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顧書潯的那一劍絕對不輕,相反,他肯定是用盡了全力的。
按理說,那黑衣人就算不會覺得痛不欲生,但也不會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那手臂還能繼續提劍,仿佛完全不受影響一般,繼續攻擊。
這絕對不正常。
司徒浩嵐的腦海里,不禁想起了司徒廉。
除了司徒廉手下訓練出來的那些精衛,除了那些身體經受過藥物改造,要比一般人更強悍的人,他想不出來還有什麼人,能夠以血肉之軀,抵擋利劍攻擊。
司徒廉與夏傾歌和夜天絕之間有恩怨,他會趁亂來摻和一腳,這也很正常。
只是,其他與他們的人交戰的,卻又不像司徒廉的精衛。
那這些人又是誰?
賀蘭家?皇甫家?還是其他想要趁火打劫的人?
司徒浩嵐一時間想不清楚。
就在這時,只見蒼御楓和水長老又帶了十幾個人過來,許是因為他們太久沒回去,而夜天絕那邊的狀況稍稍穩定了,所以他們才騰出了心思,過來幫忙。
見到了水長老,司徒浩嵐也不客氣。
「師傅,長赫就交給你了。」
話音落下,司徒浩嵐運功,直奔著顧書潯、簡若水的方向而去。
司徒浩嵐也想看看,這黑色的面紗下面,隱藏的是怎樣一副嘴臉?他也想試試,司徒廉的精衛,到底有多強?
當然,或許連司徒浩嵐自己也沒有發現,他這麼火急火燎到了衝上去,還有幾分對簡若水的擔憂。
打打殺殺的事,終究還是他們男人來更好。
司徒浩嵐的動作太快,水長老甚至沒有拒絕的餘地,而一旁蒼御楓看著,心裡也有幾分忐忑。
「水長老,我也過去看看。」
「去吧,多照應著點浩嵐,他的手……」
剩下的話,水長老沒有說出口,不過,蒼御楓和司徒浩嵐相交多年,對司徒浩嵐的狀況也是了解的。自從那一次遇襲受傷之後,司徒浩嵐的手一直沒有恢復到最初的模樣,這不但對他行針會有一定影響,對於他的功夫,也會有很大的阻礙。
畢竟,一雙有舊疾的手,想要提劍殺人,比一般人要困難的多。
衝著水長老微微點頭,「放心,我知道怎麼做。」
話音落下,蒼御楓隨即跟上了司徒浩嵐,他輕功很好,速度很快,不多時就趕上了司徒浩嵐。
兄弟倆相視一笑,自不多言。
只是,似乎感受到了危機逼近,在司徒浩嵐和蒼御楓兩個人靠近的時候,那黑衣人便改變了戰術。他邊打邊退,逐漸拉開和顧書潯、簡若水之間的距離,大有撤退的意思。
顧書潯和簡若水兩個人,怎麼可能那麼輕易放他離開?
傷了夏長赫,這仇必須報。
他們兩個人一起加速,纏著黑衣人不讓他離開,同時,簡若水趁著顧書潯纏著黑衣人的機會,她的手也從袖口中拿出了一個瓷瓶。
她也算看出來了,眼前人不一般。
尤其是在顧書潯傷了黑衣人,可黑衣人毫無反應之後,簡若水也尋思清楚了,這人多半就是司徒廉的手下。
知道了這一點,也就沒有再抓活口的必要了。
死,就是最好的結局。
畢竟,放虎歸山總不如殺人滅口,斬草除根來的乾淨。
那黑衣人自然也看到了簡若水的小動作,只是,他自始至終都沒有將簡若水放在眼裡。一邊盤算著司徒浩嵐和蒼御楓到達身前的時間,他一邊攻擊顧書潯,尋求逃走的時機。
很快,就被黑衣人尋到了機會。
一個閃身避開顧書潯的攻擊之後,黑衣人飛速回頭,而後轉身運功便逃。
可惜,他漏算了簡若水。
簡若水早就等著這一刻呢,她手中拿的瓷瓶里裝的,是夏傾歌給她的化屍粉,滄傲大陸危險重重,誰還不留點保命的東西?之前,黑衣人和顧書潯兩個人僵持纏鬥,不分你我,這化屍粉自然不好用上,畢竟若是弄不好,就會傷了顧書潯。
可現在,黑衣人主動和顧書潯拉開了距離……
這可是絕佳的機會。
嘴角微揚,簡若水的臉上微微露出一抹笑意,只是那笑里滿是陰冷,濃郁的殺意隨之宣洩而出,仿佛編織了一張巨大的網,要將周圍一切籠罩,將一切湮滅。
下一瞬,簡若水灌注內力,將手中裝著化屍粉的瓷瓶打向黑衣人。
這一下,簡若水速度極快。
只見瓷瓶直直的飛向黑衣人,而後就在他的上空,迅速炸裂開來。化屍粉猶如傾盆的雨,撲落落的從空中落下來,盡數落在了黑衣人的身上。
血腥味四起……
剛剛還好好的一個人,眨眼間就消失在了半空中,除了不停往下落的血雨,什麼都沒有再留下。
見狀,顧書潯也鬆了一口氣,死了總比跑了好。
他轉頭看向簡若水,不禁一笑,「看來,有的時候還是得乾脆果斷點,要是早些用了化屍粉,也能少花些力氣。」
聽著顧書潯的話,簡若水微微點頭,「的確,有些人該死,就得早些送他們上路。」
語氣沉沉的,簡若水並沒有因為殺了黑衣人而高興。
看著跟上來的司徒浩嵐,她快速迎了上去,「長赫情況如何了?可還嚴重?」
知道簡若水找,司徒浩嵐也不瞞著。
「肩上的傷倒不多嚴重,畢竟不是什麼致命的地方,倒還好說。只是,那劍上應該有毒,所以被偷襲之後,才會迅速昏迷。」
「什麼毒?可能解?」
「已經封住了心脈,暫時毒素不會攻心,只是這樣拖延的時間不會太長,還是得趕緊想辦法。」
「那就想啊,可有辦法?」
許是焦急的緣故,簡若水說話的聲調,猛地提高了不少。
聞言,司徒浩嵐不自覺的揉揉鼻子,這麼多年來,除了司徒鶯鶯、司徒佳佳之流,還沒有一個女人,敢這麼對他大吼大叫的。
偏偏他心裡不厭惡,反而覺得有幾分親昵,覺得這樣才是真實的她。
他這是怎麼了?
見司徒浩嵐失神,半晌都沒有回應,簡若水的急脾氣也上來了。狠狠的瞪了司徒浩嵐一眼,簡若水直接衝著之前夏長赫所在的地方走。
沒有司徒浩嵐,還有司徒浩月,還有水長老、雲長老,還有夏傾歌……
他沒用,其他人總歸會有辦法。
看著簡若水風風火火的離開,司徒浩嵐也回過了神來,幾乎是下意識的,他迅速跟了上去。
一邊走,司徒浩嵐一邊說道。
「我尋思著,等一會兒找個相對安靜的地方,為長赫施針逼毒,你放心吧,他不會有事的。」
司徒浩嵐的話說得很急,不過,每一個字他都說得清晰。
自然,簡若水也聽的一清二楚。
懸著的心,終究是放下了幾分,只不過,她嘴上的話依舊不那麼好聽。
「多謝司徒公子告知一切,不過,剩下的事就不勞煩司徒公子了,想來有傾歌在,有水長老和雲長老在,他們定然能想到救長赫的辦法,而不是左右思量,半晌都回不了一句話。」
「簡姑娘,你……」
「長赫呢?」
已然到了夏長赫之前昏迷的地方,可這裡,哪還有夏長赫的影子?
幾乎是下意識的,簡若水以為他們在與黑衣人爭鬥的時候,有人趁著他們不在,將夏長赫給帶走了。一想到夏長赫重傷還中毒,這麼被人帶走,必定無法接受良好的醫治,那他面對的就是死路一條,簡若水近乎發瘋。
看著司徒浩嵐,犀利的話脫口而出。
「讓你救長赫,你沒有辦法,讓你看著他你也沒看住,同樣是司徒家的人,你和司徒相差的未免太遠了。就連那份心,也比不上司徒……」
聽著這話,司徒浩嵐的眸光不禁暗了暗。
「你是覺得我沒用,救不了長赫?是覺得我心懷叵測,壓根就沒打算救他?」
「你自己覺得呢?」
也不知怎的,簡若水就跟司徒浩嵐槓上了,她語氣沖得不得了。
跟上來的蒼御楓和顧書潯,看著這場面,莫名的有種不知所措的感覺。現在,他們兩個人上去勸和,是不是有些影響畫風?
他們剛剛在司徒浩嵐的臉上,看到的是失望嗎?
失望什麼?
失望簡若水誤會他?失望是因為在乎嗎?
正尋思著,他們便聽到司徒浩嵐道,「簡姑娘,你將傾歌和長赫都當至親,同樣我也是。你關心則亂,我不怪你,只是希望你火氣降下來的時候,能夠再來找我,希望到時候你所說的,不是這一番話。」
話音落下,司徒浩嵐直接離開了,他走的灑脫極了。
那背影挺拔,哪有一點心虛的意思?
看著他的背影,簡若水的心裡,莫名的有些煩躁,也不知道是不是壓力太大了,煩躁的心情無處宣洩,她今日莫名其妙的將火氣,都發泄在了司徒浩嵐的身上。
她自己也控制不住。
看著簡若水的模樣,顧書潯上前,他開口勸道。
「若水,三哥對我們真心實意,絕不會藏著掖著,更不會有什麼壞心思。長赫不在這,必然是被咱們的人帶走了,若非安置穩妥,三哥怎麼可能上前去找咱們?你怕是誤會他了。」
「嗯,這點我可以作證。」
蒼御楓也不瞞著,看著簡若水,他快速道。
「之前我是和水長老一起來的,我們到的時候,浩嵐正在為長赫醫治,不論是傷口還是心脈,他都處理的很好。水長老來了之,他將長赫交給了水長老,之後才要過去給你和書潯幫忙的。現在長赫不在這,應該是水長老帶回去進行救治了。簡姑娘,這次你是真誤會浩嵐了。」
「我……」
簡若水唇瓣動了動,她看了看蒼御楓,又看了看司徒浩嵐離開的方向,一時間心亂糟糟的。
這男人,被誤會了,為什麼不解釋?
看著簡若水的模樣,蒼御楓微微嘆息,他道。
「簡姑娘,浩嵐不是個小氣的人,你關心長赫,心裡亂,他是能理解的,等事情了了,你過去和他好好談談,這事也就過去了。不過簡姑娘,我有句話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你說。」
聞言,蒼御楓的眼裡帶著兩分炙熱,他輕聲道。
「這再溫和的人,也總歸是有脾氣的,浩嵐素來優雅溫潤,但也不是個好欺負的主。今日你這麼說他,誤會他,他並沒有惱,只是有些失落,我想你在他的心裡,應該是特別的吧。」
特別的……
這話,讓簡若水的心裡,泛起一絲異樣的漣漪。
她的腦海里不禁閃過之前在對戰火羽箭衛的時候,司徒浩嵐站在她身前,護著她的模樣。還有之後,在七月華池的迴廊轉角,她撞進司徒浩嵐懷中的場景。
司徒浩嵐心裡,有沒有將她放在特別的位置,簡若水不知道。
只是這一刻,想著關於司徒浩嵐的種種……
她的心裡有些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