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鉞的話不重，卻讓夜天絕的眸子，一下子暗下來不少。
勾唇邪魅一笑，夜天絕冷聲道，「你在威脅本王？」
「談不上威脅，實話實說罷了。」
皇甫鉞語氣淡淡的，倒是比之前的皇甫霖，更具幾分談判力。
這模樣，夜天絕倒是要刮目相看了。
不論是之前在雲光鎮客棧時的相遇，還是昨夜裡被熬戰擠兌回去，他倒是都沒看出來，皇甫鉞還有這份耐力。這性子，關鍵時刻，倒是比皇甫霖還能扛事呢。
嘴角微揚，夜天絕笑道。
「既然三公子這麼說，那不妨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
看向皇甫霖，夜天絕的眼神中閃著不屑，他輕蔑的搖了搖頭，隨即道。
「第一，我家王妃醫者仁心，這不假，可是，凡事總得講理。我家王妃的仁心仁義仁德，不是你們脅迫要挾她的資本。」
「王爺這麼說，未免太小題大做了。」
「小題大做？」呢喃著這幾個字，夜天絕眼神冰冷，「我家王妃身子不好，尤其是近來忙綠，她身子更差了幾分。別說她沒有能力再救人，就算她有那個能力，你們既是上門求人，也得拿出該有的態度來。威脅、傲慢、頤指氣使、吆五喝六……你們當我家王妃是什麼人，能夠供你們驅使？」
夜天絕的話，直白的戳破了所有的窗戶紙。
想著之前皇甫霖說的話，還有他的態度，皇甫鉞一時間也不好再開口。
這剛在眼前的事，他沒有辦法否認，就算是睜眼睛說瞎話，也得有個限度，不是嗎？
緊緊的蹙眉，皇甫鉞就聽夜天絕又道。
「其二，皇甫家怎麼說也是六大家族之一，就算不是詩書傳家，講求禮數的人家，可基本的自知之明還是應該要有的吧？本王自認不是狹隘的人，但也斷然不是那被人打了左臉，還要將右臉送上去的。之前為皇甫公子診治，那是我家王妃仁義，可是之後皇甫公子都做了什麼，還請自己心裡有點數。」
「……」
「有些仇，是用血堆出來的，就算是用虛偽和謙遜客套粉飾覆蓋住了，還是泛著血腥味兒的，本王不可能視而不見。凌霄閣的一次救治，我家王妃已經仁至義盡了，若是皇甫公子再咄咄逼人……那可不能怪本王翻臉。」
夜天絕的話，直指青雲山谷的事，這已然是撕破了臉皮。
皇甫鉞聽著，心裡也恨。
一方面恨夜天絕難纏，另一方面則恨皇甫霖沒有腦子，明知道自己的身子還沒有好，就開始趕盡殺絕，這種一點都不為自己留後路的事，他怎麼幹得出來？
現在可好了，撕破了臉皮再上門求人……
夜天絕不怒才怪。
心裡想著，皇甫鉞看向皇甫霖的眼神，也更複雜了不少。
顯然，皇甫霖也感受到了皇甫鉞的眼神，面對著夜天絕所言的種種，皇甫霖心裡本就一肚子氣，可現在皇甫鉞還這麼瞧他，他如何能不惱？
夜天絕再不濟，也是個戰王，皇甫鉞算什麼東西？
他憑什麼？
一時間，皇甫霖的眼神中，甚至迸發出了些許殺意。
這殺意，皇甫鉞瞧見了，同樣，夜天絕也瞧見了。只不過，兩個人的心情卻截然不同。皇甫鉞暗罵皇甫霖拎不清，這個時候內訌，將矛頭對準他有什麼用？而夜天絕則嗤笑皇甫霖傻的可愛。
也虧得皇甫鉞不是嫡長子……
否則，他今日把皇甫霖直接讓在閒雲山莊，不管他死活，都是可能的。
只不過，夜天絕也懶得管他們皇甫家的爛事，就算他們兄弟倆在這咬起來，他也只是個置身事外的看客，若是興致好，說不定還能帶著夏傾歌來看兩眼，解解悶。
許是覺察到了夜天絕的態度，皇甫霖和皇甫鉞兩個人，沒多久便各自收回了目光。
兩個人極力克制著，像是沒事人一樣。
夜天絕也不急，看著他們，他只淡淡道。
「新仇舊恨有多少，本王懶得再多費口舌，本王一早就說過，等本王騰出手來，自會上門一一的清算。皇甫公子，三公子，若是還有點自知之明，有點腦子，就自己離開吧，否則本王不確定，你們能否安然出這個大門？」
「夜天絕，難道你就真不顧夏傾歌的名聲了嗎？」
看著夜天絕，皇甫霖冷聲喊道。
像是找到了些許底氣，皇甫霖冰冷的眼神里，也更多了些許得意。
「你們來自天陵，非我滄傲大陸之人，初來乍到本就被人排斥，束手束腳。夏傾歌好不容易得了針王，在滄傲大陸有了一席之地，又借著為我解毒的原因而得了仁義之名。如今，我都求上門來了，你若是不讓她給我治療，那她這名聲也就毀了。
沒有名聲、沒有助力、沒有背景的外來人……我倒要看看，你們怎麼在滄傲大陸繼續活下去？
尤其是，你真當我皇甫家是吃素的，你以為我們這在風雨中傳承下來的世家大族是擺設？之前小打小鬧也就罷了，可若是你真敢見死不救，那就是與我皇甫家為敵，我也許不是你的對手，可若是我皇甫家傾巢而出……你們還能有活路？」
皇甫霖的話，一字一句，倒是擲地有聲。
他本以為，這可以拿捏住夜天絕，可是一直到他說完，他的侃侃而談也沒能讓夜天絕臉上的笑意凝固半分。
夜天絕根本沒將他的話放在眼裡。
皇甫霖有些疑惑。
可是，皇甫鉞心裡卻是清楚的，皇甫霖這一招又是一步爛棋，根本沒用。
正想著，他就聽夜天絕道。
「我家王妃身子不好，無力為你醫治，這是事實，眾人皆知。皇甫公子若是強人所難，只怕到時候我家王妃名聲尚未受損，你倒是要惡名遠揚了。」
「你……」
「再者說，皇甫公子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白了皇甫霖一眼，夜天絕看他，就像是在看傻子一樣。
「悠悠之口自然鋒利如刀，但是，這口誅筆伐的風向，皇甫公子你還沒有掌控到。人都說有錢能使鬼推磨，這鬼推不推磨本王不知，可本王知道，當利益聯結起來的時候，人很容易改口。
為了本王的王妃，本王可以許出去很多東西，滿足人的利益，滿足人的貪婪，而你能在這流言風口給出什麼去？你的委屈，你的脆弱，你的無能……皇甫公子，你確定要斗一斗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