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正端著一杯冰啤,優哉游哉地等著盧葉珍驚慌失措地撒謊。
她的這個回答,完全在我的預料之外,手中的冰啤,差點傾倒在地。
我身邊的倪思偉,受到的驚嚇程度也是不遑多讓,發出劇烈的咳嗽聲,差點被自己嗆死。
看來,這傢伙也是第一次聽說盧葉珍懷孕的消息。
我乾咳兩聲,覺得自己像個小丑,搭了個戲台,演了出大戲,自以為積蓄了力量重拳出擊,結果卻砸到一團軟綿綿的棉花上。
盧葉珍大大方方承認自己懷孕,既讓我無從發力,也巧妙地把自己懷孕的消息,傳達給了明顯開始疏遠她的倪思偉,可謂一舉兩得。
我愣怔了一會兒,悶了一大口冰啤化解尷尬,調整了一下心情道:「那恭喜盧醫生,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吃到盧醫生的喜糖呢?」
盧葉珍笑一笑:「我都這個年紀了,並沒有操辦婚禮的心力。」
我又問:「孩子的父親,不知是何方才俊,盧醫生要帶來我們認識一下才是啊!」
盧葉珍還是那副淡淡的表情:「當然要的,時候到了,自然會認識。」
我打出的每一拳,都打了個寂寞,盧葉珍不愧是醫學博士,婦科權威,四兩撥千斤,格擋了我的每一次出擊。
我只好轉向倪思偉,舉杯和倪思偉碰一下,笑道:「思偉,讓我們恭喜盧醫生。」
「盧醫生有了孩子,那咱們陽陽以後,就有個伴了,也不會整天就知道一個人玩遊戲了。」
倪思偉早就從震驚中緩過神來,微笑著和我一起舉杯:「那是要好好恭喜盧醫生啊!」
我不死心,又問:「盧醫生懷孕多長時間了?我們是一點都看不出來呢!」
盧葉珍道:「如果從末次月經算起,應該是一個半月。」
麻蛋,我又打了個寂寞。
她和倪思偉上床,是在一個月之前,而產科算懷孕時間,不是從胚胎著床開始算,而是從末次月經結束開始,盧葉珍這個回答,又巧妙地迴避了我想從時間上把她懷孕和倪思偉聯繫起來的企圖。
美味的燒烤擺了一桌子,盧葉珍一口沒動,我和倪思偉,也吃得食不知味。
菜品剩了一大堆,冰啤開了兩瓶都沒喝完便匆匆離場。
回到家裡,我們三個人,各自心懷鬼胎,簡單道了個晚安,便回去自己的房間。
回到房間,我一刻也不耽誤,取出我的監聽耳機戴上,我送給盧葉珍的手錶,她一直沒有戴過,一直放在某個柜子之中。
但是,謝承之安裝的這個監聽器效果極好,雖說聽不清人聲,但是只要盧葉珍在房間裡,她走動的聲音,打電話的聲音還是能聽得到的。
不過此時,耳機中安靜如雞。
我可以百分百肯定,盧葉珍沒有回房間,她跟著倪思偉,去了書房!
我取出耳機放好,恨不得躡手躡腳跑到書房門口偷聽,只恨我當初,為什麼沒提前在書房動手腳。
我當然想過在我送給倪思偉的東西中設置竊聽器,但是這傢伙狡猾,從一開始便防著我。
我和他結婚這些年,我送過他不少東西,從領帶到袖扣到皮具到名表,他都是用過一兩次便收起來放好,美其名曰我送的東西,他要好好珍惜。
從隔壁房間動靜可以判斷出,盧葉珍回房間的時間,大概是一個小時之後,談了這麼久,估計花言巧語的倪思偉,把她安撫得不錯。
我在魔窟之中,照例睡不安穩。
我乾脆不睡了,睜著眼睛分析目前的形勢。
盧葉珍大方承認懷孕,對我倒也不算壞事,她敢大方承認,我也敢明目張胆地讓倪曉陽知道。
只是,倪曉陽能接受他多出一個表弟或表妹,他能接受他多出一個親生的弟弟或妹妹嗎?
他能接受他父親對亡母的背叛嗎?
上一世,在殺死我之前,倪曉陽親口告訴我,他之所以恨我入骨,是因為我的出現,導致了他母親的自殺,而他之所以能忍受我五年,只不過是為了謀我的家產。
其實,從我們已知的信息可以判斷,在倪曉陽的幼年時期,倪思偉對他們母子,一直採取藏藏掖掖的態度,倪曉陽和母親葉靈相依為命,他和葉靈的感情,應該是極深的。
像倪曉陽這樣的天生小惡魔,愛和恨,都容易走極端。
當他得知,父親背叛了亡母,而且這個背叛的對象,還是亡母的親姐姐,我可以肯定,倪曉陽絕對不會放過盧葉珍和倪思偉!
只是,擺在我面前的難題是,我要如何證明,盧葉珍腹中的胎兒,是倪思偉的手筆?
就這樣胡思亂想一直到凌晨,我好不容易昏昏沉沉睡去,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倪思偉和盧葉珍,都出門了。
我獨自坐在桌前,一邊吃著梅姨專門為我熬的蓮子荷葉粥,一邊盯著倪曉陽緊閉的房門。
房間中,時不時地傳出倪曉陽打遊戲發出的亢奮叫聲。
我思忖著,在我掌握確切證據,能證明盧葉珍懷的是倪思偉的孩子之前,暫時不能讓倪曉陽知道盧葉珍懷孕的事情。
倪曉陽的大腦,已經被虛擬世界的殺戮和穹頂獵場的嗜血控制,我絕對不能給他任何緩衝和冷靜的時間。
一擊即中,讓他仇恨的情緒,瞬間拉到頂點,才能作出過激的舉動,讓那魏道士的噬魂盒中,再多幾個死在至親手中的鬼魂!
吃完早飯,正要動身前往直播工作室,我脖子上的澳白,微微震動。
我趕緊開車出門,接通了電話。
「芙蕖。」是謝承之。
「我在舊時光咖啡廳等你,吳莎莎那邊,有消息了。」
東邊不亮西邊亮,對夏青枝的調查,雖然舉步維艱,但是當年設計迷奸謝承之的吳莎莎,又有了消息。
怪只怪這群惡魔,作惡太多,人生早就爛得和篩子一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