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這毒藥是從藥安堂買的。」蘇瀾將藥瓶扔在桌上,「我猜賣您毒藥的是他們掌柜,是也不是?」
周氏被嚇住了,但她心裡還算清明,都是伺候她的人辦的,大不了舍了!
反正自己從未出面!
「你說的若是真的,那也是下面的人胡作非為,你稟了你父親,該怎麼罰我絕不攔著。」
蘇瀾盯著她,半晌不語。
周氏被她看得一陣涼氣爬上背脊,她挺了挺身子道:「你看我作甚?」
「看你蠢。」
周氏老臉漲得通紅:「你……」
「您背著我去見了王妙希吧!」
周氏立馬否認:「我沒有!」
「沒有?藥安堂能買到毒藥,不是她告訴你的嗎?她明知我精通醫道,這點毒難不倒我……」
蘇瀾微妙的頓了一頓,笑道:「她卻還讓您來下藥,您說她安的什麼心呢?」
「不!」周氏連連搖頭,「妙希是個好孩子,她不會害我的,不會!」
蘇瀾死死盯著她,眼神銳利,仿佛能將人刺穿,讓周氏緊張得心跳幾乎停止。
「祖母真是糊塗了一輩子。您也不想想,王妙希她在我手上都沒討到好,更何況是您?」
「您這輩子斗贏過誰?你能毒死我,幾乎是不可能的!可她為了自己的一點私心,便蠱惑您下手。」
「她不知道您失手會被我遷怒嗎?我下手有多黑,您沒見識過嗎?」
說完她笑了笑:「也對噢,祖母還真沒見識過,不如就現在吧!」
周氏驚恐:「你想幹什麼?別忘了,我可是你的祖母,你敢對我不敬……」
「夠了!」蘇瀾打斷她,「祖母已在寧靜庵修行多年,心向佛祖,不如落髮做個真正的佛徒吧!」
周氏一下就被嚇哭了。
她身邊的婆子都被帶走,她現在是孤立無援,看著蘇瀾那冷酷模樣就害怕。
她可以去寧靜庵常住,繼續錦衣玉食,但她不要做姑子,青燈古佛,生不如死!
「不要!」她擺手,「孽畜,我是你祖母,你這麼做天理不容!」
「那您要毒死親孫女,天,容不容您呢?」
蘇瀾看了眼逐星,逐星上前按住周氏,周氏年邁,頓時就岔了氣。
她眼睜睜看著逐星從袖中拿出剪刀,咔嚓一聲,剪掉她的一縷頭髮。
她這個人什麼都平庸,只有頭發生得極好,她素來惜發如命。
看著地上的斷髮,周氏嚎啕大哭,心裡也是怕得不行,忍不住開口求饒。
「蘇瀾,你不能這麼對我,你饒我一回吧!祖母求你了!求你了……」
咔嚓!
咔嚓!
剪刀的兩聲脆響後,周氏的頭髮已斷掉大半,她臉色發青,幾欲昏厥。
「停。」蘇瀾笑看著周氏,「這次祖母知道怕了嗎?」
身上的力道撤去,周氏摔在地上,涕淚滿臉,痛苦得一個字也說不出。
蘇瀾走到她面前緩緩蹲下,「祖母啊!我剛剛已經說過了,是王妙希要害您,您可別恨錯人。」
見周氏瞪著自己,蘇瀾委屈道:「您想要我的命,我卻只要了您幾縷頭髮,您可不要不知足啊!」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祖母,您好好想一想,給我下毒對您有什麼好處?」
「或者說,我死或是生,對您又有什麼影響?我活著,最不爽的人該是王妙希啊!」
周氏閉眼:「她怎麼敢?」
「為什麼不敢呢?事情敗了我只會遷怒你,成功了受益的卻是她,這便是借刀殺人。」
蘇瀾說完緩緩起身,背對著周氏說:「明晚我會派人送您去寧靜庵,今夜您的人我也不拘著了。」
說完便帶人離開了。
周氏看著蘇瀾的背影,回想起她說的話,逐漸明白過來。
王妙希的確是沒想她好的。
她熬了這麼多年,活了這麼多年歲,這些賤人還是想欺負她。
她現在治不了蘇瀾那個小畜生,還治不了她王妙希嗎?
周氏顫抖著手,將地上的斷髮撿起,這時她的婆子湧進來,哭著幫她收好斷髮。
周氏讓人服侍著淨了面,又將髮髻梳好,頭髮被剪的亂七八糟,怎麼梳也不如從前齊整。
恰逢天亮,她派人去看著蘇明啟上衙。
蘇明啟一走,她便帶著伺候她多年的婆子們,氣勢洶洶殺向王妙希的院子。
彼時,蘇瀾正在用早飯。
聽了匯報後淡聲道:「告訴蘇大強,王妙希院裡鬧出多大動靜都不要管。」
長夏領命出去。
蘇瀾揉著額頭,飯後她需要補個覺,睡足還得去藥安堂。
王家正值多事之秋,朝堂上有內閣在施壓,王閣老退閣後傷重無法理事。
此時藥安堂再出事,於王家來說,必然是雪上加霜。
拔出蘿蔔帶出泥。
這次,她要將王家拉下神壇,要殺得這簪纓世家,片甲不留!
「殺人了!救命啊……」
蘇瀾剛睡下不久,便被一道慘叫聲驚醒,悽厲尖銳、高亢刺耳。
蘇瀾坐起:「怎麼回事?」
長夏打簾進來:「是夫人院裡的人,跑出來喊救命了,您別管,再睡一會兒吧!」
覺驚了,一時再難睡著。
蘇瀾抹了把臉,嘆氣:「沒想到周氏看起來缺心眼兒,戰力還挺強,我去看看,別讓她把人弄死了。」
蘇瀾到時,伺候王妙希的人都被按著,完全打不過周氏的婆子們。
撕扯尖叫聲從屋內傳出。
蘇瀾正要進門,就見周氏薅著王妙希的頭髮,生生將人從屋裡拖了出來。
蘇瀾看得一愣。
老邁?
完全不存在好嗎?
「妙希呀,虧得我那麼信任你,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你婆母!」
周氏見了蘇瀾更是火大,看王妙希也愈發不順眼,舉起掃把朝著王妙希就打。
王妙希本就纖弱,這胎又懷得艱難,人瘦了一圈,反抗不過,只有挨打的份兒。
「跪下!」周氏粗喘著,「你從進門就沒跪過我,今天你給我跪下!」
「讓我跪你個老虔婆,做夢!有本事你就打死我,看你兒子會不會讓你償命!」
「我是他母親!十月懷胎生下他,我就不信他為了個女人敢弒母!」
說罷,繼續揮動掃把,一下一下打在王妙希身上。王妙希伏在地上顫抖,卻不肯服軟。
蘇瀾在一旁看著。
周氏也不是全然沒腦子,掃把始終避開王妙希的腰腹,不敢傷她孩兒。
待她打累了,王妙希也軟在地上,聲音卻還是清晰的:「打啊!我如今活成這樣,還不如讓你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