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269章 書信

  長燚軍幾乎已經是在開封城中挖地三尺,結果到目前為止仍然找不到人,這不得不人愈發考慮逃犯已經逃出城的可能。

  直到,護衛通稟傅思瀅:「傅大小姐,有位曹夫人在門外請求見您。」

  「曹夫人?」

  傅思瀅一愣,比較意外:「好,請曹夫人到外堂稍候。」

  昨日在離開百泰客棧時已近黃昏,沒有等到曹夫人歸來,也就沒有機會告別。倒是不曾想曹夫人會打聽消息尋到這裡。

  曹夫人找她會有何事?

  來到外堂,踏過門檻,傅思瀅笑道:「沒想到曹夫人會前來登門,不知夫人是有何事?」

  見到傅思瀅,曹夫人當即站起身,滿是拘謹地沖傅思瀅笑了笑:「冒昧登門,還望傅小姐見諒。」

  曹夫人顯然是知道了慕王的身份,所以再次見到傅思瀅,難免變得拘束,不再像之前一般坦然輕鬆。

  傅思瀅搖頭:「無妨。」

  走到近前,看到曹夫人的臉色,她眉頭稍皺,關心問道:「曹夫人是沒有休息好嗎?」

  曹夫人依然端莊美貌,可一雙美目下方青黑,面容上帶有明顯的困頓疲憊之色,顯然是沒有充足的休息。

  曹夫人聞言,神色一緊,似是有些難以開口。

  這時,二人身旁響起一聲長長的哈欠聲:「啊……哈……」

  傅思瀅轉頭一看,便見是白嫩水靈的曹二小少爺在仰頭打哈欠,那大大張開的嘴巴好像是要一口把天吞掉。

  再一看曹夫人和曹二小少爺身後的侍女,也都是一臉倦色,兩隻眼皮耷拉著,不甚精神。

  傅思瀅更是疑惑。這一家人是怎麼了?

  這時,曹夫人道:「今日冒昧登門,是受人之託,來給傅小姐您送一封書信。」

  說著,從袖籠中拿出一封書信,遞給傅思瀅。

  看到這莫名其妙的書信,傅思瀅忽地心中一緊,皺眉:「受人之託?誰人之託?」熟人要給她送書信,不會送到這開封城來。

  曹夫人搖頭:「不知,是我幾人在城外時,有個人說是傅小姐的好友,他著急離開此地,可封城了不得入,因在百泰客棧見過我,便委託我將這封書信轉交給你。」

  聽罷曹夫人的解釋,傅思瀅立刻精神一抖,心中意識不好,趕忙一邊拆信,一邊問:「交給你書信的那人,長什麼模樣?」

  「嗯……是個男人,個頭不高,好像……牙有些亂。」

  一聽這番形容,傅思瀅連拆開的信都沒有閒工夫看,趕忙向堂外走。

  「抱歉,還請曹夫人在此稍等片刻,」順便囑咐晴音,「晴音,給曹夫人備些點心,若是時間長了,你便帶曹夫人在別苑裡轉轉。」

  「是。」

  走出外堂後,傅思瀅快步向漠蒼嵐的書房走去,嫌棄自己走得慢,還催促孫丹:「你跑快點,先去報個信!」

  孫丹知曉事情緊急,趕忙先行一步。

  快步疾走著,傅思瀅將書信打開,只見紙上並沒有長篇大論,只有短短的兩句話。

  「主子,屬下不忠,待將花嬈安置妥當,再負荊請罪,任由主子懲罰。」

  讀罷,傅思瀅忿忿低聲罵道:「果然是他!」

  徐成!

  拜託曹夫人轉交書信的男人是徐成,這說明他早已經和花嬈逃出城外了!

  同時,也曉得了曹夫人一家為什麼會俱是疲倦之色,顯然是從昨天起被攔在城外,一天一夜了,剛剛才得以入城。

  不等傅思瀅走到書房,漠蒼嵐已經帶人大步而至。

  「信呢?」

  傅思瀅迅速抬手將信一遞:「是徐成,他昨日就和花嬈逃出城了!」

  兩眼將書信讀完,漠蒼嵐一手將信紙揉捏於掌心,神情難看到極點!

  這兩日長燚軍在開封城內中搞起的動靜,都是白搞!徐成昨日將花嬈從百泰客棧中救出後,連找郎中給花嬈救治的工夫都顧不得,就立刻馬不停蹄地逃出了開封!

  不愧是得漠蒼嵐器重的人,也太明白漠蒼嵐的性情。徐成知道絕不能在開封城中停留片刻,稍晚一步,定插翅難飛。

  「傳令下去!」漠蒼嵐幾乎是咬牙切齒,「召回人手,解除封城!」

  方止低聲應是,不敢多說。

  看漠蒼嵐處於盛怒之中,傅思瀅也不敢多說話。站在漠蒼嵐身旁,胡思亂想了許多。

  別看花嬈此番害慘了她,可只要沒有取走她的性命,花嬈就絕不會善罷甘休,更何況花嬈又被挑斷了手筋腳筋,一定會把這筆帳算在她的頭上。

  她以後的日子是過不安穩了。隨時都要小心會有毒蛇從黑暗裡躥出來,給她致命一擊。

  同時,她也想到徐成。

  想到徐成自然是因為給漠蒼嵐找解藥的事情。她不清楚徐成的逃離會給漠蒼嵐的寒毒帶去多大的影響。

  眼下站在漠蒼嵐身旁,漠蒼嵐穿得這般厚實,她都能感覺到寒氣。她雖然不精通武功內力和毒性藥性,但寒氣如此強烈,料想應該是能說明漠蒼嵐的寒毒更甚了。

  好一會兒後,漠蒼嵐沉聲說:「曹夫人現在何處?」

  「還在外堂。」

  「陪本王去問問。」

  二人一路大步走至外堂。曹夫人有預想到等傅思瀅再回來,或許會與慕王爺一起,所以便做好的準備,可等親眼再看到漠蒼嵐,曹夫人還是心頭一抖,被其強大的威嚴氣勢所懾,不由地垂目,避開視線。

  之前在百泰客棧見到漠蒼嵐時,曹夫人就被漠蒼嵐的氣勢所驚,知道這定然是個地位尊貴之人,而現在漠蒼嵐處於盛怒,所散發的氣勢更是驚人,哪怕曹夫人見過的達官貴人無數,自己同樣身處高位,也不由生畏。

  這個大昌國的閻王爺,果然如傳言一般可怕。

  漠蒼嵐開口,冷聲喚道:「曹夫人。」

  曹夫人定定神,回應:「民婦拜見慕王。」

  一直傲氣不已的曹二小少爺,這會兒有點慫地躲在母親身後,兩隻圓滾滾的大眼睛又好奇又害怕地偷偷打量漠蒼嵐,傅思瀅能從這個小少爺的目光中看出驚嘆。

  她解讀為:哇……好大一隻熊哦。

  呵呵。

  「給你書信的人,長什麼模樣,何時給你的書信?」未有客套寒暄,漠蒼嵐像是審問犯人一樣,直接發問。

  曹夫人未有不滿,再次描述了一下給信之人的模樣,的確是與徐成一模一樣,並且說道:「民婦昨日午時打算回城用飯,排隊入城時,遭遇城中傳出封城令。因不知何時解令,便仍等在城門外。等候之時,遇到此人委託民婦轉交書信。」

  「民婦聽他所說鑿鑿,還說曾在百泰客棧見過民婦,所以就沒有生疑,答允了他,幫他這個忙。那人隨即離去,民婦則繼續和眾多想要入城之人一起等候入城。誰料這一等,就等到了今日。」

  聽到在傳下封城令之後,徐成還有過短暫於城外逗留的時間,漠蒼嵐緊眯雙目,雙手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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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時候錯過那麼一步,便是如何都再追不回!

  徐成逃出城後沒有立即再逃,很有可能是算計出長燚軍不會那麼快就發現是他救走的花嬈,所以他不容易暴露,也極有可能是在城外藏匿,想等確定出城追捕之人的去向後,再決定逃跑的方向。

  多麼得膽大心細!

  如果這次前來開封城所帶的人手充足,完全可以在城內搜尋的同時,也派人去城外抓捕,如此,徐成和花嬈如何還能逃掉!

  「曹夫人可有注意他同行之人是誰,他們離去的方向是哪裡?」

  曹夫人搖頭:「沒有注意,那男子是一個人走到民婦的馬車旁請求的。城外人多紛雜,民婦也未曾去關注他們的去向。」

  漠蒼嵐微微頷首,靜默幾息:「曹夫人辛苦了,便請留在別苑休息。本王有要事,先告辭。」

  曹夫人趕忙擺手,本想說不用留在別苑,但一看慕王爺面色陰沉著起身離去,就又不敢再說,只能在漠蒼嵐離去的身影后悄聲道:「民婦多謝慕王爺。」

  漠蒼嵐快步離開前,留給傅思瀅一個眼神示意。他沒有說什麼,傅思瀅也大概能理解是善待曹夫人的意思。

  「原來曹夫人是在城外等了這麼久,真是對不住!」傅思瀅滿含歉意地說,「曹夫人是想先吃些東西再去客房休息,還是想先休息,等醒來後再進食?」

  若是沒有這封書信,曹夫人就能帶著一家人去其他地方尋求落腳之處,哪裡需要在城外苦等。可偏偏有了這送信的任務,好心的曹夫人只能留在城門外苦等,以便及時將信送到傅思瀅的手中。

  也多虧曹夫人這樣心善,若是旁人,看一眼這個書信後覺得內容不重要,便壓根不理會,那漠蒼嵐現在都還要考慮徐成和花嬈是不是還藏在城中呢。

  面對傅思瀅,曹夫人感受到的壓力減輕了許多,她試探地問:「傅小姐,我與孩兒休息不好,能否讓我們離開回客棧休整?」

  「嗯……恐怕不行,」傅思瀅不好意思地搖頭,「還望曹夫人見諒。坦言告訴夫人,給你書信之人便是慕王此番下令封城想要抓捕的人犯。」

  聞言,曹夫人吃驚:「那這書信……可是什麼不好的內容?」

  看來曹夫人沒有看過信。

  傅思瀅想想書信內容,搖頭:「倒沒有什麼不好的,這人不過是說他跑了。只是既然他早已逃出開封,而夫人你又是唯一和他有過接觸的人,那就難免需要在慕王爺這裡多留一時片刻,以防慕王爺還有話語要問。」

  知道書信和逃犯有關,曹夫人再不想留在這座別院,也只能接受。

  傅思瀅溫柔地笑,寬慰曹夫人緊張的心:「曹夫人不用感到負擔,你是客人,我會命下人好生招待夫人的。」

  看著傅思瀅真誠和善的面容,曹夫人微微鬆口氣,疲憊一笑:「有勞傅小姐了。」

  雖然一家人都很累,但畢竟一天一夜沒有好好吃過東西,曹夫人還是打算先進食再休息。

  傅思瀅也便陪同著。

  曹夫人很克制,但曹二小少爺顯然是餓壞了,完全沒有了故作貴公子的矜持,小小的人兒,左手雞腿右手湯勺,狼吞虎咽的,好生逗笑。

  等一通胡吃海塞後,猛吃一頓的曹二小少爺吃不下了,擦了手,摸著圓圓的小肚子躺在一旁的圈椅中,好奇地問還在慢條斯理的娘親:「娘,剛才那個黑臉夜叉就是大昌慕王?」

  「噗!」

  還好傅思瀅只是作陪,並無心用飯,否則這一笑絕對要滿嘴噴飯。

  黑臉夜叉?

  哈哈哈!

  剛夾一筷子入口的曹夫人,頓時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手中動作一停,放下筷子,惱怒地教訓兒子:「怎麼說話呢,娘親教你的禮儀客氣呢?」

  草兒小少爺不以為然,不,是十分納悶,瞪著兩隻眼睛:「我哪裡說錯話了?」

  「你!」

  傅思瀅攔下曹夫人,笑得開懷:「沒得說錯,很真實的描述,慕王爺就是黑臉夜叉。」

  見有人支持自己,草兒小少爺理直氣壯地點頭:「看,我沒得說錯嘛!哼,娘親就愛教訓人,等找見哥哥以後,娘親教訓哥哥去,把這麼多年他欠下的教訓都數落一遍,可千萬別找我了!」

  草兒小少爺氣呼呼的模樣令傅思瀅忍俊不禁,只是聽到這話,她看向曹夫人,問道:「夫人昨日出城,還是去找大公子了?」

  曹夫人深深嘆口氣,失落地點頭:「是,但仍然沒有半點線索。」

  傅思瀅也是同情曹夫人的辛苦,她認真思考片刻,道:「曹夫人,我有一個想法,或許能幫你更快地找到大公子,但怕你不願意。」

  曹夫人側首看她:「傅小姐但說無妨。」

  「你方才所見之人是大昌慕王,難道還有什麼事情,是求到慕王爺頭上也不會更好解決的嗎?」

  求助慕王?

  曹夫人神情一怔,對視傅思瀅真誠的目光,緩緩垂頭。好一會兒後,曹夫人搖頭,說:「我與慕王非親非故,我還並非是大昌人,所以沒理由求到慕王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