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債血嘗

  轟隆隆,轟隆隆......

  一聲又一聲的巨雷砸在冷宮上空,沈莫憂縮在角落裡宛若一隻受傷的幼獸,望著某一處愣神,若仔細看,就會發現她的眼眶被人生生剜去眼珠子,黑洞洞的,像幽暗的漩渦看不清盡頭。

  誰又能聯想到此時蓬頭垢面,形容枯槁的人,前幾天還是風光無限的明臻皇后。

  「噠,噠,噠......」的聲音由遠及近,沈莫憂循著聲音的方向轉過頭,開口問道,「是誰?」

  「大姐姐,是我,憐兒啊。」

  說話的女人名叫沈憐兒,是沈莫憂的庶妹,她身著一襲桃粉色紗衣,襯得整個人千嬌百媚。

  沈莫憂像是聽到莫大的喜事,抬起頭黑洞洞的眼眶對著沈憐兒,驚喜出聲,「憐兒,你沒事真是太......不對你怎麼會在這裡!?」

  話說到一半沈莫憂驚覺不對勁,三天前當今皇帝蕭廷已經下旨,鎮國大將軍莫昊謀逆,滿門被滅,沈家被莫家殃及池魚,沈憐兒怎能倖免?

  除非......

  想到這裡,沈莫憂忽然覺得遍體生寒,一種可怕的念頭在她腦海中生根發芽,想到這裡她拼命搖頭,試圖把這個念頭收回去。

  「大姐姐真蠢,現在才反應過來是不是太遲了?莫家滿門被滅,確實是父親的傑作,而今我娘才是沈家主母,你母親,堂堂將軍府的嫡女,現在軍營里人盡可夫呢,哈哈哈.....」

  「不可能,這不是真的!?」

  沈憐兒的話就像一把把利劍,狠狠往沈莫憂心口扎去,捂著胸口猛地吐出一口心頭血,悽厲的慘叫劃破天際。

  「為什麼?沈憐兒,我母親一向待你親厚,沒有我外祖父,沈家哪有今天的輝煌,你們怎能如此喪盡天良!?」

  「親厚?大姐姐說這話自己不覺得可笑嗎?」

  沈莫憂雙顎被人用力捏緊,耳邊傳來咬牙切齒的聲音,「只嫡庶有別,就註定我一輩子被你踩在腳底下,連陛下當年求娶沈家女,也是毫不猶豫選了你,我不甘心,除了嫡女身份,我哪點不如你,今日後我便取你而代之,成為明臻皇后,你已是陛下棄如敝屣的賤人。」

  「可……可我母親哪裡對不起沈家,父親為何?」

  沈莫憂不可置信,她實在想不通,最敬愛的父親竟是讓外祖一家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最疼愛的庶妹一直想取她而代之,她恨,她怨,怨自己眼盲心瞎,從來沒發現他們的偽裝。

  「為何?莫家功高蓋主,從不把陛下和父親放在眼裡,如今父親為陛下除掉心頭大患,是明臻功臣,沈家現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姐姐,你該為妹妹讓路了!」

  沈憐兒的話聽在沈莫憂耳朵里簡直是天大的諷刺,「你們這麼做會遭天譴的,沈憐兒,你不得好死!」

  「哈哈哈……姐姐,你太天真了,哪來的天遣?」

  沈憐兒邊說邊用力將沈莫憂甩在地上,抬腳踩在她的臉上使勁碾壓,鮮血從沈莫憂臉頰緩緩流下,鮮紅的觸目驚心,「倒是你,陛下有道旨意給你,姐姐不妨聽聽看,小安子。」

  「陛下口諭,罪婦沈莫憂與莫家圖謀造反,論罪當誅,然朕念及夫妻多年,留其全屍,賜白綾!」

  「蕭廷,你這個畜生,沒有莫家,沒我外租,你如何登基稱帝,一朝功成這般忘恩負義,你會下地獄的!」

  沈莫憂撕心裂肺,恨不得將蕭廷和沈憐兒生吞活剝,黑洞的眼眶被鮮血染紅,悽厲的模樣猶如厲鬼化身,沈憐兒不免心頭一驚,大喊,「小安子,快割掉她的舌頭,剁了她的手腳裝進翁里做成人彘,本宮要這個賤人永世不得超生!」

  「啊!!!」

  冷宮屋檐上棲息的烏鴉被驚動,大片大片飛向空中,沈憐兒剛踏宮門就聽見身後沈莫憂的詛咒般的慘叫。

  「天理昭昭,老天有眼,蕭廷,沈憐兒,還有沈家,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我要你們血債血償!」

  猶如詛咒般的話語,聽得沈憐兒身子一軟,被身後的宮女扶住,「娘娘......」

  宮女剛說了句「娘娘」,就看見遠處有人急匆匆跑來,「娘娘,憐妃娘娘,大事不好了,攝政王帶兵攻入皇城了......」

  ***

  「小姐昏迷了一天一夜也不見醒,怎麼辦啊?」

  「夫人都快把整個皇城的大夫請來了,再這樣下去,就只能遞帖子進宮請太醫了。」

  「小姐,奴婢求求您,快醒來......」

  淡淡的梨香縈繞在沈莫憂的閨房,幾名婢女站在屏風前六神無主的你一言我一語,眼睛卻都緊緊盯著被紗幔圍繞紫檀木製的床上少女。

  好吵!

  嘰嘰喳喳的聲音讓床上的沈莫憂本能的皺起眉頭,勉強睜開眼睛,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扇蓬萊的仙人圖屏風,然後是幾個淚眼婆娑的小丫頭。

  「小姐,您終於醒了,太好了,太好了,奴婢這就去稟告夫人......」

  季春喜極而泣,轉身就跑了。

  「荔月,孟冬,盛夏,季春,你們怎麼在這裡?」

  不是應該,都死了嗎?

  荔月一臉莫名,伸手去摸沈莫憂的額頭,「沒發燒啊,小姐說什麼胡話,奴婢們不在這伺候您,能去哪?」

  眼前幾個丫頭清麗的容顏這般真實,沈莫憂覺得不可思議,她明明記得自己眼睛瞎了,被做成人彘裝入瓮中,連同所住的冷宮都被一把火燒成灰燼,

  那樣的真實,難道是夢?

  沈莫憂低頭看著自己是的雙手,青蔥柔嫩,沒有半點瘡痍,她狠狠掐了自己的手臂一把,清晰的痛感令沈莫憂淚如泉湧,不是夢,這不是夢!

  她真的重生了!

  「小姐,您......您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您可別嚇奴婢啊!」

  沈莫憂又哭又笑的模樣嚇壞了幾個丫頭,莫不是從假山上摔下來時磕壞了腦子?

  「盛夏,告訴我,現在是什麼時候?」

  「小姐,現在是明臻五十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