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瀾諷刺一笑,軟刀子戳心,誰不會呢?
話鋒一轉:「但是中郎將看過自己嗎?你對著鏡子時,沒發現自己毫無將軍的坦蕩之態嗎?
其實羽林軍也是好男兒,守衛皇城安全,直接聽命御前,不知從什麼時候變了味道。
濫用私刑,隨便捉人,仗著自己的特殊身份,為非作歹!這些年被中郎將殘害的人還少嗎?」
衛明抬頭,目眥盡裂:「那是他們該死!」
蘇瀾不接他的話,繼續刺他,「你憑一己之力毀掉衛家忠烈之名,你有沒有去祖墳看,你衛家祖宗的棺材板還壓得住嗎!」
衛明喘著粗氣,發現一時竟消化不掉蘇瀾說的話。
這些年他在羽林軍中說一不二,旁人知曉衛家是他的逆鱗,無人敢提。
時間久到他已經忘了,自己曾有一塊挖不掉的心魔,現在這個死女人,就在挖他的心!
衛明越猙獰,蘇瀾越痛快。
衛明加諸在她身上的所有痛苦,在這一瞬間得到了一點釋放。
這種報復的爽感,讓她溫軟的眉目顯出猙獰,加之慘白的臉色,活像個索命的厲鬼。
「衛明!你他媽是缺心眼兒嗎!你都大逆不道了,反倒有心思來管我?我心腸再毒,也比不上你活的人不人鬼不鬼!」
「賤人!」衛明厲喝,一把扼住蘇瀾的喉嚨,用力往前一推,將她抵到屏風上。
蘇瀾後背被撞得生疼。
衛明死死盯著她,這樣近的距離,他終於發現蘇瀾長得很不一般。
把如今皇帝後宮的所有美人加起來,也抵不上這一個傾城顏色。
這死女人真他媽好看!
衛明眯了眯眼,一臉淫意:「蘇姑娘也是女人,能否跟那芸娘共情啊!
不對,你雲英未嫁還不曉得怎麼做女人呢,你這一身好皮肉,死刑犯不配。
我們羽林軍的好男兒們,倒是可以嘗一嘗,我可以找一營的人來伺候你。」
蘇瀾仰著脖子,冷笑:「收起你那噁心的眼神,我再好看,也跟你沒關係,畢竟你又不能人道。
你還笑馮昌平子嗣單薄,但他比衛大將軍幸運啊,你衛家呀,斷子絕孫了!」
衛明早年做過戰俘,被敵軍當做禁臠養,不知被多少男人玩弄壞了。
反正衛大將軍將他贖回後,他那隻剩一半的命根子,就怎麼也支楞不起來。
這是蘇瀾上輩子死後聽說的,衛明被太后賜婚,娶了宜安縣主。
後因為宜安縣主養男寵大打出手,他不能人道的消息也不脛而走。
衛明額頭青筋暴起:「蘇清念,你簡直是找死,激怒我對你有什麼好處!」
蘇瀾滿臉瘋狂:「你怒了疼了,我就開心了!理由夠不夠充分!
你他媽要真有本事,就殺了我!我諒你也沒這個膽子,軟腳蝦!」
衛明眼白處崩裂出血色,咬牙切齒:「你從哪裡聽來的閒話!你就不怕我回去折磨馮家人?」
「呵!」蘇瀾短促的冷笑一聲,「我不激怒你,你就會放過他們了?你當我傻嗎?」
衛明咬牙切齒,收緊了手,他要把這個女人掐死,這樣就沒人知道他的秘密了。
心口驟痛。
他低頭一看,發現胸口被刺入一柄小刀,而蘇瀾兩手還在用力往進推。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利用他情緒激盪,對他下殺手,他拔出腰刀,對著蘇瀾就要刺下。
千鈞一髮之際,一條明晃晃的鏈劍甩來,捲住衛明右臂,用力一拉。
「衛明,你在找死!」踏月秀眸陰冷,「敢動我們姑娘,你真當我監察院是泥捏的嗎!」
哐當!
衛明的配刀落地,冷聲說:「我不傷她,你也收回兵器。」
踏月見衛明放了蘇瀾,急道:「姑娘,您沒事吧!」
蘇瀾喘息著搖頭,踏月看到她頸間掐痕,咬牙切齒:「衛明!」
鏈劍依然在收緊,衛明感覺手臂要斷了,眯了眯眼:「你要廢了我的手嗎?想想後果!」
蘇瀾捂著脖頸,對踏月說:「不要動干戈。」
左右他也活不成了。
踏月收回鏈劍,衛明右臂已被血染紅,他忽然單膝跪地,捂住胸口。
「蘇清念,你是把對付王知行的手段,用在我身上了嗎?拿解藥來!」
當初皇帝很關注王家和蘇瀾的事,衛明自然清楚王閣老是中毒死的。
只是那毒驗不出來,發作太慢,又無人可解,生生將人一點點折磨死。
蘇瀾因被他掐了脖頸,聲音沙啞:「你說的話我聽不懂,夜深了,中郎將還是請回吧!」
衛明被侍衛扶起來,出門前說:「你這麼對付我,會後悔的,我會讓你求著給我解毒。」
蘇瀾用看死人的眼神看他。
衛明此人,冷情黑心,殘虐變態,她就是跪地哀求,他也不會手軟。
與其讓他得意,不如大家一起痛苦,誰都得不了好,那就誰也不會吃虧!
她等著看衛明和王閣老一樣,被蛆蟲生生咬透,死的時候像具乾屍。
對了,這次用的藥里沒摻假藥,比王閣老中的要厲害,發作也更快,最重要的是試不出來。
她險些被掐死,只是情急之下用簪子捅他自衛,可沒有殺人啊!
踏月:「姑娘,院首每年都會舊傷發作,要在藥老那裡閉關數日。
您知道的,院首和衛家有血仇,您要穩住,切莫讓衛明鑽了空子。」
舊傷?
謝珩平時看著沒什麼問題,怎麼忽然就舊傷復發,誰都不能見了?
況且就算治傷病,用瞞著她這個做妻子的嗎?讓她像個局外人一樣。
虧她堅持自己面對,就是想要把監察院摘出來,卻原來是自作多情,人家就沒想入局。
「那可太巧了。」蘇瀾冷眼看著踏月,「我能等,馮家人能嗎?」
踏月急得厲害:「馮家的事監察院要避嫌,幾位先生也在暗中周旋,您信奴婢。」
蘇瀾沒有回答她,只是問了句:「讓你在暗中保護我,你覺得委屈嗎?」
踏月搖頭:「院首讓奴婢做什麼,奴婢就做什麼,不敢有怨言。」
蘇瀾:「是不敢……」
踏月不解:「姑娘想說什麼?」
「你們都覺得我是阿舅的拖油瓶,都覺得我們不相配,不是嗎?」
踏月低頭:「您是院首的夫人,奴婢不敢欺瞞,不是覺得您配不上,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