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注視澄澈明亮，周文野覺得自己從未這麼煎熬。
林蔚然問了一嘴，手裡的活也沒停下，把他推到床邊，抬抬下巴示意他準備去床上。
「我打算偷師兩招，到時候你在家裡，我也能幫你按按腿。」
周文野聽她這樣說，不由鬆了口氣。
兩人配合著上了床，周文野說道。
「不必了，還是去醫院讓護士做吧。」
「瞧不起我啊？這給腿部疏通活血，又不是那麼講究的活，我手上有的是力氣，每天晚上給你按一按，說不定對你的治療也有幫助。」
周文野一時間不知道怎麼拒絕，乾脆就保持沉默。
林蔚然是真心想幫他做康復訓練的。
周文野對她的包容和幫助，她都記在心裡，她唯一能為他付出的，除了這點力氣，除了幫他洗洗臉擦擦背，還能有什麼？
她這人記仇，更記恩。
林蔚然站在床邊把雙手搓熱，隔著薄薄的布料貼上周文野的大腿。
周文野沒想到她的動作，咬緊牙關才把肌肉抽動忍了下去。
林蔚然低頭，沒有看到他剎那間的失態。
她的手又燙，又軟，也果真像她說的那樣有力氣。
沿著大腿肌肉的紋理，緩而不輕地揉捏著。
周文野強自繃著臉，林蔚然歪過頭看他，「怎麼樣？有感覺嗎？」
「.....我的腿已經癱了，不會有感覺。」
林蔚然咬了咬嘴唇，低下頭繼續揉捏著，嘴裡鼓勵他。
「沒關係，聽醫生的話，好好配合，我再幫你經常按一按，一定會好起來的！」
林蔚然垂著腦袋，一縷髮絲從她光潔的額頭落向眼前。
她明明以為他沒有知覺，還是時不時把手搓熱了，再貼上他的腿。
周文野不由自主伸出手撩開她的頭髮，想要別在耳後。
林蔚然下意識躲閃，然後朝他一笑，「我自己來」，隨手整理好，繼續手裡的動作。
她的睫毛很長，鼻子也翹翹的，唇瓣因為手裡用力被露出的牙齒咬著一角。
周文野心裡，像被一隻蝴蝶翅膀掃過，有個馬上要掙脫自制力的念頭，他很想，把她咬得深紅的唇瓣釋放出來。
林蔚然毫無所察。
周文野的肌肉很硬，她需要用十分十的力氣去揉，才能緩解他的僵硬。
哪裡還有功夫關注他的表情？
她的手沿著鼓囊的肌肉往上，周文野就感覺那熱氣難以自持地上涌，衝擊，連呼吸都粗重了。
這樣下去.......
周文野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林蔚然。」
「啊？」
林蔚然停下來，額頭上冒了汗珠.......他的聲音怎麼啞了？
「能不能，幫我去倒一杯水。」
她聽了轉身就去客廳，從暖水瓶里倒了熱水，剛走到臥室門口就停住了。
不是，她給他倒杯水的功夫，怎麼臥室里電燈都不亮了？
「周文野？電燈壞了嗎？」
「沒有......睡覺吧。」
林蔚然想去抓牆邊的電燈線，周文野的聲音急切了一點，「別開燈！」
聲音又沉又啞的，林蔚然聯想了一下.....難道是按腿沒有知覺，他傷心了？
他這樣剛毅的男人，自尊心當然很強，或許是不想自己看到他脆弱的一面吧。
林蔚然暗嘆了口氣，「好，我不開燈，你......你快休息吧。」
折騰半晌，林蔚然也犯困了，把水杯一放，摸著黑摸到了床沿。
「睡覺吧，明天我也要出門辦事.......」
很快響起了清淺綿長的呼吸聲。
周文野熱得像是被蒸過。
他聽著身邊的聲息，長長嘆了一口氣。
次日。
林蔚然起來看見紙條，習以為常，收拾了一番把周文野留下的早飯吃了，才揣著小挎包出了大院。
到了芳芳裁縫店門口，那劉芳芳和廖姐早就在那兒來回踱步，張望著街口。
一見林蔚然就幾步迎上來。
「妹子，你可算是來了！」
林蔚然笑盈盈地把挎包遞給劉芳芳，「不好意思，腳程慢了點，你們驗驗貨吧！」
其實時間不過十二點，也沒遲到，只是廖姐幾個心急難耐，真怕這年輕俊俏的小姑娘辦事不牢靠，要是毀了，她們可怎麼上台啊！
廖姐一把搶過劉芳芳抓著的挎包，打開取出衣服來看。
「漂亮！太漂亮了！」
身後幾個婦女也紛紛拿著各自的演出服，「太好了！這下咱們的演出一定能拿匯演第一名！」
幾個人在店門口讚嘆，引來了那天看熱鬧的幾個鄰居，紛紛湊過來一起看那演出服。
「喲！這小姑娘看著年紀輕輕，這手藝也太了得了！劉大姐，你可被人比下去了啊！」
和劉芳芳相熟的調侃起來。
劉芳芳拉過林蔚然的手，「那可不，這次啊，多虧了你了妹子！」
林蔚然推辭，「還得是劉姐給我這個機會，我不過就是學了點刺繡給劉姐做的衣服錦上添花罷了。」
她這話說得謙遜，簡直把劉芳芳的心熨了一遍。
「妹子，我也不跟你客套，你要是以後用得著我的地方，你就開口！」
劉芳芳笑容真了幾分，林蔚然連忙說，「我正想從劉姐這買幾塊好料子做衣服！」
廖姐幾人向林蔚然道了謝，趕忙回了團里準備晚上匯演。
劉芳芳拉著林蔚然進了店。
林蔚然打量著放在一邊的布料，上手挑選。
這塊顏色清雅可以做個襯衫，那塊顏色倒是適合給周文野做件衣服。
劉芳芳心思活絡起來，終於忍不住開口：「妹子，你有這手藝，不知道是在哪家店做事啊？」
她原本想著或許是家傳的，可看林蔚然的樣子，不像是手頭寬裕的，心裡就動了念頭。要是把她挖到了店裡.......
林蔚然把她的小心思看得一清二楚，「劉老闆，你是想跟我合作？」
劉芳芳點頭，「你看，你用我店裡的料子做成衣，或者給客人定製，其他的都不必操心，要是賣出去了，咱們五五分帳，怎麼樣？」
五五分？
林蔚然沒有說話，還是低著頭選著布料，這姿態把劉芳芳心都吊起來了。
「那....四六？你六我四！」
林蔚然仍是不語。
劉芳芳一咬牙，「三七！」
林蔚然抬起頭見劉芳芳已經臉色不太好看，她卻淡淡一笑。
「合作可以，但是一件衣服賣出去了，我要拿九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