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兩日,便是年節了。
大理寺的公務忙到這個日子已經差不多,剩下的就是些雜事,還有些沉積的案子,那得等到年後才能審理了。
史郁已經三日沒回史府了,這日回來史夫人立馬迎了上來。
史夫人一邊給他脫下大氅,一邊抱怨地說:「夫君你都好幾日沒回來了,怎麼也不讓人捎個信回來?」
「公務多,忙起來就記不住了。」史郁淡淡地道。
史夫人還想說些什麼,史推開了她的手,讓下人送來熱水。他直接進了淨室,叫了貼身小廝進去伺候。
史夫人心裡空落落的,史郁雖然有時累狠了,也會對她冷淡。但她心裡總覺得不舒坦,而且要是換成往日,沒過一會兒,史郁就會來哄她。
可今日一直到晚膳後,史郁都沒跟她多說一句。
晚膳後史郁帶著兩個孩子玩耍了會兒,又去了書房。史夫人在房裡等他等到半夜,史郁才回了房。
「夫君。」史夫人伸手攬住史郁的脖子。
史郁已經很久沒碰過她了,她本想著史郁今日回來,夫妻倆能聯絡聯絡感情。
史府上下只有她一個當家夫人,別說妾室,就是通房丫鬟都沒有。史夫人一直覺得史郁是深愛她的,否則不會為她做到這一步。
但史郁推開了她的手臂。
「今日太累了,早點睡吧。」說完史郁將燈火吹滅了。
史夫人怔愣了半天,也沒等到史郁來哄她。她怒火中燒,頓時耍起了大小姐脾氣。
「史郁你是不是在外面養人了?家你不回,孩子你也不怎麼理,連我現在說話你都不聽了?」
「你不要無理取鬧行不行?」史郁狠狠一皺眉,翻身坐了起來。「如果非要吵架,那我去睡書房。」
史夫人震驚地瞪著他:「你去!你現在就去!史郁你如今升官了,就忘了當初我任家對你的幫扶了是嗎?若不是我任家,你能有現在的位置嗎?」
史郁隱忍著,死死皺著眉頭。
史夫人看他這樣子越來生氣,也跟著翻身坐了起來。「賢王看重你,是因為任家的兵權。除此之外,你還有哪點能讓賢王看上的?」
「夠了!」史郁一聲暴喝,猛地下了床,大步往外走。
史夫人忙跟著他:「史郁你去哪?你給我站住!站住!!」
但史郁已經離開她的視線了,史夫人從來沒受過這樣的委屈,頓時撲回到床上,痛哭起來。
史家主院服侍的人全都站了出來,府里主子鬧成這樣,他們也根本不敢睡。
而這次讓他們也意外的是,史郁一夜都沒回來。
哭了一夜的史夫人忽然將自己的丫鬟叫了進來,「昨晚老爺換下來的衣服在哪裡?」
丫鬟愣了愣,史夫人大喊:「還愣著幹什麼,趕緊將他換下的衣服給我拿過來!」
丫鬟匆匆跑走了,沒一會兒拿來一件大氅和一件外衫。
史夫人拿著大氅翻來覆去地看,這件大氅還是她去年給史郁裁的,並沒有看出什麼不同。她又去翻那件外衫,沒一會兒就找到了異樣。
她揪著衣角和袖口兩處地方,怒聲說:「這兩處的繡工是府里的繡娘手藝嗎?」
丫鬟答不上來,只能將府里的繡娘叫過來。府里的繡娘一看,搖了搖頭。「回稟夫人,這兩處針線被動過,看這繡工應該也是個很有本事的繡娘。」
史夫人的臉色陡然陰沉了下來。
繡娘以為自己說錯什麼話了,丫鬟趕緊將她帶了下去。
等她回來,史夫人道:「給我大哥傳封信,讓他派人盯著史郁。」
丫鬟心裡咯噔一聲,趕緊應下。
*
史郁離開史府後,直接去了杜靜迎的小院。
杜靜迎已經睡下了,他不忍心打擾杜靜迎就一直等在門外。他凍了一宿,眉毛和睫毛上都結上了冰霜。
杜靜迎打開門,震驚地看著他,史郁抖著聲音問:「我能進去嗎?」
杜靜迎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趕緊讓他進來。
史郁暗暗地笑,他昨晚本來想走的,可一想到他若是等了一宿,杜靜迎到時肯定會心疼他,將他留下來。
苦肉計不能常用,但偶爾用一次能達到意想不到的好處。
杜靜迎怕他得了風寒,又去給他抓了預防風寒的藥。史郁今日不上值,就留在杜靜迎的小院裡。
杜靜迎做什麼,史郁就陪著她。
史郁說:「迎迎,我幻想過很多次這樣的場景。不要多富貴,也不要很多人伺候,就我們兩個人,待在一個小屋裡,互相取暖。閒時我可以寫寫字,你可以繡你的花,這樣的日子我期待很久了。」
杜靜迎笑了起來,她一笑,史郁就跟著笑。
心口怦怦直跳,仿佛回到了他第一次見杜靜迎時的樣子,手足無措的很,又笨拙的很。
「迎迎。」史郁忍不住抓住杜靜迎的手,不知道是不是天氣太冷了,還是手心的溫度太暖了,杜靜迎沒有拒絕史郁的靠近。
史郁激動不已,抱著杜靜迎小心地親。
杜靜迎羞澀地垂下眼,臉頰緋紅,身上也熱透了。史郁只覺得一股熱氣直衝腦門,他抱著杜靜迎就躺了下去。
小屋裡床不大,房屋也小,但卻蒸騰著熱騰騰的熱氣。
等到夜裡時分,史郁穿著中衣將杜靜迎抱在懷裡。杜靜迎依偎在他懷裡,溫馨的氣氛讓史郁只想永遠這樣繼續下去。
杜靜迎目光掃到了地下史郁的衣衫,她忽然問:「你昨日回府換衣服了嗎?」
「嗯。」史郁點了點頭。
杜靜迎眼底眸色幽深,不知道在想什麼。史郁看不見她的臉色,也沒當一回事。他說:「馬上年節了,迎迎你想怎麼過?」
杜靜迎道:「我還不是留在這裡,我已經沒有親人了,在哪裡過都一樣。」
史郁心疼憐惜,想到以前的杜靜迎,他滿心都是愛意。
「那我來陪你過。」
杜靜迎「噗嗤」笑了出來:「史大人,你家裡有夫人有孩子,還有這麼多親人,肯定是要回去過團圓日的。」
「不用擔心我,我知道你的心其實在這裡的。」
史郁剛才說完就有些後悔,他怕自己抽不出時間來陪杜靜迎過年節,但這話已經說出去了,不可能收回來了。
但如今杜靜迎自己拒絕了他,他又覺得對不起杜靜迎。
史郁將杜靜迎抱緊了,他心裡想著早晚有一日,他要正大光明和杜靜迎在一起。他爬到這個位置,任家已經攔不住他了。
杜靜迎無聲地在史郁懷裡勾了勾唇,這一夜他們睡的無比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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