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曦這一夜睡得不太安枕,夢裡都是如何與皇后母子過招,早上醒來就有些頭疼。
她梳洗過後先用飯,然後去祖母那裡請安。
家中讀書的讀書,上衙的上衙,男人們幾乎都不見影,當然定遠伯是個例外。
最近不知在外頭被哪個迷了眼,如今五日裡倒有三日不回府過夜。
明曦平常也不在乎這些,長輩屋子裡的事情,她一個晚輩不好過問。
但是在這個要緊的關頭,自然就上心了些。
從太夫人那裡出來後,她就去了楊姨娘的院子。
楊姨娘身邊的彩娟一抬頭就看到了大姑娘,忙起身迎過來,「奴婢見過大姑娘。」
明曦問她,「楊姨娘在嗎?」
「在,在呢。」彩娟一疊聲地說道,「大姑娘快請進,奴婢這就去請姨娘。」
明曦隨著她進了明間,坐在椅子上等著,彩娟讓小丫頭奉茶,自己忙去請楊姨娘。
那邊楊姨娘已經聽到了聲音,不等彩娟進去,自己就走了出來。
「妾身見過大姑娘。」楊姨娘上前見禮。
明曦扶了一把,「冒昧來打擾姨娘,勿怪。」
「大姑娘能來是妾身的福氣,若不是妾身這身份上不得台面,倒是恨不得日日去給您請安才好。」楊姨娘是真的感激大姑娘,若不是大姑娘,她兒子怎麼能這麼快熬出頭。
小丫頭送上茶來,又彎腰退了下去,彩娟親自守在門口,好方便姨娘跟大姑娘說話。
明曦端起茶抿了一口,思量一下這才慢慢開口,「我與姨娘相識已久,有些話不好問別人,只能來問姨娘了。」
楊姨娘聽到這話就高興,這說明大姑娘信她,立刻說道:「大姑娘想問什麼只管問,妾身知道的必定言無不盡。」
明曦到底是有些不好意思,定定神這才問道:「我是想問問姨娘,伯爺這段日子是不是很少留在你這邊?」
楊姨娘看著大姑娘不好意思的神色,一下子明白過來,當姑娘的,確實不好問老子房裡的事兒。
但是大姑娘不是一般人,別人怎麼能比。
她立刻就說道:「大姑娘也知道了,這事兒本也瞞不了多久。」
明曦聽到這話就看著楊姨娘,「姨娘這話何意?」
楊姨娘無奈地說道:「大姑娘,妾身也一把年紀了,孩子都做了官,以色侍人焉能長久,伯爺在外邊有人我也不敢說什麼。」
明曦心頭一跳,看著楊姨娘又問道:「若是伯爺看中哪家的姑娘,讓夫人去把人抬進府便是,能讓姨娘這樣說,只怕不是良家吧?」
楊姨娘嘆氣,「這話也就是跟大姑娘說,夫人面前我是一個字也不敢提。我們以色侍人的,對這種事情最是敏銳,說句不怕大姑娘笑話的話,伯爺身上的香氣兒,我都能嗅出不一樣來。」
明曦:……
這話確實她不好聽。
「大姑娘,這事兒您不好管,妾身說句托大的話,這要是傳出去對您不好。」
明曦知道啊。
她看著楊姨娘,「夫人知道這件事嗎?」
「應該還不知,以前伯爺也常有不回府時。」
明曦看著楊姨娘,「如今二哥進了翰林院,夫人待他比以前寬厚,借這個機會,姨娘就以感激之意去跟夫人把事情說明白吧。」
什麼?
楊姨娘驚了一下,「大姑娘,這能行嗎?」
明曦看著楊姨娘還不知道這裡頭的厲害,便跟她細細解釋道:「若是外頭那個是個好的,抬進府做個姨娘也沒什麼。」
楊姨娘點頭,如今她兒子出人頭地了,她也不用像以前那樣霸著伯爺不放手。
再說她一把年紀了,就算是再用心保養自己的臉,到底是不如小姑娘鮮嫩,她心裡明白得很。
「可就怕外頭那個心存不良,若是勾著伯爺做了什麼事,咱們一家子人最倒霉的便是大哥與二哥。」
楊姨娘臉色一白,瞬間懂了明曦的意思,「蹭」的一聲她站起身來,「大姑娘,妾身懂了,我去跟夫人說。」
就算是跟夫人低頭又怎麼樣!
為了兒子她願意折腰!
「姨娘不急,聽我說完。」
「大姑娘您說。」
「見了夫人,你只管說大哥與二哥前程要緊,請夫人查一查外頭的事兒,別的事兒夫人不上心,但是大哥的前程可是夫人的命根子。
再說,你跟夫人通風報信,也算是立了功,以後不管是看在二哥面上,還是姨娘立功的事上,三妹妹的婚事夫人也不會過多伸手,總歸是好事。」
楊姨娘沒想到這檔口大姑娘還能為她們謀劃得這麼細緻,捏著帕子的手緊緊握在一起,「大姑娘待三姑娘待妾身如此,妾身無以為報。」
「姨娘言重了,我與二哥三妹是手足,自當守望相助。」明曦起身,「希望這件事情是咱們想岔了最好,若不是……」
「若不是大姑娘也不用再費心,其他的交給妾身。」楊姨娘咬著牙說道,敢壞她兒子的前程,她決不罷休。
明曦自己能去查,也能處理,但是她跟這對夫妻沒什麼感情,不管做什麼,他們只怕都會對她心生戒備,倒不如讓楊姨娘去。
何況這種事情,明曦也不想髒了自己的耳朵跟手。
她更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若不是晉王妃小產,讓她意識到皇后的人已經能滲透進晉王府,她也不會想到自己爹最近夜不歸宿這件事情上。
如果真的是被人惡意勾引,那麼所圖為何?
明曦能不擔心嗎?
楊姨娘做事很麻利,明曦走後她立刻去見了姜氏。
「夫人,妾身知道以前多有得罪夫人之處,只是這件事情委實不太對勁。」楊姨娘知道自己做什麼姿態,能讓夫人更高興。
姜氏聽她這樣說,果然哼了一聲,楊姨娘以前跟自己對著幹,如今為了兒子還不是要彎腰?
心頭大感暢快,但是隨著楊姨娘的話越說越深,她臉上的神色也是變來變去,看著楊姨娘問道:「你說的都是實話?」
楊姨娘嘆氣,「夫人,這種事情妾身哪裡敢胡言亂語?以前伯爺一旬總要在妾身屋子裡留一半的日子,可現在就算是留宿,也多半只是休息,若不是被外頭的狐媚子掏空了,豈能這般?」
姜氏:……
你可真是什麼都敢說!
她這個做正室的,聽著都覺得髒了耳朵。
楊姨娘給人為妾的,當著明曦的話,還是個未嫁人的大姑娘,這種葷話決不能說,但是當著姜氏的面就不一樣了。
不止要說,還要往狠了說,姜氏才會更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