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傾歌進來時,皇上正在喝茶,看著她款款而來,皇上也將茶杯放下了。
看著皇上,夏傾歌行禮,「臣女傾歌參見皇上。」
「嗯。」
皇上應著,卻沒有讓夏傾歌起來的意思。
夏傾歌也不惱,她只是淡淡的起身,而後翩然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皇上見狀,劍眉輕挑,「這裡到底不是皇城,安寧縣主你出來後,這禮數倒也差了不少。」
「皇上謬讚。」
「贊?」
呢喃著這個字,皇上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他這些話里,哪有一字半字是對夏傾歌的誇讚?她這厚臉皮,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事,倒是不一般。
皇上的心思,夏傾歌看得清楚,她輕笑。
「正所謂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臣女和戰王爺一起待久了,對於那些繁文縟節,的確看淡了不少。不過,這距離成大事者,還差得很遠,皇上謬讚,傾歌難承。」
「你……伶牙俐齒。」
「謝皇上。」
夏傾歌語氣平淡,面上一直帶著淺笑,這樣子,簡直比夜天絕還要更多幾分沉靜穩重。
皇上不得不承認,在女人之中,夏傾歌絕對算個佼佼者。甚至於若她有男兒身,就算是去建功立業,也不在話下。
可惜了,重生……
沉沉的嘆息,皇上片刻之後,才開口,「你可知道朕找你來,所為何事?」
「回皇上,臣女知道。」
「知道?」
「正所謂在其位謀其政,皇上的心裡,總歸是忘不掉我重生的事的,所以,為了避免戰王爺泥足深陷,以至於給天陵帶來大禍,皇上你想最後爭取一把,看看能不能從我這入手,取消明日的婚事。」
對上皇上的眸子,夏傾歌笑意盈盈。
「不過,讓皇上失望了,不可能。」
「不可能?」低聲呢喃著,皇上的聲音,不由更冷了幾分,「自古以來,婚姻大事都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君臣之間更講究君臣有道,真是父親,也是皇帝,怎麼著,你覺得老七的婚事,朕做不了主。」
「是。」
這一個字,夏傾歌回應的篤定,那模樣和之前的夜天絕,一模一樣。
皇上看著,太陽穴跳得更厲害了幾分。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夜天絕和夏傾歌能走到一起,是有幾分臭味相投。這脾氣,都一樣的!
心裡想著,皇上嘆息,「夏傾歌,你心裡可真有老七?」
「自然。」
「既然你心裡有他,就應該知道,什麼樣的選擇對他是最好的。他是天陵戰神,戰功赫赫,他年輕有為,是天陵最具優勢的皇子,萬里江山唾手可得,萬民臣服不過是眨眼間的事。可是,一旦他娶了你,這些本該屬於他的東西,會眨眼間就消失殆盡的。」
皇上的話說的直白,其實,即便皇上不說,夏傾歌也明白。
對上皇上的眸子,夏傾歌勾唇。
「所以呢?」
「朕再給你一次機會,取消明日的婚事,勸說老七會皇城。朕會為他物色依偎門當戶對的王妃,等到他登基之日,自然也可以接你進宮。」
「做妾?」
「皇妃尊貴,即便是妾室,也是人擠破了腦袋的。」
「那皇上可需要擠破腦袋的女子,臣女願意儘儘心,幫皇上物色幾位,以便充盈後宮,綿延子嗣。」
夏傾歌的話,依舊不咸不淡的帶著笑。
可是皇上聽了,不由的拍案而起,「夏傾歌,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
「臣女自然知道。」
「那你還敢?」
「皇上恕罪,」看向皇上,夏傾歌起身行禮,緩緩繼續,「臣女唐突莽撞,出言不恭,對皇上不敬,罪無可恕。」
聽著這話,皇上輕哼了一聲,也鬆了一口氣。
「你知道就好。」
「知道是自然知道的,」對上皇上的眸子,夏傾歌笑意盎然,「不過,即便是皇上治臣女更大的罪過,事情再來一次,臣女還會這麼說,這麼做。皇上你心繫天陵,也心系戰王爺,這臣女都知道,不過臣女的心很小,就只能裝下一個戰王爺,所以臣女只做對戰王爺好的事,哪怕罪犯欺君,冒天下之大不韙,也在所不惜。」
夏傾歌的話,一字一句,說的很慢,很清晰。
皇上聽的一清二楚。
不論是作為一個男人,還是作為一個父親,皇上聽了這些話,對夜天絕能找到這麼個一心一意的女人,其實都是滿意的。
看向夏傾歌,皇上眼神凌厲,「你應該知道,什麼對老七才是好。」
「臣女知道。」
夏傾歌點頭,輕笑著繼續。
「皇權爵位固然讓人趨之若鶩,可是,那些在戰王爺眼裡,其實不過是過眼雲煙。他有能力叱吒風雲,手掌天下,可是,那對他來說也是一種禁錮。」
「那是責任,男子漢頂天立地,就得撐起來自己肩上的擔子。身在皇家,他沒的選擇。」
「他有的選,同樣,皇上也有的選。」
聽著夏傾歌的話,皇上的眼神,不由的更深邃了不少。
「你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一邊說著,夏傾歌一邊上前兩步,「皇上,你能千里迢迢而來,其實並非是為了拆散臣女和戰王爺,然後帶戰王爺回去,你肯親自來,其實不過是因為你在乎戰王爺。你欣賞他,也心疼他。此次來,不過是為了見證他沒選錯路而已。」
夏傾歌的話,讓皇上的臉色不由的變了變,不過,他什麼都沒說。
夏傾歌也不用他回應,她只自顧自繼續。
「皇上,臣女可以很坦然的說,臣女沒有禍國之心,更不會傷害戰王爺。就如同臣女剛剛和皇上講的那樣,只要是為了戰王爺好,臣女就是頂撞皇上,罪犯欺君,與天下為敵,臣女都敢做。戰王爺待我情深,我自待他情重,一生一世,至死不渝。」
這話,夏傾歌說的這種,這是發自內心的許諾。
皇上聽著,表面不動聲色,可心裡卻是釋然的。
皇宮內院裡,他見了太多女人虛偽的嘴臉,能夠真正一心一意的,根本是鳳毛麟角。
夏傾歌對夜天絕,也算是盡心,如此也不枉夜天絕犧牲那麼多。
心裡想著,皇上道,「你剛剛說老七有的選,朕也有的選,那是什麼意思?」
聽著問話,夏傾歌也不繞彎子。
她快速上前兩步,拿出一個紫檀木盒,放到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