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君與臣

  宋九兮到長公主府時,滿城已經知道了大衍要派公主去和親。【無錯章節小說閱讀,google搜尋】

  朝野議論紛紛,文人學子更是痛罵昭尚國無恥,膽敢肖想他們大衍的公主。

  但如今昭尚國二十萬大軍陳兵在樊城,隨後都可能揮兵北上。

  宋九兮腳步極快,進公主府的時候,公主府的人說長公主已經進宮了。宋九兮要去見永嘉,下人忙將她帶了過去。

  永嘉懨懨地趴在床榻上,神情沮喪。

  「永嘉。」

  「九兮。」永嘉忙起身坐起來,「你怎麼……你是聽到消息了?」

  「我都聽說了。」宋九兮竭力平復著心情,她抓著永嘉的手臂,目光緊緊盯著她。「你絕對不能去和親。」

  永嘉皺著眉說:「陛下金口玉言,不可能改變的。」

  「永嘉!」宋九兮晃了晃她。

  她以為上一世永嘉和親的悲劇不會再發生了,可她沒想到還是發生了。

  只不過這次和親的不是北齊,而是昭尚國。

  宋九兮又氣又恨,永嘉在皇室的眼裡,只是一個可以拿來利用的和親公主嗎?

  上一世如此,這一世也是如此。

  宋九兮這一路過來,她已經想了很多辦法了,但到現在為止,除了抗旨,她還沒想到一個周全的辦法。

  「九兮我娘已經進京了,但我知道不會有改變的。」永嘉苦笑,眼神卻清透,「我一個郡主被破格封為公主,如今皇室中的公主沒有哪個身份比我高,比我合適的了。」

  宋九兮提高了聲音:「你要答應?」

  永嘉沉默了會兒,強笑:「這是聖旨,沒有辦法的。」

  宋九兮咬著唇,猛地道:「我們進宮,去太后那,不管你怎麼哭訴,你都要讓太后幫你。」

  永嘉被宋九兮拉了起來,匆匆趕到皇宮。

  但皇宮出了禁令,不准她們進去。

  宋九兮都想翻進皇宮裡,但這個時候越是不冷靜,越是容易壞事。

  宋九兮讓段昶聯繫燕述白在宮裡的人,她們只能暫時回去等消息。

  直到夜幕都黑了下來,段昶匆匆回來了。

  「夫人,主子被聖上罰了,跪在御書房外,和長公主一起。」

  宋九兮「噌」地站了起來,「什麼時候跪的?」

  段昶說:「早朝之後。」仟仟尛哾

  那已經快四個時辰了!

  宋九兮在屋子裡轉了起來,臉色凝重。永嘉也擔心起來,她娘竟然為了幫她,跪了這麼長時間。

  聖上是鐵了心要讓她去和親了,長公主和燕述白兩個人都勸不了。

  永嘉臉色灰敗,她看著屋裡漸漸暗下來的光。冥冥之中似乎她的命運早就註定了,要把她前面那麼多年得到的幸福都拿走了。

  「喵~」

  昭昭不知道從哪裡溜達出來了,跳到永嘉的懷裡。

  永嘉忙抱住了它,她忽然想到要是她去和親了,昭昭應該是能帶著吧。

  可昭尚國那樣濕熱的環境,昭昭能習慣嗎?

  她有一下沒一下地亂想著,卻不敢去想那個迂腐板正的人,要是在邊界流放地聽到她和親的消息,會怎麼想。

  這時,方瓏快步從屋外走了進來。「主子,宮裡來人了。」

  *

  宮裡華燈亮起,崔公公疾步從台階上走下來,走到燕述白身邊苦心勸道:「明將軍您就跟陛下認個錯吧,陛下近些日子胃口不好,晚膳都沒吃兩口。」

  燕述白沉默著,崔公公嘆了口氣,又看向昭陽長公主。「長公主你也回去吧,你就算跪到明天,陛下也不會見你的。」

  長公主聲音冷硬:「那我便跪到明天。」

  崔公公沒辦法又回去了,御書房裡傳來「哐當」一聲,東西砸在門上又掉到地上。

  長公主臉色蒼白,夜色降臨後,青石板上陣陣寒氣開始往膝蓋里躥。膝蓋本來已經疼到麻木了,如今被寒氣一侵,這痛就如針扎般劇烈起來。

  長公主咬著牙,道:「述白,此時真的沒有轉圜的餘地嗎?」

  燕述白道:「我盡力會請求出兵。」

  「為什麼又是永嘉?永嘉的命怎麼這麼苦啊。」長公主落淚哀傷。

  又過了半個時辰,崔公公又出來了。

  他走到燕述白面前,彎下腰在燕述白耳邊說了兩句什麼。燕述白眉頭動了動,隨後對長公主道:「長公主先回去吧,陛下這裡我來等。」

  「述白……」長公主怎麼甘心這個時候放棄。

  燕述白道:「長公主殿下要是信得過我,就回去等吧。」

  長公主猶豫了,崔公公忙使眼色,旁邊的侍女走上前,將長公主扶了起來。

  長公主想了想道:「好,我信你。」

  長公主離開後,崔公公說:「明將軍,陛下讓您進去。」

  燕述白起身,拍了拍膝蓋上的灰,走進了御書房裡。

  御書房裡聖上皺著眉,不斷揉著眉心,手邊擺著兩摞奏摺,他翻都沒翻。

  燕述白進來,聖上直接抓起兩三個奏摺甩到燕述白身上。「看看,看看,這些都是要朕收回成命的。這麼多臣子都反對朕,他們眼裡還有沒有朕這個天子?!」

  燕述白跪下了下來,聖上眼皮跳了跳。

  崔公公忙使了一個眼色,一個小太監搬了一個椅子放在燕述白身後。

  崔公公笑著說:「明將軍坐著吧,這都跪了大半天了,再跪下去,這腿怕是也傷了。」

  燕述白挺直肩膀道:「臣無礙,臣有事要奏。昭尚國聯合彝人,在武器上擦上了毒藥,還製作出一種毒氣能在半空中爆炸。臣以為只要有解藥,這些毒氣都不足為慮。重要的是收回蜀南失地,如今蜀南的百姓落到了昭尚國手中,能活下來的不足十之一二。」

  聖上沒回答他,而是指著地上的三份奏摺說:「看看奏摺。」

  燕述白將奏摺拿了起來,上摺子的人都是習武之人,自然吃不下這屈辱,個個要請兵上戰場。

  聖上拍了拍桌面上其他摺子,沉聲說:「這些人不是兵部的人,就是當年去過北地跟你歷練過的人。燕述白,這些人是不是都受了你的旨意?」

  在朝堂上結黨,那是大罪。

  燕述白忙低頭:「陛下,這些人都是為了大衍江山和百姓。陛下要是懷疑臣子的私心,那臣子百死也無法證明!」

  「混帳!」聖上重重一拍桌子。

  崔公公眼皮一抖,看著這兩人僵持的樣子,只好走到燕述白身邊。

  「明將軍你就少說兩句吧,老奴扶您起來。」

  這次燕述白卻沒堅持了,而是坐了起來。他繼續道:「陛下要是不放心兵部其他將領,那微臣可以帶兵。」

  聖上道:「當初你建立梟衣衛時,可是規定過的,除了梟衣衛你不能接手其他兵權。」

  「特事特辦,陛下可以派一個監軍。虎符放在他手裡,由他調度,但行軍作戰都聽我的。」

  聖上沒回應,而是定定看著他。

  半晌沒等到聲音,燕述白皺起了眉,抬起了眼,聖上這時開口:「上晚膳,今晚就在朕這裡吃了。」

  燕述白也沉默了會兒,除了當初他在宮裡的那兩年,他很少留下來跟皇帝吃飯。

  燕述白身份尷尬,宮裡的大部分都知道他是皇帝親子,聖上對他又格外特殊。但聽多了流言蜚語,燕述白就不願待在宮裡了。

  後來領兵北上,又很少回來。

  他對眼前這個即是天子又是他父親的人,心緒一直都是複雜的。

  畏懼也畏懼不起來,親近也親近不起來。

  但他心裡是知道的,眼前的人才是他的生父。

  連著血脈。

  晚膳就在御書房擺的,燕述白剛坐下,就聽到崔公公來稟報。

  「陛下,明夫人來了。」

  燕述白想到每次宋九兮進宮,面對皇上都會受傷,他臉色一下子冷了下來。

  「陛下要治罪便治臣的罪,我夫人跟此事一點關係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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