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還在崇政殿外跪著,貴妃就帶著段徽柔一個人上前給皇后見禮。
皇后瞥了一眼段徽柔,心裡有些不耐,面上也淡淡的,開口說道:「你嫁過去雖然是個繼室,卻也要寬容賢淑些,幫著晉王管好中饋,錢側妃有孕在身,你也多照看些,切不可肆意行事,亂了規矩。」
明曦聽到這話臉上的笑容慢慢的收了起來,不過她依舊安安穩穩地坐在淑妃身邊,只抬頭輕輕看了皇后一眼,隨即又收回眼神。
皇后當著眾人的面,非要再一次點名段徽柔給人做繼室,不就是打她的臉嗎?
她要看看段徽柔如何應對。
「臣妾能嫁入晉王府給王爺做繼室,全憑皇后娘娘抬愛,若不是娘娘看重,這樣的好福氣哪輪得到臣妾。臣妾必定聽皇后娘娘教導,恪守規矩,守家持正。」
段明曦很是驚訝地看了段徽柔一眼,咦,這姑娘咋還有兩副面孔,在她面前跟貓兒似的,在別人面前倒是會張嘴咬人了。
這話說得好。
這會兒段明曦已經不太想起,當初她剛回京時,段徽柔可不是個好像好處的人。
皇后貶低段徽柔給人做繼室,段徽柔直言這婚事是皇后所賜,這又不是段徽柔自己想要的,皇后硬塞給她的。
總不能倒霉的那個還要被人罵上不得台面。
段徽柔本來是怕的,但是聽著皇后這話實在是覺得委屈,又不是她非要給晉王做繼室。
她一個好好的大姑娘,就算是嫁不進皇室勛貴,就憑她家世也能挑個好人家做頭婚正妻的,怎麼,她被皇后坑進了晉王這個坑裡,回頭還要被皇后嘲笑?
這個委屈她實在是受不了,哪有這樣好欺負人的。
段明曦都沒這麼噁心過她!
貴妃此時捏著帕子死死捂著揚起來收不回的唇角,沒看出來,自己這個新兒媳婦還有幾分膽子,不錯,不錯,比先頭那個只知道捧皇后臭腳的好多了。
賢妃只是微微蹙眉,什麼都沒說。
倒是德妃深深地看了段徽柔一眼,再看自己身邊的兒媳婦,真是越看越堵心,臉色更不好看了。
皇后對上段徽柔含羞帶怯的笑容,這口氣上不來下不去,眼尾掃過垂眸低頭的段徽柔,姐妹倆真是一道貨色!
皇后讓盧嬤嬤給了見面禮,一句話都不想多說,心裡頭還惦記著崇政殿的事情,七上八下的不得安穩,卻偏偏還要應付眼前的事情脫不開身,當真是心急如焚。
貴妃又帶著段徽柔跟四妃見禮,淑妃給的見面禮最大方,賢妃跟德妃相差無幾,隨後段徽柔又跟幾個妯娌相見。
太子妃和和氣氣的,齊王妃在德妃面前沒敢陰陽怪氣,康王妃自然是笑臉相迎,只有在段明曦面前,段徽柔格外的拘束跟老實。
貴妃瞧著就好像哪裡不對勁,但是一時間也沒想明白。
等到了後來,貴妃這才想到了關竅,她們雖是姐妹,但是妹妹嫁給了大皇子,那就是做大嫂的。
這做大嫂得在弟妹面前跟個小跟班似的,這能對勁嗎?
一直到午宴時,崇政殿那邊也沒放幾個王爺回來,皇帝讓丁肇來傳話,讓皇后自行設宴便是,多餘的話一句沒有。
這頓午宴大家吃得都很壓抑,便是一向張揚的齊王妃,這回都知道收著不敢輕易惹事了。
午宴倉促結束,皇后沒有絲毫做戲的意思,直接把眾人送出了坤德宮,轉身就往崇政殿去了。
賢妃跟德妃走在一起,不知道說了什麼,二人往德妃的明禧宮走了。
貴妃拉著淑妃直接去了玉宸宮,明曦只是微微猶豫,就帶著康王妃跟段徽柔也跟了上去。
二人沒把她們趕走,她們自然不能自已離開。
等進了玉宸宮,貴妃才想起段明曦她們,此時也不好趕人,就看著段徽柔說道:「你初次來玉宸宮,讓封嬤嬤帶著你們四處逛逛,以後常來就熟悉了。」
這分明是打發她們的意思,三人乖巧地應下,跟著封嬤嬤在玉宸宮賞景。
這邊貴妃拉著淑妃進了內殿,看著她問道:「你說現在前頭到底怎麼樣了?皇上這一點動靜也沒有,我心裡實在是怕。」
淑妃面色沉沉,看著貴妃著急的樣子微微搖頭,「我也不知,崇政殿那邊的消息根本打聽不到,可見陛下是下了令的。」
貴妃面色一白,「今日是晉王夫妻認親的日子,皇上卻還要這樣做,這以後讓他如何做人?」
這是打自己兒子的臉,貴妃心裡能不難受嗎?
淑妃聽她這樣說,寬慰她道:「事情很有可能發生的突然,皇上怒急之下怕是沒能顧上,這回若是晉王無故被牽連,事後陛下肯定會彌補的,你安心就是。」
貴妃心裡發慌,「我哪能安心,你看到皇后今日的樣子了嗎?我總覺得要出大事。」
淑妃心想,亓坪府的事情如果都是真的,能不是大事嗎?
若是皇帝連太子私吞賦稅用來收買朝臣這樣的事情都不當回事,這才是讓人生氣呢。
她看著貴妃低聲道:「亓坪府的事情怕是事發了,我聽說大理寺卿跟鍾御史都受了傷,大理寺卿的傷勢還有些嚴重,這是觸到了皇上的逆鱗。」
貴妃眼睛閃了閃,淑妃的消息這麼靈通,而她卻什麼都不知道。
兒子整日沉溺女色,難道自己娘家也得不到消息?她父親可是閣老!
這麼一想,貴妃的心更沉了。
父親肯定知道消息,但是沒有送進宮,若不是為了避嫌,那就是被人警告過了。
能警告當朝閣老的還能是誰?
貴妃只覺得腳底發軟,她緊緊地握著帕子,側頭看著淑妃,「你說如果……如果是真的,皇上會如何處置?」
淑妃搖頭,「陛下看重太子,且精心教導這麼多年,怕是難以割捨。」
貴妃目光沉沉,「如果這回也不行的話,以後只怕更難了。」
淑妃聽到這話,話音一轉,「不過,雖然未必能一擊必中,但是總算是撬開了口子不是嗎?」
淑妃這話聽得貴妃心情更不好了,撬開口子是不假,但是皇上如果還要執意護著太子,真是令人不服又難受。
淑妃看著貴妃的臉色,壓低聲音又補了一句,「後宮不能成,不還是有外頭的朝臣嗎?」
貴妃一顫,淑妃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