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200章 假懷孕

  清伊不願意現在趁亂離去,傅思瀅放不下心,還是孫丹道:「就算是等會兒被衛侯夫人命人抓住,她也不會有事的,真要有事,這麼多年清方門就白教她了。」

  說完,孫丹還朝清伊使出一個眼色,清伊急急點頭。

  孫丹說這話意在能使傅思瀅寬心,哪料卻得傅思瀅翻來一個白眼:「清伊現在跟著我,你少提你們清方門。」

  孫丹:……

  咦,論跟隨傅大小姐的時間,明明她比清伊要長得多、早得多,怎麼現在清伊比她要「自己人」得多?難道就因為她是慕王爺的走狗嗎?

  清伊偷笑兩聲,聽到從院子裡傳出尖叫嚎哭還有痛喊的各種響動,急忙轉身朝院子裡跑去,畢竟還要當一個忠誠主子的好侍女。

  清伊這一走,站在外面等待的傅思瀅神情恢復平靜。

  她依稀能夠分辨聽出衛蘭靈絕望的哭喊,但內心情緒並沒有之前她所認為的會幸災樂禍。不是她對衛蘭靈有同情,而是她已足夠狠毒。

  她不知道前世當她抱著芸芷的屍體痛哭、抱著容辰的頭顱痛哭時,衛蘭靈是不是也是如此情緒,她只知道,今生只要衛蘭靈不死,她就會令衛蘭靈永遠生活在痛苦之中,並且她還會盡全力令衛蘭靈活得長一些。

  紛亂的腳步聲和喧雜聲靠近,傅思瀅抬目看去。衛侯夫人走在最前面,臉色比在茶館意識到真相的時候,要漆黑數百倍、暴怒數百倍。衛侯夫人的手死死拉扯著衛蘭靈的頭髮,將衛蘭靈拖在地上。

  衛蘭靈尖叫著,雙手緊護頭髮,整個人在地上拖動。忽然,身體一震,衛蘭靈重重撲地,原來是衛侯府拉扯住的頭髮斷裂掉,衛蘭靈一個不察,整張臉砸地。

  不等衛蘭靈反應,衛侯夫人重新抓起一把頭髮,繼續拖拽拉扯,衛蘭靈的痛叫聲再起。

  「嘖。」

  傅思瀅感到很疼。

  一走出院門,衛侯夫人「咚」的一下,拉扯衛蘭靈的頭朝石墩上狠狠磕去,伴隨著一道撕心裂肺的慘叫,衛蘭靈立刻被磕破頭,血流如注。

  「這就是你的好表妹!她竟然與野男人私通!」衛侯夫人朝傅思瀅咆哮,氣得雙眼通紅,抬手又是朝衛蘭靈的腦後重重連扇幾掌。

  而驀然從衛侯夫人口中聽到「好表妹」這個稱呼,埋首護頭的衛蘭靈身體一僵,連被衛侯夫人接連打來幾掌也顧不得再痛呼,顫抖地猛然抬頭一看!

  傅思瀅好整以暇般亭亭立在不遠處,淡漠地看著衛蘭靈,在看到衛蘭靈發現自己時,還衝衛蘭靈微微一笑,輕輕挑眉:「好久不見了,蘭靈表妹。」

  萬萬沒有想到傅思瀅會出現在這裡,而且還是在自己遭遇如此難堪的情況下,衛蘭靈渾身大顫,神情痛苦而猙獰。

  羞愧難堪、悔痛失神,太複雜的神色令衛蘭靈整張臉變了形狀。

  傅思瀅冷漠地打量衛蘭靈,注意到她衣衫不整,匆忙間只著了一身長褂和半身裙,雙腿都露著,隱約能夠看到小腹還有隆起。

  狼狽不堪、醜陋不堪。

  的確是好久不見,但傅思瀅知道,衛蘭靈其實從來沒有從她的腦海中消失,她甚至無時無刻都在安排衛蘭靈的人生。只可惜,這一點,衛蘭靈不知道。

  衛侯夫人打得手疼,命下人脫了腰帶折起來,拿在手上。

  「啪啪」幾下抽去,頓將失神的衛蘭靈打得一個激靈回神。

  衛侯夫人也回了神,憤怒地朝侍女吼道:「去喊郎中!這賤人如此放蕩,豈能在乎腹中胎兒?」

  侍女匆匆跑走。傅思瀅則眉間一皺,對衛侯夫人實在無語。都這般了,衛侯夫人還指望衛蘭靈的腹中有胎兒呢。

  唉,也或許是明明想到了,卻出於執念不承認。衛侯夫人哪裡敢去想衛蘭靈的肚子裡壓根就沒有孩子呢?

  顧忌著傷到衛蘭靈的身體,衛侯夫人一直用腰帶往衛蘭靈的頭上抽。沒抽幾下,衛蘭靈就滿面紅腫,失了清麗模樣。

  傅思瀅一直沉默地看著。清伊裝作護主,一直往衛蘭靈的身上撲,似要護住衛蘭靈,可不僅每一次都護不住,會讓衛蘭靈被打個正著,還會在衛侯夫人氣到連清伊一起打時,讓落在自己身上的抽打落到衛蘭靈身上。

  一時間,承受兩人份量的抽打的衛蘭靈,慘叫連連,叫苦不迭。

  「你這賤人!賤人!」顧忌將衛蘭靈打出個好歹來,衛侯夫人暫時停手,轉頭又去打那個野男人。

  「畜生!我侯府能忍你這種畜生在府中停留,對你已經是莫大的恩惠,你竟敢禍亂府中女子,對成兒的女人下手,你個狗東西!」

  傅思瀅橫目瞥去,注意到那個被眾人押按在地的男子身體結實、五大三粗,喊痛聲中氣十足,難免要對衛侯夫人報以看傻子的目光。

  這種男子就敢往自家後院放,那就不要怪會後院著火。

  果然,這男子也不是好對付的,在被衛侯夫人重重抽打幾番後,猛然一個起身,抓住衛侯夫人手中的腰帶:「老妖婆,你打夠了沒有!能進你這破爛侯府算什麼恩惠,老子掙的是干你兒子屁股的賣力錢,咱們兩不相欠!」

  污言穢語毫不避諱,男子甚至唾了一口:「睡你兒子的女人怎麼了?你兒子有女人睡不成,還不讓老子幫忙?」

  「你!」衛侯夫人怒火衝天,渾然被氣到要炸掉,「你!放肆!來人,給我往死里打!」

  立刻,家丁揮舞著棍棒齊齊而上,很快就將這嘴硬的野男人打得語不成句、慘叫連連。

  哪裡來的蠢貨,這般沒有腦子。就算是侯府破落,也絕不是這種下賤賣身的野漢子能羞辱的,以為征服了侯府那位不男不女的少爺,就能將整個侯府踩在腳下?

  這種自以為是、自知之明的蠢貨,也就是只有靠賣身才能囂張幾日。

  明眼人都曉得,這男人的命是別想要了。衛侯夫人再無權,打死一個偷情私通的野男人,還是不用怕吃官司的。

  一聲一聲慘叫激得傅思瀅心跳一陣一陣的,她退遠些,交迭在一起的手指輕輕彈動,一時間有點無聊。

  嗯,讓她想一想,衛侯夫人如果要打死衛蘭靈,她還需不需救下衛蘭靈的命。

  侯府的郎中喘著氣跑來。衛侯夫人鐵青著臉命郎中去給衛蘭靈把脈。

  不等郎中靠近,衛蘭靈就怕得要死,蜷縮成一團。清伊護在衛蘭靈面前,百般阻撓郎中把脈。

  「小姐沒事,你別過來!」

  眼前荒唐糟亂的場景,令郎中十分煩惱,也沒甚好脾氣:「你這丫頭太沒輕重,你家小姐孕期行房必然會影響腹中胎兒,眼下又遭了巨大的刺激,還不讓老夫快快把脈,攔著做什麼!」

  衛侯夫人扭頭就抽去:「滾開!」

  清伊下意識一躲,這一抽打又落在衛蘭靈的身上。

  「把這死丫頭給我拉開!」

  旁邊下人立刻將清伊按住拉扯到一旁,清伊表現得慌張錯亂、宛若天塌:「別碰小姐!她沒事!」

  任誰看,都不會懷疑這是一個忠心耿耿的侍女。

  傅思瀅悄摸摸湊到孫丹的耳邊,問:「這也是你們清方門教的?」

  孫丹:……

  「教得好啊,」傅思瀅揶揄提議,「改日將相府的下人都送到清方門去,好好學學。」

  沉默幾息,孫丹憋出一句:「她這是自學成才。」

  「呵呵。」

  沒有了清伊的保護,衛蘭靈如同渾身被刺扎似的,掙扎劇烈,郎中幾次都摸不到衛蘭靈的手腕。

  終於,衛蘭靈被三五個婆子狠狠按住,婆子下手極狠,連在衛蘭靈的身上掐捏,痛得衛蘭靈哀嚎不已。

  郎中這下能順利地把脈了。手指這麼一搭,不過片息,臉色變掉。

  「怎麼了,難道動了胎氣?」衛侯夫人急急問。

  驚愕疑惑又茫然的情緒在郎中的臉上不斷變換,郎中把了右手,再把左手,來來回回兩三次,最後終於顫抖著聲音給衛侯夫人回話:「沒……沒有?」

  當即,衛侯夫人倒吸一口冷氣:「沒有什麼,什麼沒有?沒有動胎氣?」

  「是、是孩子,孩子沒有……」

  「孩子沒有?」衛侯夫人一怔,意識到什麼,大驚失色,「怎麼能沒有?又沒打到她肚子,她也沒流血沒喊痛的,好端端的孩子怎麼就能沒有了!!」

  這是寧瑞成唯一留下的種啊!衛侯夫人如遭天塌。

  郎中回過神,趕忙解釋:「不是沒了,是壓根就沒有!夫人,衛小姐根本沒有懷孕的脈象,更何況小產?她肚子裡根本就沒有孩子。可、可這怎麼可能!數天前老夫還把過脈,喜脈強健安穩,肯定有孩子啊!」

  衛侯夫人一時沒有太理解,她只知道衛蘭靈肚子裡沒有孩子了,寧瑞成絕後了!

  當即,衛侯夫人如喪考妣,掩面痛哭,哭得撕心裂肺:「成兒啊,娘對不住你,連你最後一個孩子也沒有保住啊!自己的兒子絕後了,娘是罪人啊!」

  只看衛侯夫人崩潰痛哭,忽聽從身後傳來大叫:「娘,娘,那對狗男女在哪兒!」

  回首一瞧,便見是寧瑞成疾步而來。速度雖快,走路的姿勢卻實在是有礙美觀。

  薄薄一面紙糊一般的身體,面無血色的蠟黃,走起路來佝僂著身體,雙腿像使不上力一樣是小碎步,邁不了大步,兩條胳膊也是直直抻在身體兩旁,而並非自然甩動。

  只一眼,傅思瀅便厭惡地收回目光。

  真沒想到,寧瑞成會墮落成這種模樣了。行屍走肉,一副骷髏架子,離死也不遠了。

  寧瑞成速速從傅思瀅面前走過,沒有注意到傅思瀅,直奔衛侯夫人。

  見到兒子趕來,衛侯夫人更是哭得絕望虧欠:「成兒,你的孩子沒有了!」

  寧瑞成腳步一怔,雙眼瞪圓,猛地扭頭看向衛蘭靈:「我的孩子沒有了?」

  衛蘭靈一邊哀嚎一邊抱緊身體,如同陷入陷阱無處可逃的動物。

  「賤人!」寧瑞成顧不得安慰衛侯夫人,抬腳就朝衛蘭靈猛踹!

  「賤人你偷人把爺的兒子弄沒了!?不要臉的東西,一天沒男人你是不是就活不成,你就能癢死?!娼婦!」

  畢竟體力不支,重重踹去沒幾下,寧瑞成就在小廝的攙扶下大大喘氣,怒罵痛斥也令他自己頭暈眼花。

  稍有安靜,郎中也趁這個時候再次強調:「夫人、少爺,不是孩子沒了,是根本就沒有,衛小姐壓根從一開始就沒有懷孕。」

  寧瑞成急急喘著氣,像快死了似的心慌氣亂的,瞪眼:「沒有懷孕?什麼意思?她肚子都鼓著,這麼幾個月了,你說她沒懷孕!」

  郎中也愁得煩惱:「之前的喜脈不知是什麼原因造成的,是假的!她肚腹鼓起全是一股雜氣,根本沒有孩子。」

  衛侯夫人終於聽明白是什麼意思了,喃喃重複一遍:「根本就沒有孩子……」

  母子二人倏地雙雙扭頭緊盯衛蘭靈,目光轉移到衛蘭靈隆起的肚腹上,目光如刃,像是恨不得當即把衛蘭靈的肚子刨開,看看裡面到底有沒有孩子!

  衛蘭靈淚如雨下,雙手按住自己的肚子,連連搖頭:「不……我懷孕了,我真的懷孕了。它肯定還在,怎麼可能不在……」

  哭得嗚咽,哭得真情實感,真的仿佛一個失去孩子的母親。

  看衛侯夫人和寧瑞成還是遲疑不定,滿臉的不敢相信,傅思瀅終於捨得開口提醒眾人自己的存在。

  「什麼,沒有懷孕?」

  她前進幾步,向衛蘭靈靠去:「衛蘭靈,當日你能逃脫懲處,靠的可全是你身懷有孕。難不成,你是為了逃罪假懷孕?」

  已經哭到失聲的衛蘭靈看到滿身氣勢上前來質問的傅思瀅,發出幾聲不知名的嗚咽,瘋了一般搖頭。

  「不、不、我沒有假懷孕,沒有!」

  聽到假懷孕這個詞語,衛侯夫人打起精神,上面一把扯起衛蘭靈的頭髮:「你是不是為了活命假懷孕,騙我和成兒!你根本就沒有懷孕是不是!是不是!」

  衛蘭靈被搖晃得脖子快要斷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