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瓊華身後的黑衣影子,露出半截慘白的臉,木聲道:「好快的劍。」
看了片刻又道:「只是這君子劍的殺意,未免太魔性了些。」
謝瓊華負手而立,聲音幽涼:「君子含光,雅正端方。可你別忘了,他是問鼎監察院的人。」
監察院的職責要求必須公正清明,可磨礪人的手段,堪比地獄,這也是監察院強悍的原因。
從地獄中層層廝殺出來的,到底是聖人,還是魔鬼?
「謝容與,從你回京我就在防備你,藥人都是給你準備的,你殺不完。」謝瓊華打了個手勢,無數黑影湧出。
「走。」謝珩的聲音掩在劍影中,「讓千機營來。」
御風欲帶蘇瀾出宮。
蘇瀾驚道:「他什麼意思?要千機營繼續放火炮嗎?那他怎麼辦?」
謝瓊華冷笑:「念念,不需要捨不得,因為你們誰都走不了。」
黑影攔住他們,御風舉刀相迎,這次的藥人比柯震峒要差很多。
兩方斗的正是如火如荼時,「咔」的一聲脆響,謝瓊華被影子攔在身後。
「呦!速度挺快呀!」
宮牆上躍下個青年,懷裡抱著一把漆黑的長槍,對著槍口吹了吹:「容與,張文定鬧這個東西挺好用啊。」
說完對著謝瓊華笑出一口白牙:「還沒自我介紹,我是蕭羽,監察副院笑習習也是我。」
蕭羽,蕭政寧養大的皇弟,若論起輩分來,謝珩還要叫一聲皇叔。
笑習習,躲在謝容與身後搞陰謀的副院,別說外人,就是監察院內也沒幾人識得他。
「蕭羽!」王景言提劍指著他,「是你鼓動寧致遠收集王家鹽業證據的,對嗎?」
蕭羽點頭:「是我,怎麼?崔氏中郎將不服,想給王家報仇嗎?」
王景言:「我殺了你。」
蕭羽:「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為,王家人敢搜刮民脂民膏,還不行受懲罰啊!」
御風皺眉:「副院,您這時能不能不要貧嘴,快辦正經事。」
「噢,差點忘了。」蕭羽端起槍來瞄準影子,「你喜歡當擋箭牌,老子滿足你。」
「嘭!」地一聲,正中影子心臟,影子跪地,依然用身體擋著謝瓊華。
謝瓊華倒是絲毫不懼,拖著影子退回屋內,打個手勢,一部分黑影湧向蕭羽。
嘭!嘭!嘭!
蕭羽接連打了幾槍,再扣扳機沒反應了,他罵了句張文定狗逼,將槍棄了。
腳下虎虎生風的逃,一邊跑一邊說:「謝容與救命!救命啊!」
踏月飛身將他帶到御風身邊,蕭羽白牙一齜,笑得無比燦爛:「踏月姑娘呀!」
踏月懶得理會,拿著鏈劍沖入黑影堆里。
蕭羽轉頭又看向蘇瀾,笑嘻嘻:「呀!謝容與的小夫人,長得還怪俊的哩。」
御風擋著蘇瀾不給他看,就怕他嘴賤惹怒了夫人,到時候誰也搪不起。
「御風,你滾開點兒,讓我看看咱家小夫人,好久沒見過美人了,洗洗眼睛。」
御風磨牙:「三先生找了好多匠人才制出火槍,讓你來幫院首。
你可倒好,幾下子打完了,啥也沒做成,你安生點吧,別添亂。」
蕭羽摸了摸鼻子,笑道:「就是有點激動,打完了才想起來,這個東西定數的。」
御風不想理他。
蘇瀾更是。
這些藥人戰力雖不是頂級,但數量屬實太多,待殺盡時,玄甲衛也已死傷過半。
謝珩提著含光入門。
謝瓊華自知逃不過,抱著皇貴妃,安靜坐在床邊。
見謝珩進門,指了指蘇瀾的方向,輕柔地說:「火藥能炸死人的吧!」
謝珩不肯被她帶動情緒,大晉朝只有千機營有火藥。
見謝珩不理會,謝瓊華又道:「我得到了一點火藥,都在那裡埋著,你殺我,念念也別想活。」
謝珩知曉她有多難對付,毫不猶豫,舉劍刺穿她,謝瓊華的手同時按下機關。
轟隆!
火藥在身後炸開一片火光。
謝珩轉身,驚痛大喊:「念念!」
火藥的威力非人類可及。
爆炸過後,大半翊坤宮淪為焦土。
「念念!」
謝珩踏入爆炸地,看到了被炸飛手腳的衛青夜,他尋人心切,未理會。
在這場爆炸中活下來的人,十不足一,且都落下殘疾。
謝珩雖心中抱有僥倖,也許念念已經離開,卻仍控制不住在翻找。
內心深處還是怕,若是她有什麼閃失,他要怎麼辦?
從未如此慌亂過。
「阿舅!」
謝珩抬頭,見蘇瀾從遠處向他跑來,踉踉蹌蹌,慌慌張張。
謝珩大步迎向她,伸手將她緊緊抱進懷裡。
蘇瀾眼中含著淚,慌亂道:「這麼大動靜,你嚇死我了。」
謝珩輕撫著她的發,感受到她切切實實在自己懷裡,慌亂才被安撫住。
「還好,我們都沒事。」蘇瀾蹭了蹭他,忽然感覺他身子好似有點冰。
「阿舅,您很冷嗎?」
謝珩攏住她想要亂摸的手,低聲道:「無妨,內力消耗,寒潭映骨有些動盪。」
謝珩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一遍,確定無虞才安心,摸了摸她凌亂的發:「你們知道埋了火藥?」
蘇瀾點頭:「是王景和過來說的。」
謝珩聽到這個名字就不大高興,雖然他情緒淡,但蘇瀾還是看出來了。
她踮腳在他耳邊小聲說:「他一直在謝瓊華宮裡,一開始就是跟在她身邊伺候,先帝死後才做了掌印。」
謝珩睨她:「他倒是想得出來,可淨身了?」
蘇瀾茫然:「沒問,要不我去問問?」
「不許。」謝珩牽了她的手,「他就算成了太監,你也不許理。」
蘇瀾點頭:「我是要殺他的。」
謝珩聽了對御風道:「聽到沒有?去殺了王景和,再把衛青夜帶過來。」
御風猶豫:「可王景和剛救了我們,這麼快動手,會不會不太好?」
謝珩瞥他。
御風一哆嗦,他真是瘋了,剛剛竟敢跟院首保人性命?
連忙提刀去擒了衛青夜。
衛青夜被炸飛了兩條腿和一條手臂,只剩下一條左臂,手指頭還沒了,光禿禿的。
御風將他扔在地上,如一攤爛肉。
謝珩:「當年東宮巫蠱案後,是你帶人以天罰之名,屠殺東宮。」
衛青夜陰狠:「我已經成了這般,你覺得從我這裡還能問出什麼?」
謝珩俯身凝著他:「你這般算什麼呢?落在我手裡,生不如死的法子多了,你想試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