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曦定睛看著蕭沐宸，就見他滿面愧疚，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愣了一下才忍不住笑了。
她微微側了側頭，看著蕭沐宸道：「可能有件事情我沒跟你說清楚。」
「什麼事情？」蕭沐宸問道，他看著明曦的神色，又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消肌散並非皇后所下，而是我自己服下的。」
「什麼？」
看著蕭沐宸臉色瞬間變得鐵青，明曦一把握住他的手緊跟著又說道：「此消肌散非彼消肌散。」
「你把話說清楚。」蕭沐宸咬著牙說道。
「我服用的消肌散是讓任勉特意做出來的，裡面替換了幾味藥材，若是不熟悉此毒的人，一時半會是分辨不清楚的，症狀相似，脈象相似，除非精通此道的人才能一次診脈就能斷定真偽。」
蕭沐宸盯著明曦，半天不知道說什麼好，「你……為何讓任勉做這種東西？準備多久了？」
明曦直視著蕭沐宸，沒有迴避他的眼神，握著他的手微微一緊，「很早就準備了，只是一直沒機會用上。皇后做事很謹慎，沒有合適的機會我不敢輕易出手，一旦被拆穿，就容易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但是這次不一樣，皇后主動在茶水裡下毒，我跟著爹爹行商多年，見過的東西多了，茶水中所下藥物雖不及消肌散，但是也相差無幾。
服用之後，血氣耗損加快，慢則一月，快則半月，整個人就會變得無精打采渾身無力，漸漸的不良於行纏綿病榻。
我無法應對皇后所下之毒，只能用自己的東西替換，一來為了保命，二來也是打皇后一個措手不及。
皇后的計劃被打亂，必然會自亂陣腳，屆時母妃與你必然會請父皇徹查，只要人去查，這根線就串起來握在了咱們手中。」
蕭沐宸的面色變了又變，他萬萬沒想到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明曦是如何做出這個抉擇的。
不管是哪一個，受罪的都是她。
偏她現在的說得雲淡風輕，似乎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
蕭沐宸知道，她是在寬慰他，不想讓他因此自責難過。
蕭沐宸微微揚起頭，隨即伸出手臂把明曦抱進懷中，久久未動。
段明曦也沒說話，就由著蕭沐宸抱著她，兩人似乎融為了一體，她能感覺到他身上傳來的壓抑悲痛與憤怒，甚至還有自責。
她沒有說什麼，是因為不知道要說什麼。
當初，蕭沐宸說要與她好好的過日子，她現在正在踐行諾言，想要與他認認真真的生活。
這種感覺很奇怪，明明是兩個人，兩顆心，但是她能清清楚楚感受到他的情緒，他的未盡之意。
原來這就是心有靈犀啊。
很奇妙的感覺。
明曦前世今生第一次感受到，心底深處浮現出一抹連她自己都無法控制的喜悅。
原來相愛，是這樣的。
想你所想，愛你所愛，痛你所痛，你不用說一個字，他已經全然懂了。
明曦靠在蕭沐宸的懷中，柔聲說道：「任勉肯定沒敢跟你說消肌散的事情，你不要責怪他，是我叮囑他不許跟你說的。」
蕭沐宸：……
就不能先說點別的，怎麼就先給任勉開脫？有個太善解人意的妻子，偶爾也著實令人煩惱。
蕭沐宸想要板起臉，但是他發現自己實在是板不起來，只能輕輕嘆口氣，「我知道了。」
說完這句，他又看著明曦，「之前太醫驗看你喝過的茶盞，就聞到一股淡淡的不同於消肌散的味道，是不是就是你說的東西？」
明曦微微挑眉，「我已經儘量銷毀證據了，沒想到太醫居然還能查到蛛絲馬跡，果然厲害。」
蕭沐宸無語的看著她。
明曦對著他憨憨一笑。
蕭沐宸無奈嘆氣。
「你現在有什麼計劃？」他知道，明曦肯定有後招。
她已經準備這麼久，絕對不會輕易放過皇后。
果然，聽著明曦說道：「皇后在宮裡做事謹慎至極，這藥我準備了這麼久，愣是今日才等到機會。這一招偷天換日雖然精妙，但是還有一點是我做不到的。」
蕭沐宸對上明曦的目光，慢慢的說道：「坤德宮裡查不到消肌散。」
明曦眼睛一亮，「沒錯。」
「所以，你想讓我想法子查出來？」
明曦點頭，「能做到嗎？」
「不太容易，我來想辦法。你之前說的毒到底是什麼？」
「民間叫做天女散花。」
「天女散花？」
「很美吧？你看一個人的精血無聲無息的散盡，是不是如天女散花一般？」
蕭沐宸臉色又難看起來。
「這東西任勉也會配置。」明曦低聲說道。
蕭沐宸：……
任勉以前在京城名聲不顯，怎麼到了明曦手裡，就像是萬事通一般。
「你怎麼知道他會的？」
「我長嘴了，問的啊。」
聽著明曦如此理直氣壯，蕭沐宸竟然覺得很有道理。
沒錯啊，長了嘴，不就是問話的嗎？
蕭沐宸已經沒力氣生氣了，他嘆口氣最後問了一句，「你說任勉把消肌散的方子給調整了，那對你的危害大不大？」
明曦一本正經的說道：「任免肯定給我配了藥吧？」
「他修改了太醫院的藥方。」
「喝兩天就沒事了，不過對外咱們還是低調。」
蕭沐宸懂了，就是裝虛弱，讓父皇見到她，就想起皇后對她下毒，故而加深父皇對皇后的怒火。
蕭沐宸看著明曦，「你怎麼會這樣多？」
這些後院女子的伎倆，她又是跟誰學的。
明曦眼中笑意微微一頓，是她上輩子從你高國公夫人手中學來的啊，這些害人噁心人的伎倆，再也沒人比高國公夫人更精通的。
「跟人學的。」明曦慢慢說道。
蕭沐宸以為明曦是為了對付皇后，特意跟人學的，思緒那是相當的複雜。
「辛苦你了。」
嗯？
明曦瞧著蕭沐宸好像又誤會了，不過這回她沒解釋，畢竟這也沒有辦法解釋。
蕭沐宸看著明曦，十分認真地說道：「你好好休息，這段日子都不要露面了，便是康王妃來見你，也必須裝出一副虛弱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