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明明我只比長姐小一歲,可言語行事遠沒有長姐考慮得周全,還事事需要長姐為我考慮提醒,我真是太沒用了。」
傅思瀅不贊同地緩緩搖頭:「不,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也同你一樣不諳世事。」
芸芷抿抿嘴:「只相差一年,就能差這麼多嗎?」
傅思瀅一笑,笑容中藏著連李氏和芸芷也看不出的苦澀。
「我經歷的事情多,自然要成長得快。而你已經入宮,一年之後也必定會讓人刮目相看的。」
芸芷捧著一包沉甸甸的銀子,紅了眼眶,望著傅思瀅,神情滿是感激羞赧、難以言說。
「謝謝姐姐。」
芸芷本就是不顧家人的反對,執意進宮,惹家人為她掛念憂慮不說,現如今還要花費長姐的銀子,這讓本不過是半大姑娘的芸芷,深感羞愧。
傅思瀅則毫不計較,她若是計較,就不會主動提出這回事來。
將芸芷的手握住:「你若是感到難為情,就答應我,一定要把這些銀子都花到刀刃上!這些銀子是為了讓你宮中更好生存的。不要輕易相信人,而一旦相信了人,便要真心對待。另外,姐姐格外要敲打你一點的是,不要隨便對誰一直用重金拉攏,你那樣做得不到忠誠,只會得到慾壑難填的吸血蟲。」
芸芷謹慎思索長姐的話,神情凝重地點頭:「我知道了,我會銘記在心的。」
「好。」
傅思瀅扭頭看看跟隨芸芷入宮的悅心和雲見都在殿外候著,低聲吩咐芸芷:「自己去尋一個隱蔽的地方把銀子放起來吧。」
「嗯。」
芸芷抱著銀子速步走回內殿,一陣悄無聲息之後,還有些緊張地走出,悄聲說:「藏好了。」
「藏好了就好。悅心和雲見這兩個丫頭跟你在宮中可還適應?」
芸芷點頭:「挺好的,多虧有她二人陪我一同入宮,否則我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真不知道如何才能過得下去。」
「嗯,好。」傅思瀅喝口茶水,改聽母親對芸芷的關懷問詢。
芸芷帶著李氏和傅思瀅在芸香宮中走走看看,住了這麼久,宮中的布置也已經按照芸芷的喜好擺放,是以同樣很合李氏和傅思瀅的審美。
等說到親近之處時,李氏偷偷問芸芷:「自你入宮後,皇上來芸香宮寵幸你的次數如何?」
芸芷臉面通紅:「還、還可以吧。」
「你可有次次都侍寢?」
「娘!」芸芷羞赧被母親詢問這些事,嗔怪一句後,就只點點頭,不再做聲。
一邊摸著芸芷的手,李氏一邊生笑:「都已經是皇上的女人了,這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娘是過來人,怕你不適應才問你的,看看你這難為情的樣子。」
話說完,扭頭瞥一眼傅思瀅。只是說話時想找附和的人,誰料一下子就注意到自己大女兒面無表情的冷淡模樣。
頓時,李氏抽抽嘴角:「你看你長姐都不害羞,她都還沒出嫁呢,你又害羞個什麼勁。」
芸芷羞臊至極地看一眼長姐,見長姐果然是穩如高山的平靜,不由得更加難為情:「娘,您快別說了!」
瞧著親娘和妹妹的這一唱一和,傅思瀅無奈甩手,懶得聽這兩個已婚婦人說些害臊的話。
等李氏和芸芷說完悄悄話後,還不懷好意地問傅思瀅:「方才太后還讓你催促慕王早點定下成親的日子,你可有考慮過?平日裡有沒有跟慕王提起過,或者慕王有沒有跟你提起過?」
「娘您都在想些什麼,我提什麼?我怎麼跟慕王提商量成親的事情?」
「唉,」李氏嘆氣,「你要是不好意思,改日我和你爹商量商量,我們到慕王府登門去提!你看芸芷都入宮這麼久了,你的婚事還懸而未決。這拖著拖著,萬一哪日慕王爺不願意娶你了,豈不是要把你拖成老姑娘?到時候你嫁不出可就糟糕了!」
「老姑娘」三個字並不能讓傅思瀅感到懼怕,她反而嘚瑟地一揚下巴,理直氣壯地說:「就算是成為老姑娘,我也不相信我這張臉能被誰比下去?嫁不出去?呵,娘,您是在說笑吧。」
聞言,瞧著傅思瀅那張艷壓群芳的臉,李氏和芸芷雙雙無語:……
這話說得太對,她二人實在是無力反駁。
說到這裡,傅思瀅忽然腦筋一轉,終於找到機會,開口道:「更何況,我也不一定是非要嫁給慕王才行吶。娘,您光說擔憂慕王將來可能會後悔,怎麼就不想想我還將來會不會後悔?這兩日慕王遭受百官彈劾,這種事情有一有二就有三,萬一慕王勢微,他想娶,我還不想嫁呢。」
「瞧你,說得是什麼話,」聞言,李氏頓時教訓傅思瀅,「怎能如此勢利?娘瞧慕王對你不錯,就算未來會勢微,他只要他能保護你、疼你愛你,便足夠了!」
傅思瀅故意擺出一副對李氏所言不以為然的模樣,趁機看向芸芷,發問:「芸芷,你在宮中與皇上見面得多,可有聽聞皇上對慕王的看法和心思?慕王遭受百官彈劾,皇上對慕王降下處罰,是不是皇上不打算再重用信任慕王了?」
芸芷還單純,見長姐演得真,便真以為傅思瀅是擔心慕王爺的權勢要被削減。畢竟也是為了長姐好,芸芷細細思索,才神色凝重地回道:「我覺得長姐不必顧慮皇上對慕王的信任是否不足,前兩日我也有聽皇上說起慕王遭受百官彈劾的事情,我不敢多問政事,只能通過皇上的神情判斷出,皇上還是真心為慕王考慮的。」
「是麼?」傅思瀅淡淡道一句。
皇上的真心,真的能在芸芷面前表露嗎?
「哦,對了,」芸芷忽然想起一事,立刻欣喜地對傅思瀅說,「差點忘了,長姐可知北夏將有使臣到訪皇城的事?」
傅思瀅一怔,與李氏對視一眼,雙雙搖頭:「這倒不知。什麼時候的消息?」
芸芷露齒而笑,似乎是對於自己能給予家人及時的消息而萬分開心:「我也是昨天晚上才從皇上口中聽到的。想來母親和長姐在宮外也不能早早聽說。」
「北夏來使,」提到北夏,傅思瀅腦海中浮現的永遠都是和漠蒼嵐的救命藥草火血烏有關的地方,「北夏派使臣前來做什麼?」
「我聽皇上說,和北夏往來國書已經很久,北夏仰慕大昌的國威,所以才派使臣前來想要領略大昌的繁榮國力。還說北夏地處偏遠,說不定有哪些奇花異草具有特殊功效,可以強健慕王爺的身體。」
此話一出,傅思瀅頓時心頭咚咚如鼓敲。
是這樣麼,皇上應該正是用北夏來使的事情,才安慰補償了漠蒼嵐吧?
如果是這樣的話,倒還不錯。
芸芷沒有注意到長姐的臉色變化,又說:「我想,這對慕王爺來說絕對是好事一樁,可見皇上心底是真切地關心掛念慕王的。長姐您不用再多想慕王爺會不會勢微的問題,我是很相信皇上和慕王的兄弟情深的,就像我和長姐一樣!」
見芸芷雙眼發亮地說著,竟也願意拿姐妹二人之間的情深作比較,傅思瀅呼出一口氣,緩緩點頭:「那就好,我便不再多想了。」
「嘻嘻,是呀,所以長姐還是多想一想多會兒嫁給慕王爺比較好!」
傅思瀅故作生氣:「你這丫頭……」
話還沒說,被李氏打斷:「就是,不要等芸芷的孩子都會跑跳說話了,你還沒嫁出去!」
一句話將兩個女兒齊齊惹惱。芸芷再次羞紅臉面:「娘,哪會那麼快就有孩子!」
「誒,這可不好說的!你說不定現在就有……」
「娘!您快別說了!」
傅思瀅則淡定不已地回嘴道:「我嫁不嫁得出去,對於娘來說也沒什麼關係。您要是急著抱孫子什麼的,應該去催促容辰啊。那個臭小子都開始變聲了,很快就要長成男子漢了,也是時候給他相看相配的姑娘了。」
提起這個,李氏頓時來勁:「說得也是!」
母女三人在芸香宮中相互調侃逗樂許久,快到午膳時,才重新整裝收拾,前去順安宮陪同太后用膳。
今日有這麼多人陪同一起用膳,太后很是歡心:「哀家平日裡午食吃得很少,今天有你們陪哀家一同用膳,瞧瞧,哀家都多吃了一碗飯吶。」
李氏笑著點頭:「太后今日的確是胃口頗佳。能讓太后吃個飽,也算是我與思瀅今日入宮的榮耀。」
在太后放下筷子之後才落筷的傅思瀅點頭應是:「和您一同用膳,與在家同爹娘妹妹弟弟一同用膳一樣很溫馨、很熱鬧。我和娘親在宮外不便,若是太后覺得孤單想尋人一同用膳,只管傳喚芸芷就好。芸芷入宮不久,更是一人在宮中時時感到寂寞孤獨,能陪同太后用膳,她高興還來不及的。」
一旁,芸芷立即上道地說:「母后若想要臣妾前來陪同用膳,只管傳喚,臣妾一定會立時趕到的。」
一頓午膳用罷,太后對傅思瀅和傅芸芷是越看越滿意,越看越喜歡。
「哎呀,傅夫人真是天大的福氣,生養出如此聽話懂事的兩個丫頭。不過呀,還是哀家的福氣更大,因為這兩個丫頭都是哀家的兒媳婦!」
說罷,太后深感得意地朗笑出聲,笑聲中滿滿都是對相府兩位姑娘的滿意。
用過午膳,太后到了該休息的時候,入宮許久的李氏和傅思瀅也便決定離宮。
「娘、長姐,我送送你們吧,能送你們到內宮門。」
有芸芷相送,幾人在離開的路上慢慢騰騰。
等抵達內宮門處時,該說的話都說了,該叮囑的話語也敲打了好幾遍,傅思瀅拉回母親還戀戀不捨緊抓芸芷的手,對芸芷說:「你也快回去吧,剛吃完飯,回去歇一歇。」
「嗯,好,我自會照顧自己,娘和姐姐不用擔心,」芸芷又道,「要不然你們還是在我宮中歇息一陣後再走吧,大中午趕路回府怪辛苦的。」
李氏搖頭:「我們既然是來給太后請安的,就斷沒有還逗留在宮中的理由。若是改日能以看望你的理由入宮,那我和你姐姐一定會從早留到晚的。」
芸芷笑:「好。」
幾人正分別時,忽而傅思瀅眼光一定,瞧著有一道眼熟的身形正在靠近。
那是……
胡靈靜的嫡姐本名胡靈悅,因著素敏大長公主是皇上姑母的特殊身份,一入宮就被封為德妃,深受皇上寵愛。
而如今,因為幾次過錯,先是從德妃被貶為德嬪,再是從德嬪被貶為德美人,與此同時,先是母親素敏大長公主犯了過錯被皇上下旨責令移居西陲邊境,再是親妹妹胡靈靜因巫蠱案而死,德美人身後能依靠的勢力徹底遺失殆盡。
原文在六#9@書/吧看!
可以說,現如今的德美人,是孤家寡人一個。
而她每一步失去,都和傅思瀅有關。她一步一步滾落,傅思瀅一步一步登上。
未等距離足夠近,德美人也發現了傅思瀅三人的存在。腳步一頓,本顯得輕鬆的面色,立刻變得冰冷,立在原地,冷冷不善地盯著傅思瀅。
傅思瀅與德美人對視幾息,見德美人遲遲不說話也無其他表示,她勾唇一笑,對芸芷說:「快回去吧,不用送了。」
芸芷擔心家人和德美人起衝突,執拗要求親眼看到母親和長姐走出內宮門才行。
傅思瀅無奈,小聲道:「總不能我和娘走了,你一個人面對德美人吧?」
「她……」芸芷嘀咕,「我和她也沒起過什麼衝突,我一個人不要緊的。」
「總之我不放心。你還是先走為好。我和娘親離宮門只有幾步路,能和她一個美人起什麼衝突?行了,你快走吧。」
李氏同樣催促芸芷先走。無奈之下,芸芷只好依依不捨地離去。
但也並非沒有心眼,走得遠遠之後,停下暗中觀察內宮門內的動靜,擔心家人有麻煩。
芸芷一走,傅思瀅沒了顧忌,再瞥一眼德美人,見對方依然冷漠地站在遠處盯著她,她輕嗤一聲,拉起李氏要走出內宮門。
就在這時,從內宮門外走進來一個小太監,剛進內宮門瞧見遠處的德美人,急得連連揮手呼喚:「德美人,這,這!您可快些呀,站在那裡不走是做什麼?」
嗯?
傅思瀅打量這個小太監,不能明白這個小太監是做什麼的。
被小太監一催促,站在原地緊盯傅思瀅的德美人不得不繼續行進。而這個時候,傅思瀅才注意到德美人身後的宮女懷中抱著包袱。
德美人走到小太監面前,低聲說了什麼,小太監又回了什麼,語氣頗有幾分不滿。
察覺傅思瀅已到近前,德美人話語一頓,只有小太監還在說:「您的犒勞是越來越少了,若再如此,奴才是當真找不見能替您辦事的人了。」
嗯?德美人已淪落至此,還有閒心思找人做事呢?
做什麼事?
相送李氏和傅思瀅離宮的宮人,是太后宮中的宮人。對這個呼喚德美人的小太監命令道:「堵在宮門口是做什麼,還不快給宰相夫人和傅大小姐讓路?」
小太監一愣,定定看了傅思瀅和李氏幾眼,才趕忙點頭哈腰地讓到一旁,連連道歉:「是奴才眼拙,沒有認出夫人和大小姐,這就讓開。」
內宮門雖然比不過外宮門寬大氣勢,但也不會是一個人站在那裡就能堵住其他人道路的。
太后身旁的宮人故意對這個小太監進行驅趕,不外乎是給李氏和傅思瀅爭取臉面罷了。
不過李氏和傅思瀅都不是看重這些浮誇臉面的人,李氏搖搖頭,沒說什麼,穩穩往內宮門外走,傅思瀅則朝小太監一揮手:「無妨,你只要見到芸嬪能認得便好。」
小太監連不迭地應是:「奴婢一定能認出芸嬪娘娘的,不敢疏忽!不敢疏忽!」
因為小太監的避讓,一動不動的德美人立刻成為很顯眼的靶子。太后身旁的宮人膽子也大,雖然語氣溫和,可照舊對德美人進行驅趕:「德小主若無旁事,還請給傅夫人和傅大小姐讓開道路吧。」
德美人看向傅思瀅,撇撇嘴角,忽然一張嘴開口道:「是啊,我可沒有資格擋在宰相夫人和傅大小姐的面前。」
傅思瀅目不斜視,看也不看她,只與娘親一同向前走。
太后宮中的宮人再次催促:「還請德小主讓開道路。」
兩次催促德美人讓路,無疑於是給德美人難堪。傅思瀅猛然察覺有些怪異,扭頭看這宮人一眼。
宮人沖她笑笑,一副很討好的模樣。
傅思瀅淺淺皺眉。
到底是故意之舉,還是無心之失?兩次催促德美人讓路,自然能挑起德美人的怒氣,而德美人不會記恨一個小宮人,只能記恨到她的頭上。
這個宮人不動聲色地給她引敵呢?
順安宮的宮人,有什麼原因會挑撥她和德美人?還是說當真是個不會來事,拍馬屁拍得操之過急?
德美人向橫挪動一步,算是讓開了道路。而在傅思瀅和李氏從德美人的面前走過時,德美人忽然低聲說:「傅思瀅,北夏來人,你的好日子就要到了。」
瞬間,傅思瀅眉頭一皺,停下腳步,橫眼看向德美人。
她不清楚德美人是如何知道北夏要來人的,也不能理解「好日子就要到了」是什麼意思。
不管德美人意下如何,這句話的確讓她感到了心驚。因為北夏對於她來說,一直是一處神秘可怕的地域。前世臨死前何長易為了將她送給北夏王,和衛蘭靈想要殘忍地剝下她的臉皮,如今北夏又是漠蒼嵐的救命之藥所在地,千金難買。
因而從德美人的口中聽到北夏派使臣前來一事還會影響到她,她甚是驚訝。
「德美人知道得還挺多。」傅思瀅挑眉道。
德美人輕哼一聲:「是傅大小姐知道得太少了。」
傅思瀅本想不理會德美人,帶母親平穩出宮就好,可因為德美人的這一句「好心提醒」,她就不得不想想法子,好好敲打德美人一頓,讓德美人不要總盯著她,礙她的眼。
轉頭,看向小太監,小太監還抱著德美人的宮女遞送過去的包袱,問:「德美人是要托你去做什麼事情?」
見傅思瀅陡然間將矛頭對向這個不起眼的小太監,德美人心頭一緊,當即道:「我讓他去做什麼事情,與你無關,你沒有資格問詢!」
「哦,」傅思瀅一仰頭,「說得有道理。」
眼珠子一轉,又笑:「既然如此不好對旁人說道解釋,那我有理由懷疑是德美人盜取宮中財物,想要將這些財物轉交給這個小太監,讓他幫你在宮外出手換取銀子。」
盜取宮中財物,這可是重罪!
德美人立即反駁:「你少胡說八道,我沒有!」
「那你倒是讓太監說說看呀。不說的話,我現在就反過頭去再次拜見太后,向太后稟明自己的懷疑。到時候由太后親自下令查看你的包袱,那一幕才好看呢。」
這番嚇唬的話沒有讓德美人感到害怕,而是直接嚇到小太監。
小太監「咚」地跪地,將包袱推在面前,連連磕頭。一邊磕,一邊帶著哭音急急道:「不管奴才的事兒啊,奴才只是按照德美人的吩咐做事,絕無觸犯宮規的膽子,求傅大小姐明鑑!」
「這包袱里是什麼東西?」傅思瀅慢條斯理地發問,底氣十足。
小太監立刻回答:「就是德小主的一些金銀細軟。她托奴才拿去到宮外當了,然後找人給已經搬去西疆的素……母親送去。」
差點脫口而出就是「素敏大長公主」,幸而忍住了。
這也足以說明大長公主府輝煌時的威力有多大,素敏大長公主被貶這麼久了,宮中還有宮人無法及時改口。
雖然並非是盜取財物,但也算是符合傅思瀅猜測的一半。盜取宮中財物需要典當,德美人發賣自己的物件,同樣是需要典當,目的都只有一個: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