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婉怡的呢喃,很輕很輕。
岳婉蓉一行人走遠了,自然不會聽見,只是,聽到響動,乍從門房出來幫忙的小貴子,倒是聽了個一清二楚。
下意識的瞟了夏婉怡一眼,小貴子眼神忍不住變了變。
不過,那只是一瞬。
緊接著,小貴子就跑去岳婉蓉那,去幫忙了。
夏傾歌從馬車上下來,她讓小貴子找了兩個力氣大的下人,小心翼翼的將夏長赫抬回了排雲閣。
為了不讓岳婉蓉擔心,回排雲閣的路上,夏傾歌就將夏長赫的狀況,都跟她說了。
岳婉蓉聽說夏長赫確實命懸一線,她少不得心疼。
不過,能救就好。
這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夏長赫的命雖然保住了,可是,他身上的那些傷口,夏傾歌之前根本沒來得及處理。一回到排雲閣,夏傾歌就囑咐素心、素衣,讓她們準備熱水,之後,又託了涼嬤嬤,將昨日買的藥材,都拿到夏長赫住的屋子,便於配藥熬藥。
至於金嬤嬤,則被夏傾歌派去了老太君。
不論老太君對夏長赫的關心,到底有幾分真心,可她到底是夏長赫的祖母。
夏長赫回來了,禮節上通告一聲狀況,還是要的。
連姑姑身子還沒好利索,夏傾歌也不給她什麼活計,陪著岳婉蓉,順帶著也看著點排雲閣的院子就好。
之前她為岳婉蓉施針時,夏靜怡闖進來,打斷施針……
那一次,岳婉蓉命懸一線。
那事情過去有段日子了,可夏傾歌想起來,還心有餘悸。
如今,又輪到了夏長赫。
夏傾歌不希望她為夏長赫治傷期間,有任何不相干的人闖進來打擾,她不允許治療出現一點差池。
大家得了夏傾歌的吩咐,全都去做事。
夏傾歌這才鬆了一口氣。
到床邊上,讓小貴子幫忙,將夏長赫的衣袍全都用剪子剪開,將那些傷口露出來,而後,她小心翼翼的為夏長赫處理傷口。
這一忙,就是一個多時辰。
「大小姐……」
金嬤嬤端著吃食,進了屋子,看夏傾歌忙完了,她這才低聲開口。
「老奴煮了些清粥,大小姐多少吃一點吧。」
「有勞嬤嬤了。」
忙的時候,夏傾歌倒沒有什麼感覺,如今將一切都處理好了,閒下來,她還真有些餓了。
也不出去,夏傾歌端著粥,就坐在距離夏長赫不遠處的位置,簡單的吃了一些。
不守著夏長赫,她不放心。
金嬤嬤看著夏傾歌這操勞的模樣,心疼的嘆氣。
可她偏偏又沒法勸。
夏長赫身上的傷口,夏傾歌都用了好藥,餵他服的,也都是最對症的,可即便如此,夏長赫還是傷了根本,除了傍晚醒過一次之外,他一直昏沉沉的睡著。
夏傾歌寸步不離的守著。
到了夜裡,夏長赫發了高燒,整個人都燒糊塗了。
岳婉蓉急的團團轉。
夏傾歌也沒工夫安慰她,她一邊讓涼嬤嬤準備了烈酒,給夏長赫的身上擦一些,降降溫;之後,她又開了降溫退燒的方子,給夏長赫煎藥。
兩種方式交替往復。
一直到天蒙蒙亮,夏長赫的狀況才算穩定下來。
彼時,夏傾歌幾乎虛脫。
金嬤嬤和素心,兩個人強拉著她,讓她回自己的房間休息一下,若是再繼續忙下去,她們真怕夏傾歌會倒下去。
只是,心裡記掛著夏長赫,夏傾歌就算回了房,又如何能睡的安穩?
沒多大一會兒,她就醒了。
也正是這時,她聽到房頂上,隱隱傳來一陣清淺的腳步聲。
夏傾歌猛地坐起來。
下一瞬,她便見冥尊,閃身從窗子進了她的房間。那動作熟練的,簡直讓人側目。
夏傾歌的嘴角,不由的抽了抽。
「又是你?」
天都亮了,這傢伙還這麼來,也不怕被人看見。
這侯府,就是個不消停的地方,單單夏長赫被傷,夏婉怡、夏長霖都能掀起一波風浪來,這若是知道,她這屋子裡藏了個男人……他們還指不定怎麼鬧騰呢。
想著,夏傾歌看向冥尊的眼神,更多了幾分嫌棄。
夏傾歌的模樣,冥尊全都看在眼裡,他的臉色不禁臭臭的。只可惜,金色的狼頭面具,將他的表情全都遮蓋住了,夏傾歌根本看不見。
無奈的嘆息一聲,冥尊快速坐到了夏傾歌床上。
「這麼不歡迎本尊?」
「沒心情歡迎你。」
再說,歡迎他來做什麼?爬窗子?爬床?
夏傾歌的話,回應的耿直到不能再耿直,冥尊聽著,不由的捂了捂自己的家心口。
「沒良心的丫頭,真讓人傷心。」
「殺人如麻、執掌萬魔的冥尊,也有心?」
「伶牙俐齒。」
對上夏傾歌這張嘴,冥尊就沒贏過,好在他也不是那會跟夏傾歌計較的人,他慵懶的依偎在床上,低聲開口。
「今日來,本尊要送你一份禮物,有沒有興趣?」
「沒有。」
懶懶的開口,夏傾歌的語氣,連一絲起伏都沒有。
現在,她唯一想要的,就是夏長赫能好起來,至於其他的,她還真沒有興趣。
聽著夏傾歌的話,冥尊目光灼灼的盯著她。
大手,忍不住捏捏她的臉。
「你娘沒教你,溫順聽話一點才討喜?」
從來沒跟他說過一句軟話、一句好聽的,真是能氣死他。
「溫順?」
低聲呢喃著,夏傾歌抬手,嫌棄的拍開冥尊的手,衝著他白了一眼,她直接開口。
「出門左轉攬雲閣,有個嬌滴滴溫順的二小姐,還有個嬌滴滴溫順的寵妾,你若喜歡,可以一起帶走。」
「那種貨色,本尊嫌髒。」
「嘿……」
這話對了夏傾歌的胃口。
夏傾歌的臉上,不禁露出了些許的笑意,想也沒想,她就給了冥尊一個「有眼光」的眼神。
冥尊下意識的揉揉鼻子。
看來,以後想要討好這沒良心的丫頭,只要說說夏婉怡母女的壞話就好。這可比他跑前跑後的為她辦事,要討巧多了。
心裡尋思著,冥尊也不繞彎子,他直接開了口。
「你知道你弟弟,是被誰傷的嗎?」
聽著冥尊的話,夏傾歌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她目光灼灼的盯著他。
「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