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111章 萬民傘

  傅思瀅再次去求見慕王,方止依然沒有放行。

  傅宰相向方止問詢:「敢問慕王爺對刺殺一案可有交待?」

  「王爺把一切都已安排妥當,王爺麾下會有人專查此案,不會讓傅大小姐受了委屈的,請宰相大人放心。」

  「方護衛說笑了,由慕王爺的人查案,自然是放心的。」

  不管府外傳進來什麼事情,哪怕是天大的事情,在眼下這個關頭根本不可能會等到慕王的露面。

  傅思瀅勸說家人都離開後,深思熟慮許久,起身,第三次去求見慕王。

  這一次,她的態度很堅決。

  「讓我進去,我要見他。」

  方止搖頭:「恕屬下難以從命。」

  傅思瀅目光鄭重,嚴肅地問:「這裡只有你我,你對我說一句實話,他是不是很危險?」

  「沒有,傅大小姐不用猜測,主子需要靜心修養,所以才拒絕一干求見。有重要的公務,屬下依然要為王爺稟報的。」

  傅思瀅裝似無奈地低頭。只是就在她轉身欲要離去時,腳下步伐有點虛浮,身子一軟,就向旁便的廊柱靠去。

  「傅大小姐,您沒事吧?您的侍女晴音呢,應該叫她步步陪著您。」

  「我嫌麻煩,就沒叫她跟著,況且不過是幾步路。」

  說罷,傅思瀅朝方止伸出胳膊,示意他扶她一下讓她站起來。

  方止上前半步,扶住傅思瀅的胳膊,將人攙扶起站穩。等傅思瀅站穩後,他就收回胳臂。

  而就在這一剎那,傅思瀅腳步一上,順著方止收回手的力度便躥到方止的身後側,然後伸出手就去推漠蒼嵐的房門。

  方止無奈:「傅大小姐!」

  他是顧忌著傅大小姐身上有傷,所以十分小心謹慎地對待,不敢用力不敢過度,哪料傅大小姐自己倒是躥得挺快。

  傅思瀅表情不悅地沖方止搖頭:「別攔我。」說罷,推開門進去漠蒼嵐的臥房。

  儘管她已經提前做好準備,但剛剛打開房門的一剎那,還是差點被撲面而來的熱氣給悶燙得幾乎窒息。

  屋內靜悄悄,除了很炙熱外,像一個人也沒有。

  方止在外緩緩關閉房門,以防熱氣流散:「傅大小姐,您在屋內停留不得超過半盞茶的工夫,時辰一到,屬下會來請您出屋。」

  「嗯。」

  終於能夠進入這間屋子,傅思瀅緩緩松下一口氣。視線在屋子裡面掃了掃,只見得處處是暖具,比過冬還要誇張。

  輕聲喚:「漠蒼嵐?」

  沒有回應。

  她想了想,忐忑不安地穿過外室,走入裡屋。

  漠蒼嵐的床榻蒙著床幔。她在又喚了幾聲依然沒有得到回應後,便大著膽子伸手將床幔掀開,隨之就赫然看到漠蒼嵐平靜地躺在床上,一點反應也沒有!

  不知為何,她被猛地一驚,忍不住後退半步,捂上心口急急喘氣。

  呼吸緊繃地瞧著一動不動地漠蒼嵐,傅思瀅半晌不敢喘氣,生怕自己看到的是一具屍體!

  「漠蒼嵐?」她聲音微抖地輕聲喚了一下,「你醒醒?」

  躺在床上的男人詭異地毫無反應。

  他明明感知敏銳,怎麼會連她如此唐突地靠近和呼喚都聽不見?

  這種狀況比傅思瀅在崖底下醒來看見他在身旁冷得像塊冰時,還要令她心頭惶惶。

  緩緩伸手,去碰漠蒼嵐的手背。只需要指尖的一點點接觸,就冷得她嗖地收回手,連忙貼在臉蛋上暖和。

  怎、怎麼會這樣!這都幾天過去,他不見好轉也就罷了,怎麼還愈加嚴重?

  劉醫聖就真的一點法子也沒有,只知道像煉丹似把他送進爐子裡面烤?

  就在傅思瀅再一次朝漠蒼嵐伸出手,想要探一探他還有沒有鼻息時,倏地,一隻如萬年凍雪雕成的手掌掐住她的手腕!

  立刻,她渾身的溫暖仿佛都要被這隻冰冷的手給吸走,一股異常明顯的寒霜感從手腕開始蔓延到軀幹。

  傅思瀅開始打顫。

  這時,漠蒼嵐緩緩睜眼。

  當他看到身旁出現的人是傅思瀅時,立刻放開了她,並且快速將床邊的一個小手爐塞入她的手中。

  傅思瀅已經僵掉的右臂劇烈顫抖著,將手爐抱住。

  漠蒼嵐看了她好一會兒:「你來做什麼?」

  「我來看看你有……」傅思瀅話語一頓,面色難堪。

  「來看看我有沒有死?」

  「……唔。」

  她蹙緊雙眉,一臉憂愁:「你數日不曾出現,劉醫聖也說很棘手,我便來看看。」

  她正欲再問他到底有多嚴重,只聽他問:「擔心我?」

  傅思瀅一怔,眉頭皺得更是緊巴巴,想了一下,才慎重地說:「你這般狀況,是個人都會好奇擔心。」

  漠蒼嵐的目光微暗,視線從她的臉上收回:「那也得分緣由。有的人是因為期待我死而好奇擔心,有的人是因為忠誠於我而好奇擔心,還有的人……是因為想要悔婚才好奇擔心。」

  傅思瀅:……

  抱著手爐,底氣甚虛:「能不提這事了麼,你不是不同意麼。」

  再者說,照芸芷那入宮的堅決之心來看,她也實在不必再折騰什麼悔婚。

  漠蒼嵐幽幽道:「若我這次死了,即便是不同意也無濟於事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他不知他隨意的一句正好印證了前世他和她的結局,傅思瀅就是堅決要求悔婚,他又正好一死,互相配合才造就了一番切切實實的「他不同意也無濟於事」。

  傅思瀅莫名有點慫地縮了點脖子。

  「秋獵上,皇上英雄救美,芸芷的心就徹底攔不住了。我已經答應她,讓她暫以『侍疾』的名義入宮,也算是我最後的掙扎罷。」

  她還是有些不願意,漠蒼嵐卻忽然說:「皇上很好,你該放心才是。」

  傅思瀅抿嘴,後悔在漠蒼嵐面前說這事,他和皇上是親兄弟,當然替皇上說話。

  靜默中,漠蒼嵐冷不丁又說:「我也很好。」

  音落,屋內徹底安靜下來。

  直到手爐漸漸將僵冷的右臂溫暖過來,傅思瀅才遲遲反應過來她什麼也沒問,半盞茶時間就消耗一空。

  門外傳來方止地的敲門聲:「傅大小姐,時候到了,您儘快出來,以防燥火傷身。」

  傅思瀅放下手爐,碎碎叨叨:「這兩日真是遭了足罪,冰火兩重天,一會兒怕冷一會兒怕熱。」

  漠蒼嵐側首,目光竟然十分柔和:「你身上的傷養得如何?」

  「我慢慢養就好,倒是你,你這是怎麼?」看他這麼一會兒都無法起身,傅思瀅愁容滿面,「劉醫聖都說他毫無對策,那你要如何才能康復?」

  漠蒼嵐微微搖頭:「與你無關,不用自責。本就是到了寒毒加重之時。我的性命我心中有數,未到死期,閻王爺不敢收我。」

  許是她臉上的愧疚之色太過明顯,反倒讓他轉而安慰她。

  傅思瀅更是愧疚。儘管她有故意嫌棄漠蒼嵐隨她墜崖是拖後腿,但她曉得,漠蒼嵐若不是為了救她,也不會遭寒潭那一罪。

  她什麼忙都幫不上,還要借住在他的王府養傷,實在是沒臉。

  她還欲再問,方止又一次在屋外提醒。漠蒼嵐也揮手:「出去吧,別再進來了,這裡面燃燒的都是熱性旺血的藥材,你經受不住。」

  傅思瀅點點頭,腳步遲緩地離開。

  當傅思瀅的身影從屋子裡消失,房門響起重新關閉的聲音後,漠蒼嵐倏地閉眼,全身驟然恢復冰凍僵直。

  明明是火熱的屋子,床榻周圍卻更冷了,躺在床上的男人詭異得體表生出霜花,很快,髮絲和長眉染上細微的冰晶,就連眼睫毛也微微泛了白,變成一具冰玉人。

  這一回,怕是刀架到脖子上,也不會再醒來了。

  走出臥房的傅思瀅,詢問方止:「寒毒是什麼?你家主子每隔一段時日,寒毒就會加重?」

  「是。伴隨著寒毒加重,功力也會上漲。」

  這無疑是用命在換實力。

  「劉醫聖沒有解毒根治的法子?」

  「沒有,一直都是只能讓主子在寒毒加重時緩解些許痛苦,甚至都無法壓制和拖延寒毒的毒性。」

  聞言,傅思瀅驚睜雙目,難以想像憑劉醫聖的醫術居然連壓制緩和寒毒都做不到,至多只能讓漠蒼嵐在受罪的時候好過一點?

  「他怎麼會天生帶寒毒?皇上和太后娘娘都身體康健,為何唯獨他一人有寒毒?」

  「這個屬下就不知道了。」

  傅思瀅心頭壓上一塊巨石。她想了許久,最後確定一個事實:她不希望漠蒼嵐死掉!

  畢竟他和她無冤無仇,甚至他已算是她的救命恩人。

  可是她想救他,她又該怎麼救呢?!

  就在傅思瀅還在慕王府中憂愁養傷時,皇城中因為素敏大長公主府被查抄,掀起軒然大波。

  哪怕沒有慕王爺親自出面,素敏大長公主謀劃秋獵刺殺的事情也被查了清清楚楚。本不過是一件以大欺小、以強欺弱的算計,卻因為牽扯到慕王而成為九天轟雷。

  素敏大長公主被剝奪封號、封地,貶為庶民,移居西陲邊境之地,永世不得踏入皇城。

  素敏大長公主和駙馬必須要離開皇城,身為嫡長女的德妃雖然好不容易擺脫嫌疑,但也被貶為了德嬪。

  胡靈靜之前因為接受衛侯府的請求,請嫡姐德妃在七夕宮宴上陷害傅思瀅,最後被罰禁足在家中反省。被困在家中的胡靈靜還因為無聊鬱悶而打罵下人呢,突然就晴天霹靂,一夜之間家破人亡。

  胡靈靜不願意跟隨母親離開皇城,德嬪又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皇上手中保下她。可結果也只能被另一勢微的宗親收養,從天之驕子瞬間淪落為寄人籬下的罪人之女。

  德嬪遭到皇上不喜,自保都來不及,只能勸妹妹忍下,等尋到好的夫家再求東山重起。

  素敏大長公主府的一朝破滅,讓眾人看到了皇上對慕王的重視之極,又詭異地讓眾人看到了慕王對傅家大小姐的看重。

  「真是稀奇了,慕王爺什麼樣的女人找不到,竟會如此寶貝一個沒了清白的女子?」

  食客茶客酒客說書人……但凡是有人的地方,這個問題每一眨眼都要被提起一遍。

  聽到聚在一起的同伴也每每有人疑問,郎俊松忍不住道:「可見慕王爺看中的是傅家大小姐這個人,而不是一副空皮囊。你們也太牆頭草了,之前還對傅大小姐誇讚得舉世無雙,如今就百般非議。」

  旁人尷尬:「這畢竟不是一般事。」

  忽然,有人在旁邊道:「能被慕王看中的女子,必然和慕王一般心狠手辣。她的皮囊何嘗不是她的遮羞布,將她的黑心遮蓋?」

  一聽這話,郎俊松自然生惱。畢竟他與傅思瀅曾經一同參與過慕王府的門客徵選,他是再清楚不過傅思瀅對慕王暴政兇殘的不滿。

  扭頭看去,郎俊鬆緊緊皺眉:「何長易,你說什麼呢?傅大小姐可是在太后和皇上面前得到褒獎的,你不能因為慕王對她看中,就斷定她和慕王一般性情吧?」

  另外一邊的何長易冷冷一笑:「我是親身領教了,才敢說出這話。宰相府的大小姐,就是一個蛇蠍美人!最毒婦人心!」

  見何長易如此囂張,郎俊松看向一旁一直沒有言語的白傾羽:「芝玉公子,你與傅大小姐相識,此番傅大小姐被刺殺墜崖也是承蒙你所救,你一定知曉傅大小姐的為人如何,若不然也不會冒險救她了。」

  郎俊松這麼一說,眾人頓時都把目光看向白傾羽。

  芝玉公子在學子之中名望頗高,憑毫無官職就可赴秋獵便知深受皇上賞識,所以芝玉公子說傅大小姐如何,那傅大小姐就一定是如何。

  面對眾人好奇疑問的目光,白傾羽斂眉沉容,在何長易和郎俊松二人都很篤定的面容上掃一眼。

  許久,道:「我與傅大小姐並不相熟,不敢判斷其為人秉性。各位見仁見智。只提醒各位一句,傅大小姐畢竟是未來的慕王妃,各位還是少些議論之語。」

  眾人趕忙附和應是。

  儘管芝玉公子的話看似很公正,但畢竟沒有為傅大小姐美言,這就說明傅大小姐的為人如何還真不好評判哦。

  就在這時,忽然從街上傳來一陣高呼:「平城有萬民傘送入城中,是給慕王爺的!」

  「嘩」的一下,不管是幹什麼的,全部離座起身跑到街上去看熱鬧。一時間,萬人空巷!

  「萬民傘?慕王做什麼了,會有萬民傘?」

  「慕王爺會有萬民傘?呵呵,這怕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街上等著看萬民傘的人摩肩接踵,將一條又一條街擠得滿滿當當,直到宮門。雖然是送給慕王爺的萬民傘,但既然入了皇城,就得先送到宮裡去給皇上過目,再由皇上賞賜給慕王以作嘉獎。

  萬民傘做得很漂亮,四周綢條流蘇,寫滿平城百姓的姓氏。

  眾人很好奇:「等皇上賞賜給慕王時,就知道是什麼原因。」

  於是翌日,皇上聖駕出宮陣勢頗大地前去慕王府,一是為了探望慕王,二是為了賞賜萬民傘,三就是當眾宣讀聖旨解釋萬民傘的原因,可謂是給足慕王顏面。

  百姓們黑壓壓一片跟在皇上的御駕之後,若不是道路擁擠,怕是整個皇城的人都會趕來湊熱鬧。

  聽聞皇上的御駕要到,慕王府管家第一個反應就是去找傅思瀅出來恭迎聖駕。

  傅思瀅都傻了:「我?你確定?我只是借住養傷的,怎麼能代替你家王爺出去恭迎聖駕?」

  王府管家連連擺手:「您自然是能代替的。王爺仍然閉目養傷,不露面,總不能讓我等下人去恭迎皇上聖駕啊。傅大小姐,您是王府未來的王妃,您當然得救場。」

  傅思瀅扶著腰身,很是無語:「皇上和慕王又不是外人,來就來嘛,何必還非要讓人恭迎?」

  「傅大小姐您有所不知,平城給王爺送來了萬民傘,皇上今日駕臨會御賜萬民傘,當眾宣讀聖旨誇讚,也一定會有許多百姓圍觀,所以排場自然不會小。」

  「萬民傘?」傅思瀅皺眉,「平城?給慕王的?」

  三個關鍵詞組成一個詞就是:什麼鬼?

  由於好奇,外加王府管家的苦苦哀求,傅思瀅只好勉為其難地代替漠蒼嵐出府,率領慕王府眾人恭迎聖駕。

  慕王府極大,王府管家給行走不便的傅思瀅準備了抬轎。抬轎很平穩,抬轎的人不用說,都是長燚軍的精兵,打仗兇悍,抬轎子也是好手。

  晴音跟隨在一旁,有點腿發抖:「大小姐,奴婢等會兒也跟著您恭迎聖駕嗎?」

  「自然。」

  「奴婢有些害怕,要不然算了吧,反正奴婢也不是慕王府的下人。」

  傅思瀅一驚;「呦,皇上親臨,你打算藏起來?」倒不知晴音還有這般膽子。

  「不是不是!」晴音趕忙解釋,「奴婢的意思是不跟在您身後了。管家不是說排場不小嗎,奴婢想另尋一個不起眼的地方呆著,您帶慕王府的侍女最合適。」

  「不用,你是我的人,我去哪兒你就跟哪……呃,」剛來到院外,瞧見府門外的場面,傅思瀅就急忙扭頭問王府管家,「管家,我能打退堂鼓嗎?」

  王府管家連忙合手哀求:「您就挺住吧。」

  傅思瀅緊盯府門外,這怎麼挺!?她只以為是皇上聖駕到,哪料府門外是被長燚軍嚴陣以待。皇上還沒有到,慕王府外的遠處已經擠滿百姓,人聲鼎沸!

  皇上來慕王府,有這麼稀奇嗎!

  傅思瀅在王府管家的陪同下,走出慕王府,王府的所有下人對她畢恭畢敬,十分恭謹。

  當看到從慕王府中走出的人不是慕王,而是傅大小姐時,遠處等候的百姓們立刻炸了鍋。

  「傅大小姐怎麼會在慕王府?」

  「慕王爺不出來恭迎聖駕,而是讓傅大小姐?傅大小姐還沒有嫁入慕王府吧,這樣做合適嗎?」

  除了驚訝,也有說酸話的:「呵呵,看來傅大小姐是破罐子破摔,對於自己的閨譽名聲一點也不在乎了。」

  眾說紛紜時,終於從遠處傳來儀仗士卒前引傳呼的開道之聲。瞬間,長燚軍陣型變化神速,將百姓們控制在遠處街邊,為皇上的聖駕引路。

  等到皇上御駕停在慕王府前時,遠處的百姓已經齊齊跪地,山呼「皇上萬歲」。慕王府的下人也都跪下請安,唯有傅思瀅一人還可以站著,等皇上下車再說。

  太監總管扶皇上步下龍輦。皇上一身明黃色的龍袍金光閃閃,龍威極大。見之,傅思瀅想要速速行禮問安,無奈背痛至極,只能緩緩俯身:「臣女傅……」

  「免禮,」見傅思瀅這般痛苦,皇上自然不會強求:「你身上那麼嚴重的傷,就不用強行施禮了。」

  「多謝皇上。」

  皇上沒有問慕王在哪兒,畢竟是親兄弟,漠蒼嵐現在是什麼活死人的狀況,皇上清楚。

  說了幾句後,皇上看向太監總管:「董博,宣旨。」

  太監總管來到慕王府的府門正中前站定,打開聖旨。

  隨著溢美之詞層出不窮,聖旨幾乎將漠蒼嵐誇讚成全天下第一大好人。

  與此同時,那把從昨日入城後就備受眾人注目的萬民傘,終於再一次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

  緞條稠密,繽紛十色,巨大的萬民傘一看就不是平城官員溜須拍馬的應付,而是百姓們一針一線一布條的認真成果。

  萬民傘的特點是每一戶百姓都拿出一塊布條,如同百姓衣一般,匯成凝為一體的心意。

  「為感念慕王和宰相長女為平城剿滅匪徒,平城百姓獻出萬民傘,以謝慕王和宰相長女的辛勞之苦。」

  沒想到還有自己的份兒,傅思瀅頗為意外。她也是第一次看到萬民傘此物,很感新奇。

  宣讀過聖旨,太監總管高聲對遠處的百姓們說:「平城百姓尤甚感激宰相長女傅大小姐為引匪徒認罪,不惜以女子名聲為誘餌,騙得城內與匪徒勾結之人得意忘形、露出端倪。傅大小姐為了平城百姓的安危,自毀名聲,實乃大義!」

  陡然聽到這話,傅思瀅細眉突地一挑,目瞪口呆。嗯?她這麼大義嗎,她怎麼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