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頭掉落在地,後腦勺嗡嗡響。本就充血悶腫,這一撞好像整個腦袋都要爆炸一樣。
不過好在有鬼爪抓著傅思瀅,否則她這一腦袋杵地,就算脖子不斷,臉也得被毀。
癱坐在地上緩了一會兒,才消去頭腦的腫脹充血感。
傅思瀅捂住後腦勺地抬眼一看。唔!
眼眶擴大,頓時驚駭。只見她所誤以為的鬼大哥竟然是漠蒼嵐!
漠蒼嵐一身黑衣,無聲地站在一旁,除了瑩白的膚色在月色的浸潤下顯出玉質的光芒,幾乎就與夜色融為一體。
點墨的眼眸冰冷無情地睥睨著她,他雖然不是真正的鬼,但比鬼要恐怖多了。
怪、怪不得周圍寒涼如冬,而她誤以為是鬼氣。
傅思瀅一時沒忍住,吞咽一下,如同被無形掐住咽喉,抖著聲音問:「你、你想做什麼?」
此時,她還是更希望遇到一隻真正的鬼,而不是漠蒼嵐這個比鬼還要狠厲的人。
漠蒼嵐一用力,就提溜著傅思瀅的胳膊,將她拽起。
一邊拖著她向懸崖邊走去,一邊問:「你想要本王生不如死?」
風勢越大。
一見漠蒼嵐是要把她往懸崖邊上帶,傅思瀅的兩條腿拼命在地上拖蹭。
「沒有!風大,你聽錯了!」
她的雙手都被捆綁在身後,這讓她的平衡更不好控制。直至來到懸崖邊,傅思瀅的一隻腳已經被拖崴掉。
她也不敢喊疼,因為她有預感,她即將要面臨的危機可比崴腳要恐怖得多。
捆綁住手腳的繩子依然沒有被解開,結結實實地擔負著捆綁的使命。
漠蒼嵐一手拉住傅思瀅雙手間的繩結,胳臂一震,就將傅思瀅從懸邊推出去!
「啊!」
尖叫聲中的驚恐將山風嚇得精神一凜,瞬間,山風咆哮肆虐,宛若一張野獸的血盆大口,在懸崖下伺機待發。
「漠蒼嵐!」
除了雙腳還能頑強地撐在地上,傅思瀅的整個身體已經懸在山崖上空。望著幽深漆黑的深淵,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嘶聲喊出漠蒼嵐的名字,以求他能給她一點安心的回應。
而漠蒼嵐任由她拼命叫喊,半句回應也沒有。
傅思瀅正喊著,忽然大風灌入鼻喉,嗆得她連聲咳嗽,中斷了叫喊。
這時,漠蒼嵐說:「是你命夏素昔耍出以命相逼這種手段的?」
「咳咳咳咳……咳!」咳嗽聲戛然而止。
傅思瀅的咽喉吞咽一下,望著恐怕嚇人的深淵,她悶悶應了一聲:「唔。」
身後沒有說話。
想著怕是沒有被漠蒼嵐聽到,她一咬牙,放聲大叫:「是我做的!我都承認,你先把我拉回去好不好!」
音落,驟然身體一震,落向深淵。一瞬間,墜崖的恐懼遍布全身,身心皆隨著狂風的呼嘯而劇烈晃動。
傅思瀅大叫:「啊!不要!」
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這般弱小可憐過。性命被如此明晃晃地威脅,一動一靜全都被另外一個人耍弄於手。
「我錯了!」她認起錯來很快速,「我真的錯了,我從一開始就不該產生這樣荒唐放肆的想法,更不該去找夏素昔合謀,我真是大錯特錯,罪該萬死!」
漠蒼嵐將繩子越放越長:「不用你萬死,你只需要死一回就足夠。」
「不不不,啊,一遍不夠不夠!請讓我死一萬遍!」傅思瀅閉住雙眼,「快把我拉回去!」
她如此恐懼,實在不是因為怕死,畢竟她都是慘烈死過一次的人,怎麼可能怕死。她只是怕死得竟然如此不值當!
不過就是用計以求解除婚約,憑什麼就要被漠蒼嵐在深夜狂風中推下山崖而死?還要被摔成肉餅肉渣?!
她決不能死得如此可笑!
「傅思瀅,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本王的底線,」身後傳來涼涼幽聲,「本王認為,應該到此為止了。」
說完,漠蒼嵐徹底放手!
傅思瀅陡然睜眼,便見自己「刷」地朝下栽去。懸崖下方的幽深黑暗似乎在笑,開心有額外的食物將要送入口中。
啊!
一頭扎去,身體從傾斜變成趴平,緊接著繼續傾斜,視線越過地面,直直衝下。
意識到漠蒼嵐是真的把她推下了山崖,傅思瀅一個閉眼,扯開嗓子嘶喊出最後遺言。
「漠蒼嵐,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啪」的一聲,下落的身體瞬間停住。只有腳尖勾住一點點地面,身體已經倒掛在崖壁邊,一睜眼就能看見近在咫尺的山崖石壁。
漠蒼嵐拉住就剩下一點尾巴留在掌心的麻繩,用點力,將人拉上來,讓她保持即將落崖的姿勢。
抖抖繩,眼睜睜看著傅思瀅被抖得風中凌亂。
他問:「好玩嗎?」
喊遺言喊得嗓子扯破的傅思瀅,好一會兒後才緩過神。她下意識地身子發抖,可嘴巴依然硬得很。
這一次她不喊了,聲音很小,但語氣十分堅決:「漠蒼嵐,你最好不要放我活著回去,否則你以後完了。」
漠蒼嵐眼眸一緊,緊盯傅思瀅。她的身體明明顫抖得要命,話卻說得比誰都狠。
果然是塊硬骨頭,這般嚇唬都不知道怕的。
驀然,漠蒼嵐嗤笑一聲,徹底緩緩收回繩子,不再嚇她。
傅思瀅終於被拉回來,雙腳結實地踩在地上,心臟狂跳不已,難以安撫。她目光直勾勾地盯著漠蒼嵐,一點也不掩飾磨牙的舉動。
見之,漠蒼嵐冷笑:「自你被賜婚於我的那日起,你的雙手雙腳就被綁上繩索,人也被推上懸崖。繩子的另一端在我手中,你的生死全在我一念之間。而你想要逃脫繩索的控制,只有我主動為你解開。」
聞言,傅思瀅恨恨咬牙,腮幫子緊繃。
而他說著,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將她轉個身。伸出手三下兩下,就將捆綁了她數個時辰的繩索鬆開。
傅思瀅收回雙臂,揉搓著雙手,不願回身去看他不可一世的面孔。
漠蒼嵐平靜地說:「你自行掙脫繩索,只會落向深淵。」
這般可惡和狂妄的話語把傅思瀅氣得急急喘氣,一張臉都快要氣得變形。
胸膛狠狠起伏几下,傅思瀅不說二話,彎腰,自行將雙腿的束縛也給解開。
完後轉身直面漠蒼嵐:「好,那你要如何才會主動解開我身上的繩索?」
漠蒼嵐不言語。
她又問:「除了你與皇上想利用我拉攏我父親外,我與夏素昔相比,難道不是夏素昔更適合你?」
漠蒼嵐的目光停在她怒不可遏的面目上,莫名覺得她很可惡。
「夏素昔與你相識多年,自小仰慕你,你之前也聽說了她為了能給你當慕王妃有多努力。漠蒼嵐,反正你也不在乎你的王妃是誰,難道娶了夏素昔,不比娶我要好過千倍百倍?」
傅思瀅認為漠蒼嵐純粹就是寧願自己不好過,也不想讓別人好過!
她直截了當地道:「你改娶夏素昔,與我解除婚約!不用擔心沒有婚約的束縛就拉攏不到傅家,因為我願意代替我妹妹芸芷入宮,陪伴皇上。這對你與皇上來說,沒有差別!」
明明風聲依舊大,二人之間卻突然寧靜無比。漠蒼嵐的眼眸在頃刻間如同夜幕一般漆黑。
許久,他道:「原來這才是你的目的,圍魏救趙,嗯?」
「是又如何?」
「你以為我不在乎我的王妃是誰,你以為皇上不在乎入宮的人是誰?傅思瀅,你如此自以為是,怎麼不乾脆以為自己是只豬,蠢得要死?」
傅思瀅差點沒被他這句譏諷給氣岔了氣。
「我只會以為你是只豬,蠢得要死!」
漠蒼嵐看向傅思瀅的眼神中寫著四個字:無可救藥。
他轉身,向夜色中而去。
傅思瀅急忙跟上,生怕他將她一個人扔在這山頂上。那樣的話,她要回城恐怕得跑斷腿。
漠蒼嵐的話語讓傅思瀅的心底生出漣漪。皇上在乎進宮的人是芸芷?
可是,就算是在芸芷對皇上一見鍾情的同時,皇上也對芸芷另眼相待,又有什麼能保證皇上會一直對芸芷另眼相待?
後宮佳麗無數,爭鬥無數,皇上的寵愛能長久幾日?待興趣過後,待膩味生出,待用處殆盡,待紅顏老去,芸芷又該以何立於後宮?
這不是她自以為是的擔憂,而是她用命換來的教訓啊!
她如何能眼睜睜地親手送芸芷進入殘忍之地?
漠蒼嵐登入馬車,傅思瀅跟隨著也要登入,哪料剛一湊近就被護衛方止攔下。
「嗯?」傅思瀅氣惱詢問。
方止示意她去看漠蒼嵐的臉色。
漠蒼嵐正安安穩穩地坐在車中,骨節分明的素白手指敲打著爐蓋。他漫不經意地問:「還悔婚嗎?」
立刻,傅思瀅啞然無語。
什、什麼話!難道她不悔婚才讓她登車?她要是依然堅持悔婚,就只能自行回皇城?
再者說,悔婚的事情他之前不是已經答應了嗎?
「你、你不是已經答應了?」
「聖旨未下,本王答應有什麼用?」
對他的無賴十分無語:「我要是堅持悔婚呢?」
漠蒼嵐嘴角微微一扯:「看來剛才的遊戲你還沒有玩夠。」
這句話簡直就是致命威脅。
傅思瀅沉默半晌,道:「我可以不悔婚,但我絕不同意芸芷入宮。」
對此,漠蒼嵐沒有感到分毫不妥:「前者與本王有關,後者與本王無關,而本王只關心前者。」
他一抬手指,方止便收回阻攔的手:「傅大小姐,請。」
登上車,被狂風吹了半個晚上而渾身寒涼的傅思瀅,第一次覺得漠蒼嵐的馬車裡好溫暖、好安心。
想及漠蒼嵐方才的話,她目光深深:「不管皇上想要召進宮的人是誰,就算皇上不喜歡我,哪怕把我放在冷宮也是能拉攏傅家的。所以,你為什麼就不能放過我,好讓我去幫幫我妹妹?何況,你娶夏素昔總歸比娶我要好。」
她的問題令漠蒼嵐蹙眉。
「你問本王為什麼不能放過你?」他神情微惱,「傅思瀅,拋開你想要代替你妹妹入宮的想法,難道你認為你嫁給誰都沒有區別嗎?」
「沒有!」她回答得毫不猶豫,「沒有區別。」
漠蒼嵐瞬時捏緊手爐,盯向傅思瀅的眼眸聚起怒火。
「你固執地認為本王不在乎娶誰做王妃,所以娶夏家小姐比娶你要好,但本王現在明確地告訴你,本王認為……」他一字一字吐出,「有區別。」
傅思瀅莫名心頭一跳。
有、有區別?
「有……什麼區別?」她喃喃發問。
漠蒼嵐的身體微微向後靠去,手往旁邊一放,鬆開涼掉的手爐。
嘴角輕撇。
有區別?呵,他自己也不知道有什麼區別。
但他依然能底氣十足地回答她的詢問:「夏家小姐琴棋書畫無一不通,才情學識無不出挑,聰慧過人。而你不僅自以為是,頑固執拗,還蠢笨得無可救藥。」
當傅思瀅磨牙要問那他為什麼不選擇夏素昔時,漠蒼嵐話意一轉:「也就是你,可以完美襯托出本王的英明神武。所以,非你不可。」
……呵,呵呵呵呵。
對於這種「非你不可」的讚譽,傅思瀅堅決不接受!
「呸,你不過就是徹頭徹尾的蔫壞心思,不想讓別人好過。」
漠蒼嵐不予置否。
馬車疾馳,終於在天亮前趕回皇城。離開傅府時,傅思瀅是被孫益背出來的,而現在想要同樣悄無聲息地歸家,於她而言,翻牆可就有很大的難度。
方止自然要主動站出來:「傅大小姐,屬下背您入府吧?」
還不等傅思瀅猶豫猶豫,漠蒼嵐已經走出車廂,站到車旁。
他眼尾冷厲地瞥她一眼,而後轉過身去,將寬大的後背完全展示給她,語氣嫌棄:「還不快點。」
什麼意思,不言而喻。
傅思瀅頗有點受寵若驚,只覺得這傢伙實在是喜怒無常、行為莫測。剛才還恨不得要把她推入懸崖,這會兒就有好心要背她入府了。
呵呵,即使如此,她也絕不會忘記他之前的蠻橫和粗魯!
現在才來裝好人?
晚了!
只怔愣片息,傅思瀅就十分自然地往漠蒼嵐寬大的後背……一趴!
漠蒼嵐裹著漆黑的水貂毛大襖,她這一趴就趴進一片光溜水花之中。有點滑。
兩條手臂圈住他的脖頸,收緊。
「你是想趁機勒死我嗎?」還不等走,漠蒼嵐就冷不丁地告誡,散發著打算清理一波敵人的戾氣。
傅思瀅不情不願地把手臂鬆開些許。吶,沒錯,她的確是打算趁機勒死他的。看來惡人當久了,他對自己的危機下場很敏銳吶。
漠蒼嵐在傅思瀅調整姿勢趴好後,將人穩穩背住,向前走了兩步,便不出傅思瀅意料地嘲諷道:「說你是豬,果然和豬沒有區別。」
「快走吧,背豬的。」傅思瀅沒好氣地道。
夜色里,一個巨大的身影像一隻靈活的橘貓,敏捷無比,輕快地奔跑跳躍。
十分平穩,就是特別冷。
眨眼過後,傅思瀅就被安穩地送到自己的臥房。
將人放下,漠蒼嵐轉身要走。
「謝謝你。」
漠蒼嵐腳步一頓,回眸略有詫異地瞧她一眼,似乎是沒有想到經歷了今晚的事情,她還會非常心大地向他告謝。
他想了想,從袖子中拿出一張紙,亮到她眼前:「這張字據,你自行處置。」
發現竟然是夏素昔手中的那張契約,傅思瀅趕忙接過收好。可這一回,就沒有對漠蒼嵐道謝了,反而儘是嘲諷。
「真有本事,能從夏素昔的手中得到這個。你把她也嚇得夠嗆吧?」
漠蒼嵐淡淡道:「這種小事,自然是下人去做。我走了。」
說完,果真不再停留,走出房屋,很快就消失於夜色中。
傅思瀅收回惱火的目光,關緊房門。不多想,立刻點燃燭火,將夏素昔和自己的兩份契約字據迅速燒成灰燼。
看漠蒼嵐的態度,悔婚之事定然是失敗的。而夏素昔只要有這份字據,就一定會再給她增添棘手的麻煩,還要牽扯到洛淺蘇。
看著一地灰燼,傅思瀅知道,她此番無疑欠下漠蒼嵐一個天大的人情。
真是可惡,被恐嚇整整一晚上,到最後還是她欠人情?
在天色開始翻起微亮時,傅思瀅的渾身疲憊湧出,終於連打著哈欠歸於床榻夢鄉。
一早,傅宰相家中的幾輛馬車收整妥當後,來到本家,等候本家人一同回鄉。
傅老夫人在兩個兒媳的攙扶下出府,目光一掃,只瞧見傅宰相李氏和芸芷容辰身影,不由地皺起眉頭。
不用傅老夫人問,傅二夫人張氏就眼尖地發現:「思瀅呢,怎麼不見人?」
李氏急忙解釋:「那孩子昨夜起病,神思糊塗,我讓她躺在馬車裡歇著了。等到平城,一定讓她給老夫人請安。」
聞言,傅老夫人的臉色這才好看一點,點點頭,走向馬車。
待隊伍整裝,一聲令下,規模不小的車隊緩緩起駛。
李氏在傅思瀅的車中,看著酣睡不醒的女兒,擔憂不已。
昨晚睡得那樣早,一大早卻如此精神不濟。擔心女兒生病,李氏一早就命晴音去請郎中來診斷,結果是受寒發熱,一隻腳還崴了,腫成饅頭。
這讓李氏十分納悶,女兒到底是怎麼了?雖說入秋,但也沒有冷到會受寒的地步,再者說好端端地怎麼會崴腳?
「阿嚏!」
沉睡中的傅思瀅打出一個響亮的噴嚏,臉蛋紅彤彤的,一看就不正常。
唉。
夢中,來來回回都是被漠蒼嵐推下山崖的那一幕,飽受折磨。
……
平城地處江南,悶熱潮濕。今日下著雨,倒顯得些許沁涼,但更是濕潤。
傅家的車馬來到平城,他們在此處舉目無親,只能停在城門外等候守城門的士兵去通知當地官員。
很快,當地刺史帶人熱情趕來。
「下官拜見宰相大人!」
「宋刺史不必多禮,此番回鄉祭祖,叨擾宋刺史了。」
「不敢不敢,何談叨擾,沒想到宰相大人的祖籍是在平城,這是平城的光榮啊。」
傅宰相與宋刺史好一番客套。此時,傅宰相便是所有傅家人的首領,本家人不樂意也只能憋著,誰叫傅詩和傅文沒有一個能拿得出手的。
「宰相大人,下官為您和家人安置了一處特殊的住地,希望您能住得歡喜踏實。」
宋刺史神神秘秘地帶領傅家人進入平城,穿過青石板路、小橋流水,最後來到一座高門大宅前。
「這是哪裡呀?」初次離家走遠門的芸芷向外張望著腦袋,好奇不已,「看著是大戶人家。」
她們的馬車偏後,只能瞧到一點府門上方的影兒,看不見迎候的人。
傅思瀅好笑:「自然是大戶人家,難道平城刺史還敢把宰相和家人安置在破草屋下榻?」
話音未落,車外傳來容辰的呼喚:「長姐,二姐,快出來吧,是芝玉公子的家!」
芝玉公子?!
傅思瀅一愣,與芸芷對視一眼。
「快,晴音,把我的帷帽拿來!」傅思瀅有點驚慌。她可萬萬沒有想到白傾羽是平城人!
晴音十分確定地說:「大小姐,奴婢並沒有給你收整帷帽帶過來。」
聞言,芸芷一下子找出一條粉嫩的面紗送到傅思瀅面前:「我有一條面紗,姐你快帶上。」
傅思瀅急忙接下,將面蒙上。
芸芷只以為她是因為何長易的事情而與白傾羽鬧得不愉快,所以才不想全然面對白傾羽,遮面擋些神色。只有傅思瀅自己心中清楚,白傾羽對她的真正印象有多惡劣。
下車後,腳崴還沒好的傅思瀅被芸芷容辰一左一右地攙扶著,走向白宅大門。
傅宰相與李氏正與白傾羽相談甚歡。
「真沒想到芝玉公子是平城人,得貴府照拂,不勝感激。」
白傾羽面帶淺笑,氣質如流雲飄逸:「夫人不必客氣。」
李氏笑得很溫和,刨去因為何長易一事雙方產生的些許尷尬,她本就對白傾羽的觀感印象很不錯,這次能巧遇並且得到白家的盛情款待,無疑讓李氏對白傾羽更為讚許。
頭一轉,見三個兒女走來,李氏立即招手:「來,思瀅,見過芝玉公子。」
傅思瀅輕應一聲,低垂著頭。走到近前,頭更低垂幾分:「見過白公子,真是有緣,人生何處不相逢。」
「傅大小姐,好久不見。」白傾羽眼眸越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