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看上去,謝承之和陳家佳這一對,還真是有些錯亂的璧人呢!
兩個人,一紅一黑,都穿筆挺精良的褲裝,都筆直地站著,都雙手交叉著背在身後。
當司儀示意二人手挽手穿過玫瑰門,走到舞台中心向答謝親友時,謝承之和陳家佳,不約而同地抬起右手手肘,等著對方去挽住他(她)呢!
當意識到出錯,兩個人,還嬉笑著在台上擊了下肘。
真·好兄弟也!
陳家佳這才恢復她的女人身份,伸手挽住謝承之的手臂,接過捧花,微笑著穿過玫瑰門,站到舞台中央。
二人認識十天便訂婚,雙方家長心中雖歡喜但總是有些擔憂的,如今看二人在舞台上的表現,十分親密,那顆懸著的心,也算落地了。
台下掌聲雷動。
「親一個,親一個!」左晨希怕是受了刺激,突然舉起雙手,在台下尖叫起來。
「親一個,親一個!」
在她的帶動下,台下親友,紛紛起鬨。
讓即將走進婚姻殿堂的准夫妻當眾親吻,這本來是訂婚宴上的保留節目,無可厚非。
不過,那是對於正常情侶而言,謝承之是直男還好說,陳家佳是蕾絲邊,讓她當眾親吻一個男性,對於她來說,是不是就像讓我當眾親吻左晨希一般難受?
好死不死,敬業的婚慶團隊,還在他們二人的身上,打上了浪漫的心形聚光燈!
「親一個,親一個!」
台下的起鬨,此起彼伏,想躲,看來是躲不過了。
謝承之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般,突然上前,嘴裡不知咕噥了一句啥,側身擁著陳家佳向後傾倒。
謝承之擁著陳家佳,俯下身子,陳家佳則拉著謝承之的衣襟,身子後傾,一條腿微屈,另一條,繃直了腳尖向前翹起。
他們兩人,以這種極其奇怪的姿勢,當眾展現了他們極其出色的手臂力量和核心力量。
從我這個角度看,他們是在忘情地親吻,這個姿勢,甚至充滿了讓人浮想聯翩的性張力。
不過,這其實是謝承之巧妙地利用錯位,造成了一種他們在當眾親吻的假象。
他右手擁著陳家佳的腰,左手手臂翹起,擋住了眾人的視線,事實上,他們的嘴唇,極有可能壓根兒就沒有碰在一起。
台下被欺騙的觀眾滿意了,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台上二位,持續了幾十秒後,終於站直了身子。
這個時候,看著謝承之懷抱新婦,我這個棄婦,本來應該表現出幽怨的表情。
但是我只能捂著嘴,才能讓自己不至於笑出來。
這兩人,急中生智,卻算漏了一件事。
台下女賓,怕都想衝上去問一問陳家佳,她的口紅是什麼牌子的,色牢度實在是太好,親了這麼久,一點沒糊,謝承之臉上嘴上,一點點口紅印都沒有沾上。
接下來是敬酒的環節。
這個環節,二人的表現,稱得上是落落大方,極具大家風範,讓雙方家長都覺面上有光。
讓家長覺得面上無光的是左二小姐。
怪不得她說她父親整天對她逼逼叨,誰家攤上這麼個女兒不逼逼叨啊?
穿性感低胸大紅裙子和準新娘撞色就算了,還像個蝴蝶一般,總是跟在謝承之身後,「之哥哥,之哥哥」地叫著,好在陳家佳本來就是來演戲的,要不然以家佳姐這酷颯的性格,她不曉得挨了多少個大逼鬥了。
謝承之和陳家佳端著酒杯,終於來到我們這桌。
我和倪思偉站起身。
我全程冷臉,裝作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
倪思偉和謝承之有仇,不過大庭廣眾之下,他也不好表現出來,努力勾起嘴角,勉強說聲「恭喜」。
「之哥哥,你和家佳姐在一起我是心服口服的。」左晨希又搞事情。
「總比一些人,吃著碗裡看著鍋里好吧,這下子,碗裡菜也涼了,鍋里的還被人搶了!」
「活該!」
這女人,對我積怨是有多深,為什麼總是揪著不放。
「咦?」左晨希看著我手中酒杯。
「倪太太你什麼意思啊?不給之哥哥和家佳姐面子是吧?」
「你這就不是酒啊,你不是挺能喝的嗎?」
「怎麼了?酒都喝不下去了?」
左晨希拿起一個酒杯,幫我斟滿一杯,硬要塞給我。
我身邊的倪思偉,根本不會在乎我腹中胎兒的健康,置身事外,一言不發。
還是謝承之機智,一揚脖子,將杯中酒全部灌下去。
「行了,倪董事長,我喝了,你們隨意!」
說著,拉著陳家佳便離開。
我鬆了口氣,放下手中酒杯。
左晨希賊兮兮地,看看我,又看看謝承之,再看看倪思偉,她似乎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我和倪思偉結婚三年沒有懷孕,去麒麟婦產醫院找專家看病,甚至將專家接到自己家裡幫忙調理身體的事情,江城上層圈子的人都是知道的。
而如今,我胖了一圈,長得珠圓玉潤,不喝酒,還穿沒有腰身的直身裙,左晨希有理由懷疑我是懷孕了。
但是,誰是孩子的父親呢?
左晨希怕是已經猜到了真相。
她沒有跟著謝承之和陳家佳繼續往前走,而是選擇留下來繼續噁心我。
「啊……」她一副「我已看穿所有」的賤表情。
「倪太太,我收回我說過的話,你真是撈著不少啊……」
「不過這個事情,家佳姐該不該知道呢?」
「要不然的話,二十年後,這謝家的產業,不好算了啊……」
我還是不理她。
這齣戲,我們是導演也是演員,你左晨希,不過一個硬塞進來的跳樑小丑,增添了這齣戲的可看性。
左晨希冷哼一聲,向倪思偉舉起酒杯:「倪董,我敬你!」
「這都能忍,你是百事可為!看來四海以後在你的帶領下,要更上層樓了!」
這一次訂婚宴,對於我來說,是成功的。
左晨希時刻不忘噁心我,卻是間接地幫了我的忙,她的那些淬了毒的話語,讓倪思偉相信,我確實是已經和謝承之恩斷義絕,我恨他入骨。
如今,為了我的孩子有個名義上的父親,不成為私生子,必須和他保持夫妻關係。
而且,我腹中的孩子,說不定到某一天,還能成為他要挾謝家的工具。
因此,左晨希那些話,並沒有特別影響到倪思偉的心情。
到晚宴的後半場,倪思偉甚至開始非常活躍地全場交際,與江城各有頭有臉的人物喝酒。
我懷孕後嗜睡,明天又有例行檢查,不想再繼續待下去,和他打了聲招呼,便跟著父母,回了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