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沒人催著結束比賽了，看熱鬧的不嫌事大。
評委和選手勾結了？
眾人質疑的目光紛紛台上的齊惠美，她穿著自己親手所制的旗袍配著皮草，像是個資本家的貴婦太太。
在縣裡紮根這麼多年，縱然只是個做衣服的，也一直被人尊稱老師或者師傅。
風光了幾十年，這是頭一回遭人白眼，而且是這麼多雙！
齊惠美握著話筒的手微微顫動，「林蔚然！你胡說八道！就憑一張照片....就算我和她認識，只是吃個飯，也不代表我泄露了題目！」
林蔚然雙手抱臂，「齊老師，我好像......沒有說你泄題吧？」
「好啊！她這是不打自招了？」
羅婉君在觀眾席大喊了一句。
旁邊的朱小芬這會真是恨自己說話不利索，否則她也能幫腔！
一句話出，眾人都議論了起來。
不管齊惠美到底有沒有泄題，和選手有私下往來，已經是大忌，怎麼都洗不乾淨。
場面亂成一團，不少觀眾離席上場。
郭婭男被人圍住質問，她發瘋似的推開人群，「滾開！老娘沒抄襲！沒有賄賂評委！」
主辦方的工作人員見狀，繞開台上臉色發青的齊惠美，找到資歷最老的徐師傅，低聲說了幾句。
徐師傅點點頭，走向齊惠美，「給我吧。」
齊惠美僵硬著沒動，徐師傅嘆了口氣，從她手裡奪過了麥克風。
「請大家各歸各位，安靜一下！」
「既然比賽結果有異議，不如我們現場重新出題，讓兩位選手臨場發揮，一分高下！」
林蔚然回應，「我同意。」
眾人被工作人員勸回了座位，郭婭男耳邊才清淨下來。
她怨毒地盯著林蔚然，沒有做聲。
徐師傅看向郭婭男，「你不願意的話，只能視作棄權，那麼這個名額，就是一號選手林蔚然的了。」
郭婭男嘴角抽搐，咽下嘴裡的髒話，「行，我也同意。」
徐師傅拉著剩餘幾個評委商議，齊惠美見狀想走過去，卻被主持人攔了一下。
「齊老師，要不，您先下場休息一下？」
主持人是主辦方的人，代表了主辦方的態度。
齊惠美臉白如紙，再也看不見倨傲的神情。
徐師傅幾人很快商量出了題目，拿著麥克風宣布，「追加設計題目為《芳華》。」
林蔚然聳眉，這個題目很簡單，若是郭婭男確有水平，兩人比試就是單純比設計的水平了。
可評委組也萬萬沒想到，郭婭男甚至不能理解芳華的寓意。
林蔚然已經開始畫圖的時候，郭婭男抓耳撓腮，她朝著評委席看去，齊惠美的位置空了，四周也見不到她的身影。
郭婭男心裡罵了一句，又看見前面的林蔚然下筆如有神，終於咬牙拿起了筆。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許多不相干的看熱鬧的觀眾離席，留下的大多是設計師和兩人的親朋好友。
朱小芬正全神貫注看著林蔚然，雖然有些距離看不清圖紙，可她也忍不住緊張。
突然身邊一個臃腫的身體坐了下來，來人湊到了朱小芬跟前。
「小朱啊！」
胡裁縫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你在林氏幹活，感覺怎麼樣啊？」
朱小芬許久沒見她，更加少見她這樣和顏悅色的表情。
一下沒反應過來。
另一邊的羅婉君警惕地把她往身後攬，「您有何貴幹？」
胡裁縫僵了僵，尷尬地摸了摸油頭，「也不是什麼事，我和小朱從前是一塊兒上班的，我倆關係好！我這不是怕她不適應嗎！」
朱小芬握住羅婉君的手，不見絲毫怯弱，直視著胡裁縫。
「我、在、林氏、很好。」
「好....好就行，你們那還招工嗎？一個月多少錢工資啊，得有二十多塊吧？」
胡裁縫一骨碌地追問，羅婉君聽了就明白了了她的來意。
這是想棄暗投明呢！
店裡確實還要招人，可林蔚然早就囑咐過，人品、手藝都是重中之重。
朱小芬正想開口，「這、要等、蔚....」
「我們店啊，不招人，您再上別的鋪子看看吧！」
羅婉君冷著臉，起身拉著朱小芬換了個位置。
胡裁縫沒想到朱小芬被那婦女一提醒，也不搭理自己，她從前那副畏首畏尾的樣兒呢？！
更別說她的同伴，那幅都不正眼看自己的模樣，真是....氣死她了！
胡裁縫呸了一聲，「什麼玩意，老娘是看得起你們林氏，還真當我沒處去呢！」
她一扭頭，看向了場地里畫著圖的林蔚然和郭婭男，林蔚然已經停筆，拿起布料開始製作了。
身後的郭婭男一會撓撓臉，一會向林蔚然張望，也不知道畫得怎麼樣。
胡裁縫翻了個白眼，讓你扣工資，這下得在全縣人面前丟人！
林蔚然設計的這件依然是連衣裙，一改之前的舞台化的風格，做成更加日常輕便的裙身。
這次的心思花在了裙擺褶皺和腰身上。
腰身使用了小部分的蕾絲，再用刺繡融入繡出花朵里，花朵簡單不繁複，圍著腰間一圈，做出束腰的效果。
裙擺的褶皺，是利用精湛的針法埋入腰部的，裙身展開，儼然就是一朵綻放的鮮花。
評委席拿到這身裙子，都不約而同對視了一眼。
這一號選手，人不可貌相，年紀輕輕，卻像是做了幾十年的活計。
設計靈，技法又純熟.....
眾人又看向台下的郭婭男，倒春寒的天，她竟然出了一頭的汗。
「什麼破料子！」
郭婭男已經亂了陣腳，手裡的針都接連戳傷了手指。
等到主持人宣布時間到了，郭婭男還不肯交上，工作人員過去強硬地拿走了設計作品。
郭婭男做的設計仍然是繁複華麗的風格，仔細看，仍然有上一件作品的影子，只是將蝴蝶改成了其他花樣，東一錘子西一榔頭，像是拼接起來的。
兩件衣服放到一起，相形見絀。
徐師傅搖了搖頭，以這件衣服的水平看，郭婭男必定在上一次作弊了。
她的功底不差，可臨場發揮能力過弱，做出來的東西，太死板守舊。
主持人和徐師傅溝通了幾句，很快宣布了答案。
「經過評委會一致決定，本次設計大賽初賽的冠軍是——一號選手，林蔚然！」
郭婭男額頭的汗珠滾落下來，她的積蓄大半給了齊惠美，十幾年的心血如花也被林蔚然耗死了，她不甘心....不甘心！
眾人歡呼中，林蔚然長出了口氣。
拿到這個名額，她就要去省里參加決賽了！
可突然間她感覺到身後有一股令人發寒的視線，還沒來得及回頭，幾步外的周文野沖了過來。
「蔚然！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