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魂魄所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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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登峰進門的時候,那個女子已經睜開了眼睛。

  「你感覺怎麼樣?」左登峰將偷來的幾件衣服放到了床邊。

  「還好,你為什麼要救我?」女子轉頭看著左登峰。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左登峰拿起茶壺發現裡面的水已經涼了,便提起暖瓶續了熱水。

  「殘袍好像不是個喜歡拔刀相助的人?」女子皺眉開口。

  「那我是個什麼人?」左登峰倒了一杯水轉身端給她,女子搖頭示意不渴。

  「怪人。」女子沉吟片刻開口說道。

  「怪人?你直接說我是個壞人不就得了。」左登峰將水送到了她的嘴邊,女子抬頭看了他一眼,湊近杯口喝了一口。

  「你為什麼要救我?」女子喝水過後沖左登峰點了點頭。

  「沒有為什麼。」左登峰放下茶杯坐進了椅子,一天一夜的奔波爭鬥令他極為疲憊。

  「我知道你為什麼救我。」女子正se開口。

  「哦?」左登峰直視著眼前的女人。

  「你救我是因為我長的很像你的一個朋友,對不對?」女子的眼神很犀利。

  左登峰聞言搖頭苦笑沒有開口,他救人的時候曾經喊過一句『心語,我來救你』,女子很有可能聽到了這句話。

  「我不叫什麼心語,我叫林玉玲。」女子大方的沖他伸出了右手,她先前中槍的是右腿和左臂,右手可以活動。

  「左登峰。」左登峰抬手跟她握手。如果換做先前他一定不會隨便說出自己的名字,但是白天在茅山的時候他已經報出了自己的真實姓名,用不了多久,殘袍左登峰就會像金針杜秋亭,銀冠王國靖一樣被世人所熟知。

  「不管怎麼說還是要謝謝你。」林玉玲再度沖左登峰道謝。

  「沒什麼,你今年多大了?」左登峰擺手發問。

  「你呢?聽你聲音好像年紀不大。」林玉玲是練武之人,即便受傷,也沒有太掉jing神。

  「周圍有沒有你的朋友?」左登峰也沒有回答林玉玲的話。

  「沒有,我是受組織派遣從根據地過來的,這附近沒有我的同志,你如果有事可以去辦,不用管我。」林玉玲搖頭回答。

  「等你能動了再說。」左登峰說完閉上了眼睛,雖然明知道眼前這個女人跟自己沒有任何關係,但是她的樣子跟巫心語完全一樣,這讓左登峰感覺到很奇怪,因為正常情況下即便是雙胞胎也不可能如此相似。

  「謝謝。」林玉玲沒有拒絕左登峰的好意,她此刻行動不便,的確需要人來照顧。

  左登峰坐在椅子上很快就睡著了,他迫切需要休息。

  半夜時分,門外傳來了嗡嗡的振翅聲響,隨之而來的還有輕微的腳步聲,左登峰聞聲立刻驚醒,站起身看了林玉玲一眼,發現林玉玲已經睡著了。

  沒等來人敲門,左登峰就打開了門,先前的振翅聲響是青蚨蟲發出的,左登峰自然知道來人是玉拂。

  「這個女人是誰?」玉拂進門之後立刻發現了床上的林玉玲。

  「半路上救的一個女八路,被鬼子打了兩槍。」左登峰關上了房門。

  「為什麼救她?」玉拂好奇的問道,她對林玉玲並無醋意,只是她很清楚左登峰的個xing,知道他極少去干行俠仗義的事情。

  「她跟我死去的妻子一模一樣。」左登峰嘆氣開口。

  「你確定她是八路?她好像有靈氣修為。」玉拂走到桌子旁坐了下來,她的直覺沒有左登峰那麼敏銳。

  「國民黨和八路軍里也有能人。」左登峰點頭說道。

  「原來弟妹是這個樣子。」玉拂看了林玉玲一眼。

  「我走了之後怎麼收場了?」左登峰出言岔開了話題,他不想別人談論巫心語的樣子。

  「那三個鬼子差點被氣死,到最後只能不歡而散。」玉拂出言笑道,她可能是想到了三位鬼子將軍綠著臉離場的樣子。

  「杜大哥怎麼樣了?」左登峰出言再問。

  「沒什麼大礙,八路都是好人,你如果不急著進山就照顧她幾天,我和王真人還要在茅山滯留一段時間,這裡的事情處理完你可以去找我們。」玉拂沖林玉玲努了努嘴。

  「嗯,我也有這個想法。」左登峰點頭答應。

  「那我就先走了。」玉拂說著站了起來,左登峰也沒有挽留,起身將她送出了門口。

  「玉真人,你見過長相完全一樣的兩個人嗎?」出了門口,左登峰低聲問道。

  「什麼意思?」玉拂皺眉回頭。

  「這個女八路跟亡妻的樣子一模一樣,連極為細小的差別都沒有。」左登峰開口說道。

  「即便是雙生姐妹也不可能完全一樣的。」玉拂沉吟片刻搖頭說道。

  「我知道,所以我才疑惑,你見多識廣,知不知道什麼情況會導致兩個人的樣子完全一樣。」左登峰出言問道。

  「據我所知靈魂再世容易出現這種情況,不過她的年紀不符。」玉拂同樣是一臉的疑惑。

  「哦。」左登峰茫然點頭。巫心語死去的時間也就兩年,而林玉玲現在也應該有二十六七歲了。

  「也許是天意巧合,也有可能是魂魄附體,或許上天也不希望你一直這個樣子。」玉拂轉頭回望左登峰。

  「如果是魂魄附體,她為什麼不認識我?」左登峰皺眉發問。

  「三魂七魄湊在一起才是完整的靈魂,但是有時候三魂七魄有可能分散。再說了,你現在的這個樣子就是你父母也認不出你了。」玉拂伸手指著左登峰一臉的長鬍子。

  玉拂說完便稽首離開了,他是不放心左登峰的安全才出來尋找的,而今確定了他沒什麼危險自然就會告辭離去,不然這深更半夜的耽擱太久,金針就該睡不著了。儘管金針也知道玉拂和左登峰不會有什麼感情瓜葛,但是不可否認的是二人都是年輕的男女,戀愛中的男女心眼兒都不大。

  玉拂走後,左登峰並沒有立刻回房間,而是外出找來剃刀將鬍子剃了去,剃掉鬍子之後左登峰照了照鏡子,雖然很瘦,好孬樣子還是顯現出來了。

  林玉玲先前失血過多,這一覺一直睡到了次ri中午方才甦醒,左登峰見她甦醒,立刻站起身走了過去。

  「我給你找了個大娘來伺候你。」左登峰指著隔壁房間,他上午出去了一趟,找了個伺候林玉玲的大娘,他畢竟是男人,林玉玲行動受限,很多事情他無法代勞。

  左登峰說完,林玉玲並沒有立刻開口,而是直盯著左登峰,眼神之中充滿了疑惑,片刻過後皺起了眉頭若有所思。

  「怎麼了?」左登峰緊張的問道。

  「我好像在夢裡見過你。」林玉玲沉吟良久,方才開口說道。

  「夢裡?什麼夢?」左登峰急切的追問,難道真有靈魂附體一說?

  「我想不起來了,我想解手。」林玉玲放低了聲音。

  左登峰見狀急忙站起身走到旁邊的屋子將那大娘叫了過去,他本人並沒有跟過來,而是等那大娘伺候完林玉玲回來,他才再次進了林玉玲所在的房間,此刻林玉玲已經解完手,吃藥躺下了。

  「你真的在夢裡見過我?」左登峰一進屋就迫不及待的開了口

  「的確見過。」林玉玲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什麼樣的夢,說我聽聽。」左登峰強忍著內心的激動出言問道。

  「自前年秋天開始,我就經常做怪夢,夢裡的內容很亂。」林玉玲皺眉搖頭。

  「什麼夢?」左登峰急切的追問,林玉玲所說的時間與巫心語死去的時間是一致的。

  「我夢到一座大山裡有一座很小的道觀,你就在那座道觀里。」林玉玲閉上眼睛回憶著說道。

  「那座道觀是什麼樣子的?」左登峰愕然瞪大了眼睛。

  「那座小道觀的北面是一座正殿,東西有耳房,左右耳房都是三間,你就在東廂南側房間裡。」林玉玲緩緩開口。

  「我在幹什麼?還有什麼人?」左登峰只感覺到自己的心跳猛然停止。林玉玲所說的正是清水觀的事物。

  「你好像很傷心,周圍沒有人了,只有一隻很怪的貓。」林玉玲猛然睜開了眼睛。

  「那隻貓有什麼怪的?」左登峰努力的控制著自己的心情,令自己的聲音不至於發抖。

  「它的爪子是紅se的。」林玉玲再度回憶到了細節。

  林玉玲說完,左登峰沒有再問。殘袍帶著一隻怪貓的事情江湖上人盡皆知,但是十三的爪子平時是縮在爪鞘里的,外人不可能看到它的爪子是紅se,不過這個細節巫心語自然知道。

  「接著說,所有的細節都不要遺漏下。」良久過後左登峰

  「那座道觀的東南有一處水潭,院子裡的磚頭是灰se的,東廂北面的房間裡有口黑se的棺材……」林玉玲閉目回憶。

  「那個道觀里沒有女人?」左登峰打斷了林玉玲的話。

  「沒有。」林玉玲搖頭開口。

  林玉玲說完,左登峰立刻探臂抱住了她,林玉玲回憶的細節與清水觀的情景大致相符,它甚至連十三的爪子是紅se的都知道,唯一一個合理的解釋就是她身上有著巫心語的魂魄,即便她沒有完整的魂魄,至少也是三魂七魄之一,不然的話她不可能知道那些,也不可能做那樣的夢境。最重要的是林玉玲的樣子與巫心語完全一樣,這就說明她們的命格可能有著某種相似,巫心語附身於她也就順理成章了。

  左登峰抱住了林玉玲,此刻的林玉玲對他來說不再陌生,左登峰感覺自己抱的不是一個陌生人,而是自己苦思許久的愛人。

  不過林玉玲接下來說的一句話卻摧毀了他的這種感覺,她的聲音透著蔑視與不滿,「這就是你救我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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