這兩個孩子,她不去拖後腿,平平安安的,就是最大的幫忙。
坐在窗邊上,夏傾歌緊緊的握著水杯。
杯中的水已經涼了,可是,從始至終她都沒有喝一口,她呆呆的看著外面出神。
也不知道夜天絕怎麼樣了?
她擔心。
……
客棧。
墨白看著將要燃盡的香,眼神漸漸深邃,他一邊看向窗外,一邊抬手,輕輕的撫摸神鷹的羽毛。從受傷開始,他就住在這客棧內里,雖說沒有人照應著,但他自己也將傷口處理的不錯。
眼下,傷勢至少恢復了六七成。
只是神鷹的狀況,明顯要差一些,那一場大戰里,神鷹和靈雪獒對上,傷到了翅膀。養了這麼些日子,依舊沒有痊癒。
墨白找不到什麼好的治療辦法,也心急。
他心疼神鷹,想要它好起來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神鷹不好,他的攻擊力也會受損,這對他不利。
他想過回鬼門幽谷。
鬼門幽谷內有許多天材地寶不說,這神鷹也是從那裡得來的,回到鬼門幽谷之後,或許能夠找到些辦法,讓神鷹迅速恢復起來。
可是,他卻沒法回去。
林情璇還沒救出來,而且,他已經得了消息,今夜裡,夜天絕會帶著人手,綁著林情璇去往鬼門幽谷。他探聽來的消息也顯示,林情璇受傷嚴重,而且還毀了容。對於一個女人來說,這種折磨可以說極為殘忍,說不準林情璇已經將鬼門幽谷的消息,透露出去了。當然,就算暫時還沒有,可是,這一路上若是夜天絕再使什麼手段,也難保林情璇不會鬆口。
鬼門幽谷的規矩:同門之間,相互扶持,也相互監督。
谷內的消息,不可向外透露半分。
否則:殺!
所以,在夜天絕帶著林情璇去鬼門幽谷之前,他必須動手。若是能救出林情璇來,那就盡力救人,若是救不了,那就只能斬草除根。
想著林情璇,墨白不禁沉沉的嘆息。
這個小師妹,是他們師兄弟幾個看著長大的。人聰明,也足夠心狠,師傅教的本事她幾乎一學就會,各方面的技能都很精通,是個難得的奇才。可這是好處,也是壞處。超乎尋常的天賦,讓林情璇太得意,太忘乎所以了。
若非狂傲,她一定能更謹慎,而不會落到如今這步田地。
說不可惜,不心疼,那是假的。
墨白緩緩閉上眼睛,抱著神鷹的手,也微微緊了緊。許是不大舒服的緣故,神鷹掙扎著叫了兩聲,發泄自己的不滿。
那聲音,在這夜裡,顯得有些淒冷。
香,很快就燃盡了。墨白也掐算著時間,在香燃盡之後,他抱著神鷹緩緩起身。
「成與不成,就看今晚了,咱們走。」
輕聲呢喃了一句,墨白帶著神鷹出門,直奔野石嶺。
想要去鬼門幽谷,從閒雲山莊出發,通過野石嶺的路,走去鬼門幽谷,是最近的一條路。雖然野石嶺多有危險,可是,有能力的人不會怕那些宵小之輩。尤其是夜天絕這種,手上人手不少的,更不會有什麼顧忌。
所以野石嶺便是他們的必經之路。
墨白要帶著神鷹,先一步趕到野石嶺,然後在中途將林情璇截下來。當然,這是最好的結果。若是不成的話,那林情璇只能是死路一條。
這怪不得他。
鬼門幽谷的規矩,他沒的選的。
墨白的速度很快,到達野石嶺的時候,也不過月上中天。皎潔的月光盈盈如水般落下來,籠罩著整個野石嶺,只見原本怪石嶙峋的野石嶺,奇峰怪石倒影橫斜,犬牙交錯,顯得清冷又陰森。
這裡很靜,自己的腳步聲,還有心跳聲,都顯得極為明顯。
墨白眉頭緊鎖,他一手抱著神鷹,一手拿著浮雲鞭,一雙眸子觀察著四周,更警惕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