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的百貨大樓，是真正意義上的百貨俱全，各類物品都有櫃檯，林蔚然進去後發現現代該有的東西也都一應俱全，只不過價格不是一般人能消費的。
她路過縫紉機時還上手摸了幾把，熱情的售貨員過來介紹。
聽見這架蝴蝶牌的縫紉機要賣175.4元，林蔚然的手就縮了回來。
「您帶縫紉機票了嗎？」
林蔚然尷尬地笑了笑，「忘記帶了，我還是改天拿了再來買吧。」
除了存摺上那點，她口袋裡才幾塊錢，連個零件都買不到，更何況她還沒有縫紉機票，回去得想辦法弄一張。
離了大件的區域，逛了一會也沒看到賣髮飾的，林蔚然眼尖看見人群里有年輕女孩整理頭髮，手上抓了一個金屬蝴蝶樣式，一動彈蝴蝶翅膀就微微顫動的發箍。
「同志，你這發箍怪好看的，在哪兒買的啊，要不少錢吧？」
那圓臉女孩見是個漂亮姐姐，微微臉紅，指向二樓東南角，「那兒是賣頭髮繩頭箍的，你喜歡可以去看看。」
「好嘞，謝謝。」
上了二樓就是年輕女孩還有婦女帶孩子的居多了，林蔚然找見了賣髮飾的地方。
牆上有幾個掛鉤，長長的紙板垂下來，上面一行一行夾著發卡。
樣式在她看來十分老氣，最多的是那種金屬蝴蝶，點綴著誇張又塑料感的「鑽石」，卻勾得好幾個小女孩子挪不動步子。
林蔚然擠進去看了一眼下面貼著的，綠色字樣的價簽。
「鑽石蝴蝶發卡——兩元！」
這麼貴！
林蔚然雖然賣衣服要高價，那是因為她自信技術如今市場上很難有比她做得更好的，畢竟領先了二十多年，而且在劉芳芳那買的也都是好料子，客人也定位在高消費群體。
可這個粗製濫造的發卡，連膠水都能看見呢！
這會工資一個月才幾十塊，有多少人捨得把幾塊錢夾在頭上呢。
再看旁邊架子上的皮筋、發箍、發繩，顏色是五花八門，但是沒什麼花樣，最多粘些「鑽石」或是土裡土氣的塑料花朵。
同樣的都是一塊到三塊不等。
可照樣有人買單。
現代早就開發了各種各樣的風格和款式，還有什麼肥腸圈，鯊魚夾，劉海夾，假髮頭箍，這些東西做出來，不是直接碾壓了百貨大樓里的髮飾嗎？
林蔚然參加秀場，自己都動手給模特做過不少髮飾，從普通點綴的到大型浮誇的，都是做慣了的活。
技術簡單，做起來沒有難度，主要現在還沒發明這麼多花樣呢！
她要不要試試，擺個小攤賣髮飾呢.......
林蔚然把款式看了個遍，最後兩手空空得出來，惹得售貨員看了她好幾眼。
原主記憶里，那種黃色會把頭髮纏住的皮筋已經是好東西了，在林家是林美欣才能用的。她就是扯了破爛了的衣服，剪成差不多的布條扎的頭髮。
那種皮筋不過一分錢一根，雜貨鋪就有得賣。
出了百貨大樓林蔚然就去找雜貨店，瞧見一家門面很小，內有乾坤的「昌盛雜貨」，老闆娘懶洋洋地坐在收銀柜子後面。
「買點什麼啊。」
林蔚然露個笑臉，「同志，我想買點扎頭髮的皮筋！」
老闆娘見她衣服雖然新，頭上用的卻是村里沒條件人家才剪的布條子，連根紅繩都不捨得使，一時間也沒什麼興致，給她指了個方向，「喏，在那兒呢。」
林蔚然也不以為意，她走過去見那盒子裡放著一大捆黃色的皮筋，數量怎麼也得幾百來根，喊著問，「同志，這黃皮筋多少錢一個啊！？」
「五分錢一把，一分錢一根！」
一把有十根，林蔚然想著怎麼都要先做五十個，便抓了五把皮筋。
「我要五把，另外還要一瓶膠水。」
老闆娘見她手裡抓了滿滿的，皺眉問道，「這麼多皮筋，你用得了嗎？」
林蔚然掏出毛票給她，「您放心，我有用處。」
有錢不賺王八蛋，老闆娘沒再勸她，找了錢，又拿了一隻大紅色的塑膠袋裝東西。
林蔚然把塑膠袋裝進布包里，就往家裡趕，要是手速快，她今天就能做出一些成品，正好等舞蹈團的人下了班去試試手。
到了大院門口，林蔚然遠遠就瞧見幾個婦女圍成一團，嘰嘰喳喳的。
「首長不在院裡，咱們能自己把她趕出去嗎？」
「怎麼不能，這個大院是咱們所有軍人和軍屬的，不是姓周的，必須把她趕走，不然壞了我們大院的名聲！」
「張姐說得對，咱們也不能讓周長官這樣的好人被她蒙在鼓裡......」
她不關心大院裡的瑣事，繞著她們就往家裡去。
沒想到那婦女當中就有張翠玲，瞅見林蔚然，高聲叫住了她。
「看！她從外頭回來了！」
幾個婦女霎時都望了過來，每個人臉色都不太好看，還有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林蔚然蹙眉，什麼意思，擱這跟她玩群體霸凌呢？
張翠玲首先哼笑著走過來，上上下下打量著林蔚然，看見她懷裡揣著的布包就要來搶。
「林蔚然，又是誰送給你的東西啊，我怎麼聽說你娘家都不跟你來往了，不會是那個什麼老闆給的吧？」
外地腔的軍嫂也跟過來，「這還用問，一定是野男人給的！」
林蔚然扯著包，躲過張翠玲那爪子，臉色已經很不好看，她眼裡透出凌厲，語氣嘲諷，「怎麼，您二位是當場看見野男人送我東西了？空口白牙就往我身上潑髒水？」
林蔚然鎮定自若，反倒讓外地腔的軍嫂熄了火，「那倒是沒有......」
張翠玲嫌棄她不中用，搶話道，「我們都親眼瞧見了，那開小汽車的戴眼鏡的去了你院子裡！整整半天才出來！大傢伙誰不知道，周長官天天在外面做治療呢，你把男人往家裡帶，你還要臉不要！」
「就是！欺負周長官腿不中用了，給他戴綠帽子，你可真是喪良心！」
「讓她滾出去！」
林蔚然氣笑了，她把布包往地上放好，抬起手臂鬆了松筋骨。
站在最前面的張翠玲見她這架勢，眼角都吊起來了，「怎麼，你還想打我？你這個沒......」
林蔚然上去就是一巴掌，「打的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