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好過宰相,白傾羽的視線如蜻蜓點水般向傅宰相身後輕掃過。
步搖流蘇乖順地垂在她白皙的前額,細密的睫毛像雀鳥的絨羽,遮蓋住漆黑如墨玉的眼眸。
視線短暫停留,便將目光收回。
相比於需要傅思瀅特意叮囑的何長易,傅宰相對於白傾羽這位後起之秀,顯然更為欣賞,也更樂意提攜。
傅宰相與白傾羽歡笑淺談,傅思瀅眼觀鼻、鼻觀心,忽而聽到一聲問好「見過傅夫人、見過傅大小姐」,抬頭一看,原來是郎俊松。
看向郎俊松時,視線隱晦地從郎俊松身後的何長易面龐上掃過。何長易一臉冷漠地看向他處,似乎與白傾羽和郎俊松不是一伙人,擺明了與她傅家態度疏離。
傅思瀅對郎俊松笑道:「恭喜郎公子喜得聖上青眼,往後定然仕途平順、平步青雲。」
郎俊松拱手:「借傅大小姐吉言。食君祿、擔君憂,能得聖上賞識,在下日後必定為聖上所願肝腦塗地。」
傅思瀅連連擺手,笑言:「全心全力就好,肝腦塗地,說得怪嚇人的。」
郎俊松輕笑。
二人結識於慕王府應徵門客,傅思瀅曉得郎俊松說出這些話的心思。他不得慕王的肯定賞識,也不願為慕王做事。
雖然現在皇上和慕王似乎是同為一體,他得皇上青睞而不得不與慕王共事,可終究皇上與慕王是兩個人,在這其中,郎俊松很明確地選擇擁護皇上。
簡短兩句話後,傅家人齊齊率先離去進殿,白傾羽三人在殿外佇立,目光跟隨。
郎俊松感慨說:「沒想到離開皇城數日,傅家會發生這麼大的變故。傅侍郎沒了官職,傅本家的門第坍圮,傅宰相徹底失去世家的牽扯,就算是不願意助力皇上推行新政,顯然也是不行的。」
白傾羽點頭:「往後你我會與傅宰相有更多接觸的。」
說罷,眼尾向站在的身後方一直不言語的何長易掃去。何長易眉頭淺蹙,神情略顯煩躁。
傅家人入席。傅宰相與李氏紛紛與周圍相識府家客套,傅思瀅則暫時得點清閒,因為入宮者甚少有未出閣的小姐。
她得以與芸芷低聲私語:「你近日在宮中如何?」
「挺好的,姐姐不用擔心,我在皇上身邊伺候,宮人拿我都當主子看,哪裡會有敢欺辱我的。」芸芷緊緊攥著傅思瀅的手,顯然很思念長姐。
「那德嬪可有找你麻煩?」
芸芷搖頭:「沒有,只是偶爾見過幾面,因為皇上已經許諾過我不用對後宮妃嬪行禮,所以她頂多是對我面色不善,挑不出我的過錯來。」
「好,那就好。」
傅思瀅還算安心。在她看來,芸芷能在宮中過得安穩就好,什麼別的東西就不要去想了,比如說……皇上的真心。
不是說皇上的真心有多麼難以得到,而是全天下男子的真心都難以得到。
他們最是會隱蔽、最是會裝樣、最是會浮於表面……最是會輕易收回。
士之耽兮,猶可脫也;女之耽兮,不可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