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浩月的話,在一定程度上,已經印證了單意所說的事。
微微嘆了一口氣,夜天絕繼續道,「浩月,那你對賀蘭雲萍的事,還知道多少?你把你知道的,都跟我說說吧,我想知道。」
「哦……」
夜天絕沒有回應,反而繼續發問,這樣子讓司徒浩月更覺得奇怪。
不過,司徒浩月也了解夜天絕,知道夜天絕不會東拉西扯,問些沒頭沒腦的事,他既然問了,肯定有他的道理。
索性,司徒浩月也不瞞著,他竹筒倒豆子似的,迅速開口。
「其實,我對賀蘭雲萍的事,知道的並不算多,畢竟當初我還小,記下的有限。我所知道的,也多半都是聽人說的。」
一邊回想,司徒浩月一邊緩緩繼續。
「據說,賀蘭雲萍當年在滄傲大陸,還是挺有本事的。她人聰明睿智,而且也精通一些醫術,更在治家理事上,有幾分手腕。那時候,我常聽人說,若非她是女兒身,賀蘭家主說不準真的能將她當繼承人培養。這在女人堆里,應該是頭一份吧。」
「然後呢?」
「然後,她不知怎的,就喜歡上了我大伯。」
司徒浩月說這話的時候,忍不住連連搖頭,顯然他對這份感情,不怎麼看好。
也沒繞彎子,司徒浩月直言,「不是我說,我大伯那人雖然長得還行,醫術也還尚可,但若站在如今這個時候再回過頭去細看,他也真沒有什麼突出的成就。說的更難聽點,他也就是生的好,成了司徒家的長子……若是拋開了司徒家這個背景,他也不過是個普通人而已。可偏偏就是這樣的一個人,讓賀蘭雲萍愛的不能自拔。」
聳聳肩,司徒浩月的臉上,帶著幾分無奈。
感情的事,或許很多時候,都是沒有道理可講的。什麼叫一眼誤終身?一旦看對眼了,就會不自覺的將他身上的光彩放大,以至於會忽略掉其他很多東西。
就像賀蘭雲萍,當初也只能看到司徒軒的好,而無視掉了他的普通。
這或許就是愛情。
當然,這放到了賀蘭雲萍的身上,就成了一廂情願。
嘆嘆氣,司徒浩月看著夜天絕繼續道,「據說,那時候賀蘭雲萍,是我們司徒家的常客,恨不能日日來,偶爾還賴著不走,要在家裡住下。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司徒家的人了呢!若是年歲相當,我大伯又沒成親,可能他也會動心。
只不過,他那時已經娶了我大伯母,有兒有女了。
我大伯母出身雖不是六大家族,卻也是大門戶,不比賀蘭雲萍差。有娘家的背景,加上又有兒女傍身,她哪能讓我大伯娶那麼個女人進來給自己添堵?所以,賀蘭雲萍是註定進不了司徒家的門的。
那些時候,她應該也承受了不少的壓力,畢竟她付出不少,可這份付出並不被人看好,反而還遭人嘲弄,惡語相向。我尋思著,她那麼一個女人,在風言風語中堅持著,也是挺不容易的。
不過,並沒有什麼結果。
後來也不知怎麼的,她就死心了,再沒來過司徒家,也沒再見過我大伯。連帶著司徒家多久人,也都沒人再提起她了。」
賀蘭雲萍這個人,就像是從來不存在一樣,徹底消失在了司徒家人的視線里。
現在想想,司徒浩月倒也覺得有些奇怪。
忍不住蹙眉,他疑惑的繼續。
「不過,據說賀蘭雲萍即便不糾纏我大伯了,之後也沒有嫁人,倒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只是沒什麼消息了而已。我尋思著她可能是離開滄傲大陸了吧?畢竟,這裡也是她的傷心地!
再者說,當年她和我大伯的那點感情的事,鬧得沸沸揚揚的,她在滄傲大陸都是出了名的,想來想要再婚嫁,也是不容易。與其揚湯止沸,不如釜底抽薪。離得遠遠的,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過些逍遙日子,也省的為人詬病。這閒言碎語其實真的挺刺耳的,走遠點,也沒那麼刺耳的話了,心裡更痛快。」
司徒浩月的話倒是有理,同樣,夜天絕也認同。
可他疑惑,既然賀蘭雲萍的去處並不為人所知,連司徒浩月也只是猜測她離開滄傲大陸了,並沒有什麼準確消息,那單意又是如何知道,她在鬼門幽谷的?
這消息,到底是准還是不准?
在如今這個關口,單意傳給他這麼一個消息,是真想幫忙,還是另有所圖?
一時間,夜天絕的心裡更亂了不少。
看著夜天絕凝眉深思的模樣,司徒浩月心裡更加的好奇了,自從這次出去回來之後,夜天絕就怪怪的,也不知道他都在想什麼?
目光灼灼的看著夜天絕,司徒浩月忍不住問。
「天絕,到底怎麼回事啊?賀蘭雲萍怎麼了?你為什麼一直問她?她有什麼不對嗎?」
聽著這話,夜天絕也不再瞞著。
對上司徒浩月的眸子,夜天絕道,「我去找鬼醫尊使的時候,單意傳達給我一個消息,說:當初傾歌的五叔,也就是岳瀾庭到達司徒家,司徒家為他治療的時候,其實賀蘭雲萍也有過一些參與。而且,賀蘭雲萍曾提出過治療屍蠶的方法,只是司徒家並沒有採納。」
「……」
「單意還說:賀蘭雲萍現在隱居在鬼門幽谷,若是我們去找她,或許能為軒轅文多爭取兩分機會。」
到了這會兒,夜天絕的話說得也直白坦然,他並沒有因為司徒浩月是司徒家人,就有所遮掩。
畢竟,依他們的關係,隱瞞更不好。
司徒浩月聽著,臉色陰沉,他的眸光也暗淡了不少。坐在椅子上,他的身上散發著一種沉重感。
他是司徒家的人,按理說,他最是應該維護司徒家的,當聽著這種話,他應該立刻拍案而起,加以反駁。只是,司徒浩月很理智,他看事情也很通透。別說賀蘭雲萍的事,單說司徒家對夏傾歌的算計,就足以讓他看清整個家族的嘴臉了。
醫者仁心,可醫者並非聖人。
司徒家這偌大的家族,牽扯了太多的利益,它也並不比其他家族乾淨。趨利避害,為己謀利……
司徒家為此而做些見不得光的事,也不是不可能的。
沉沉的嘆息了一聲,司徒浩月緩緩對上夜天絕的眸子。
「天絕,你知道我這個人的脾氣,我向來心裡有事都不藏著掖著。你說的關於賀蘭雲萍和屍蠶的事,我真的從來沒有聽說過,但是我也不否認,這種事情很可能發生。司徒家是六大家族之一,為了維護醫藥世家的名譽,從中做些手腳,也是有可能的。這樣,你給我點時間,我去再問問三哥,還有水長老和雲長老。他們知道的,肯定比我更多些。等我確定了這件事的真實性之後,咱們再從長計議。」
這件事莽撞不得,也一時急不來。
一來,軒轅文如今這個狀況,暫時還不適合移動,就算他們真的要去鬼門幽谷,找賀蘭雲萍,也得再等等。至少,他們得讓軒轅文的狀況先穩定下來。
二來,他們與賀蘭家幾次接觸,都不愉快,而且鬧得關係緊張。賀蘭雲萍是賀蘭家的人,心裡對自家肯定有諸多偏心,外加上她曾經和司徒家的那一段感情,怕是也然她恨毒了司徒家的吧?就算賀蘭雲萍真的有治療屍蠶的方法,可有這麼多事橫亘在他們之間,她真的能放下恩怨,出手救軒轅文嗎?
人心難測,而一個受傷的女人心更是海底針,這種事情誰也說不準。
所以,他們更不能亂來,以免將事情弄的更糟。
那就是害了軒轅文。
這些道理根本不用司徒浩月多說,夜天絕心裡明鏡似的,他點點頭,隨即應道,「我明白,之所以要先和你說,我心裡其實也是這個意思。」
「嗯。」
「對了,關於鬼門幽谷,你知道多少?」
單意說,賀蘭雲萍在鬼門幽谷,不論他們到底去不去找賀蘭雲萍,關於鬼門幽谷的消息,他們都是必須要提前打探的。
之前沒來得及和單意細問,現在,他只能先問問司徒浩月,了解個大概。
聽著問話,司徒浩月蹙蹙眉,他面露苦笑,緩緩開口。
「鬼門幽谷,這滄傲大陸的人幾乎沒有人不知道的,說來它名聲也不算小,雖然不在滄傲大陸的三山兩谷之列,可卻也算有一號的。只不過,人都說『鬼門幽谷』名不副實,因為它名字雖有四個字,可與實際相符的,卻也不過『鬼門』二字。
鬼門幽谷所在的位置,倒也不難找,只不過十年八載的,也不見得有一個人去。
據傳,那裡曾是上古戰場的一部分,其內里斷壁殘垣,荒土飛沙,根本沒有一點『幽』態,環境惡劣至極。更重要的是,進去那地方的人,多半都是有去無回的。前面有人過去算是探險,還帶著幾分期待,可死的人多了,後面的人自然也就不願再去冒險了。
說賀蘭雲萍隱居鬼門幽谷……這其實就相當於在鬼門關里過日子。
當然,也許賀蘭雲萍有奇遇,能夠在那隱居,過的逍遙自在,可這種奇遇也不是人人都能遇見的。我們想要進谷,少不得要經受一番考驗,這也不是件容易的事。畢竟一個弄不好,軒轅文咱們沒救成,倒自己把命搭進去了。這事,還是得再細緻考慮考慮。」
他們這些人,倒是沒人怕死,為兄弟兩肋插刀,可以毫不猶豫。
可是,犧牲得值得,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