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秋獵開始前山下到處都是人來人往的忙碌,傅思瀅從傅二夫人給出的紙上挑出一個勢力中等的世家蔣家,以作回擊。
她最近名聲太盛,未免麻煩,便戴上帷帽與母親同行。
先去的是蔣家。
蔣家夫人看到宰相夫人時,料想宰相夫人應該是為了傅二小姐傅芸芷的婚事而來,立刻笑開了花,還急急將長子尋來。
對於這位不速之客,蔣家夫人十分歡迎:「見過宰相夫人,您看,這就是妾身不成器的長子,承蒙您見笑。」
蔣家夫人的態度和善極了,看向李氏的目光就像是在看救命菩薩……當然,傅思瀅則認為這種目光是在拿她們當傻子看。
她抬手,將帷帽取下。
一見她,正欲要夸自己兒子的蔣家夫人頓時話語噎住,面色尷尬:「原來是傅大小姐……怎麼傅大小姐也來了?」
傅思瀅瞥一眼面容泛枯的蔣大少爺,平靜地說:「自然是聽我二嬸嬸說起貴府大少爺一表人才,所以特來一觀。今日一見,果真是儀表堂堂。只是不解,為何蔣大公子年近而立,還尚未娶妻?」
蔣家夫人乾笑兩聲:「這、這不是挑來挑去,沒一個合他心意的嘛。說來也是巧,七夕宮宴上,犬子對令妹一見鍾情,我還想尋機會問問宰相夫人的意思呢,誰想傅二夫人就先拉來了紅線。呵呵呵,可見兩個孩子是有緣分的。」
「原來如此。」傅思瀅緩緩點頭。
呵,蔣家夫人說的,她一個字都不相信!
極少有人知道蔣家的大少爺有龍陽之好,而且是個玩得狠辣的,幾乎每個月都有小倌死在蔣大少爺的床上。
蔣大少爺一直沒有娶妻,是因為害怕娶進門的媳婦在知道真相後會鬧出醜事。但蔣家又不甘心去娶能控制住的小家碧玉,這才給蔣大少爺拖到了如今。
傅思瀅露出笑意:「既然如此,再好不過。雖然這次是想請貴公子與家妹定下假婚約,但要是二人感情合適,婚約變成真的,也未嘗不可。」
聞言,蔣家夫人一懵,就連漠不關己的蔣大少爺也詫異地看向傅思瀅。
「假婚約?什麼假婚約?」
「咦,我二嬸嬸竟然沒有告訴你們嗎?」傅思瀅疑惑,露出埋怨,「這麼重要的事情,我二嬸嬸怎麼也不跟你們明說?這要是掉了腦袋,誰擔當得起?」
掉腦袋?蔣家夫人怔得一頭霧水,心中驚怕:「什麼掉腦袋?」
傅思瀅露出惱色,裝作好一番思慮後,才解釋道:「聽聞皇上有意徵選秀女。家妹正好年紀恰當。我與母親不捨得家妹入宮,便打算先暫時給家妹尋一門親事,定一個假婚約,好避過被徵選。」
在蔣家夫人的驚詫中,傅思瀅深深嘆氣:「這畢竟是欺君之罪,被發現的後果夫人您該曉得。我與母親以為二嬸嬸跟您明說了,才急沖沖地前來商議,這怎麼……」
李氏也配合著不解:「她忘了?」
「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能忘?」傅思瀅疑惑。
而忽然,她露出巨大的驚疑之色,顧不得是當著蔣家夫人的面,急忙詢問母親李氏:「娘,我剛才求您帶我來蔣家看看時,您為什麼說二嬸嬸不讓咱們來?」
「因為你二嬸嬸再三強調過不要咱們來尋蔣夫人。畢竟是假婚約,事關身家性命,由本家在中間拉線傳話,日後出了意外也好解釋是傳話誤會。」
聞言,傅思瀅的臉色驚變:「不讓咱們見蔣夫人,單由她一人在兩頭傳話,那豈不是她說什麼就是什麼?娘,我看二嬸嬸她就是兩頭騙,另有所圖!「
讓想要假婚約的宰相府,定下一門真親事,同時又讓想找真親事的蔣家,擔上欺君之罪。
在場幾人都不是傻子,稍微一想,就知道其中的危機。
傅思瀅大怒:「二嬸嬸根本不是要幫咱們,而是要害咱們。哦,對,還有蔣家,一石二鳥呢。」
她轉頭看向蔣家夫人:「蔣夫人,難道我二嬸嬸有與您結怨嗎?若不然怎麼扯貴府進來蹚渾水?」
蔣家夫人一時間心亂如麻,緩慢搖頭,腦子裡拼命回想與傅二夫人張氏發生過的不合。
蔣家雖然是世家,但畢竟比不上傅家。蔣家夫人與傅二夫人的來往很少,記憶里全是傅二夫人清高自傲的神色。
啊!對了!那次,傅二夫人不知道從誰口中聽說她兒子喜好龍陽,竟當她的面兒說她生出個怪物。
她豈能容忍別人羞辱自己的孩子,伸手便推搡了傅二夫人一下!
蔣家夫人越想越心驚後怕。虧她還想著能借傅二夫人牽線給兒子定下親事,甚至大膽對宰相家隱瞞。若不是傅大小姐行事肆意,今日突然尋來,她蔣家豈不是糊裡糊塗就會和宰相府結下假婚約,犯下欺君大罪?
想也知道,等定下假婚約後,傅二夫人張氏必定會告發,從而將宰相府和蔣府一網打盡!
蔣夫人當即驚喝:「這門親事不能定!」
不管傅思瀅是不是危言聳聽,蔣夫人都不敢再和李氏商量婚約的事情,以防落入傅二夫人的陷阱。
李氏皺眉:「當然不能定,我也只是想給小女定一門假婚事。」
說罷,起身告辭。
李氏惱火不悅,聲音略小卻能讓蔣家夫人和蔣大少爺聽到,對傅思瀅說:「娘之前就奇怪,你二嬸嬸怎麼會突然好心幫咱們牽線,原來是打算害咱們。以後不管她說什麼,娘都不會再相信!」
「嗯!」傅思瀅點頭,想了想,回首看向蔣夫人和蔣大少爺:「蔣夫人最好也對我二嬸嬸提防些。蔣大少爺文質彬彬的,不愁娶不到好姑娘。」
「另外,還請蔣夫人不要將我家中的打算往外傳!」傅思瀅露出警告神色:「經過此事,我與母親已知事關重大,不能相信旁人,所以不再打算用這個欺君的法子。我家與貴府無冤無仇,貴府不至於要算計一下我們吧?」
陡然被警告,蔣夫人嚇得連連搖頭:「不會不會!宰相夫人放心、傅大小姐放心,我們不會亂說話的。」
被蔣家母子送出時,傅思瀅對李氏抱怨:「我二嬸有空給別人拉紅線,怎麼不著急她自己兒子的婚事?傅意禮都多大了,還不成親,整日裡不好女色的,別是喜歡男子吧?呵,我要是二嬸嬸,我得著急死,還有閒心去害別人。」
母女二人一肚子火氣,碎著傅二夫人的閒話離去。
等人一走,蔣夫人氣得進入帳篷,抓起茶杯就往地上砸。
「傅張氏,她竟敢算計我!沒想到她如此惡毒,連咱們一家子的性命都算計上,要給咱們家安上欺負的罪名!」
蔣大少爺則一臉陰狠猙獰,想及傅大小姐臨走前說得話,面色詭異:「娘,您放心,兒子會替你算這筆帳的!」
他認識傅意禮,但也只是認識。他不知道傅意禮喜不喜歡女人,反正他會讓傅意禮嘗嘗男人的滋味!
傅思瀅與李氏碎著閒話走了好遠後,才雙雙停步收口。
李氏攤開手示意給傅思瀅:「娘握了兩手汗。」
傅思瀅笑,用帕子替母親擦拭乾淨雙手:「我看娘親鎮定自若的,可是叫我大吃一驚。」
李氏難為情地瞪她一眼:「總歸說得也不全是假話,你二嬸嬸對咱們居心不良是真的。」
「嗯嗯。」
「不過,咱們的這番挑撥離間能成嗎?蔣家畢竟要比本家勢微,很有可能會忍下這口氣。」
傅思瀅搖頭:「若是蔣家不主動回擊,那我就把機會送到他們眼前,不愁他們不動手!」
……
秋獵開始得極為盛大,皇上一箭射中放出的長鹿,瞬間便是萬馬奔騰齊入林,猶如猛虎下山,海潮翻湧。
眼看遠處塵土飛揚,山林間鳥獸驚散,一派熱血場面,傅容辰激動地猛拍馬屁股,卻無奈自己的馬被長姐困在木桿上,移動不得。
「長姐,您就讓我去嘛。我若是不入山狩獵,那我來秋獵還有什麼意思?」
傅思瀅也是儘量地安撫容辰:「你別著急,會讓你去的。等那波人潮平息了你再去,要不然不等你狩獵到野物,反而會被別人給誤傷到。」
「等別人去了我再去,那還有什麼野物!」
容辰又急又氣,猛漲個頭的少年最是活力充足、野心四射,一點也不甘心屈於人後。
傅思瀅連連安慰:「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她剛說完,身後忽然響起幽幽反駁:「若要保護性命,安全為重,但若要鍛鍊身手,就得豁出性命,與人相爭。」
姐弟二人回頭看去,便見漠蒼嵐騎在馬上,身後帶著一隊隨行護衛。
他高高在上,身著銀片軟甲,塑出結實的身形。就連所騎白馬也配有護頭盔甲,好像是上戰場一樣,極為威風。
看他這般威武裝扮,傅思瀅心頭一緊,側眸,果然就看到容辰的眼眸里在剎那間迸發出嚮往與羨慕。
渴求二字,再明顯不過。
傅容辰目光貪婪地觀察著慕王身上的一切裝備,恨不得立即就能將裝備都換到自己身上,讓他好好感受感受。
傅容辰上前行禮:「拜見師父!」
漠蒼嵐點頭:「牽上你的馬,隨本王走。」
有了漠蒼嵐發話,傅容辰馬上喜笑顏開,轉頭興沖沖給自己的馬兒解開固定。
見這小子問都不問自己一下,傅思瀅立刻沉聲不悅地咳嗽一聲:「咳!」
興高采烈解韁繩的傅容辰,瞬間動作一滯,緩緩扭頭看向傅思瀅,可憐巴巴:「長姐……」
尾音拉得十萬八千里遠。
被正視的傅思瀅擺出嚴肅神情,看看容辰,再白眼一翻瞅瞅漠蒼嵐,老氣橫秋地道:「既然有慕王陪著你,那你就去吧。切記,憑你那一點點本事,做事不要逞強。」
在她說出「去吧」以後,傅容辰就大喊一聲「謝謝長姐」,然後趕忙牽著馬走向漠蒼嵐,壓根就沒在意她說的後半句是什麼。
眼看漠蒼嵐將傅容辰帶走,傅思瀅長長嘆出氣,對於漠蒼嵐代替她成為能夠控制住容辰的人,她感到深深無力。
弟弟被慕王搶走了,心好痛。
轉身回帳篷時,忽然察覺一道兇狠的視線。傅思瀅倏地扭頭定睛一望,便見遠處不起眼的地方竟然出現了夏素昔的身影!
夏素昔面色不善,沉默地望著傅思瀅。
瞧她一臉憤恨,傅思瀅勾勾嘴角,扭回頭,沒打算理會。
而剛走沒幾步,就聽到身後傳來喝斥:「傅思瀅,你出來,我有事情和你說!」
李氏和芸芷聽到聲響,擔憂地張望。傅思瀅眼神安撫母親和妹妹,取了帷帽走向夏素昔:「夏大小姐,在這裡聊聊嗎?」
夏素昔狠狠撂下一句:「你隨我來!」
二人走出營地,夏家下人牽來兩匹馬。
傅思瀅挑眉:「怎麼,夏大小姐有什麼話在這裡不能說,非要去遠處?」
「這裡人多口雜,」夏素昔沒好氣地說,「你之前不也是在偏遠的樹林裡與我商議事情的?」
「好吧。」
無論是夏素昔還是傅思瀅,都備受眾人關注的,不遠離營地,還真難以安心。
二人策馬來到山腳下一處安靜的小樹林。
見夏素昔下馬,傅思瀅留了一個心眼,並沒有下馬,而是安坐於馬背上,俯視夏素昔。
「夏大小姐想說什麼?」
「你和慕王現在到底是什麼關係!」夏素昔惡聲怒問,「剛才慕王爺去找你說什麼?」
「前一個問題,我想很明顯,我與慕王的婚約還沒有解除,那就是老關係。後一個問題,與夏大小姐無關吧?」
「傅思瀅!你答應過我的!你答應過我會幫我成為慕王妃的!」
夏素昔的憤怒令傅思瀅冷笑:「難道我沒有幫你嗎?夏素昔,我若是沒有幫你,也不會被旁人誇讚心胸開闊了。」
「你沒有!」夏素昔大叫,「你沒有幫我!我要死要活,丟盡臉面和名聲,而你呢,賺盡好處!哪怕你現在聲名盡毀,慕王也沒有立即與你解除婚約,我卻白鬧一場,出盡笑話。傅思瀅,你耍我!」
對於夏素昔的指責,傅思瀅心生愧疚,這麼一說,她好像的確虧待了夏素昔。但從她二人各自的心愿出發,她和夏素昔分明是都沒有如願的,別說的仿佛她占盡好處。
傅思瀅儘量放軟語氣:「夏素昔,既然是一場交易,你就要做好交易失敗的準備。更何況,我並不認為你失敗了,你只是等不下去了。只要你家中繼續堅持要將你許給慕王,皇上自然還會同意。」
「你別想再騙我!」夏素昔,「你如今清白被毀,慕王顧及你的名聲,更不會與你解除婚約。我連個盼頭都沒有了,如何能等下去!」
「傅思瀅,你就該死!」
最後一句叱罵如同一聲令下,「嗖」地一下,不知從何處飛來一支長箭,直衝傅思瀅!
自打跟隨夏素昔來至此處,傅思瀅一直保持警惕之心,電光火石之間,急速俯身避開,拉扯韁繩調轉馬頭就欲逃離。
然而,從她來時方向也赫然飛來一支利箭,將她堵了回去。
緊接著,第三箭!
這一箭快得出奇,傅思瀅毫無喘息之機,被正中腰腹!
「唔!」
疼得剎那間臉色刷白,渾身冒汗。
此時,夏素昔驚恐地慘叫一聲,騎馬便逃。眼瞧夏素昔順利逃脫,傅思瀅有心與夏素昔一路逃離,卻見當夏素昔逃跑時明明安全無比的道路,在她走過時便危機四伏!
「嗖嗖嗖」!
夏素昔離開此處樹林後,傅思瀅突然發現之前的箭支都來自三個不同的方向,唯有一面通往山上的道路方向平靜得詭異。毫無疑問,這是網開一面。但這種網開一面不是寬容,而是埋伏和陷阱。
傅思瀅不願從這一面逃脫,卻被逼得無路可走,不得不闖入這條被故意露出的逃生路!
騎馬上山不易,傅思瀅卻不敢下馬,只能趴伏在馬背上,緊捂腰腹背的傷口。
傷口很痛,但是她能感覺得到傷口並不是很深。那些向她射來的箭全都避開了她的要害,而且箭頭圓鈍,有不傷她性命的意思。
她清楚,不論是網開一面,還是手下留情,對方都不是心慈手軟,而是另有算計。
對方打算偽造成她私自入山迷路、遭遇意外,從而逃脫皇上的嚴查。又要害她,又要擺脫嫌疑,好算計。
是誰,傅思瀅暫且不得知,但她明白夏素昔一定知道!
明明是她和夏素昔二人在場,那些箭羽卻全射向她,而不在乎夏素昔,何況還容許了夏素昔逃脫。給夏素昔做戲,也是費心思。
這處山林離山腳營地漸行漸遠,離眾人狩獵的圍場更是遙遠。但凡她有試圖偏離道路的舉動,從暗處就會「嗖」地射出一支利箭,逼她回歸正途!
幾次試探下,傅思瀅的腰背又中兩箭,整個人只能趴在馬背上忍痛喘氣。
她不知道暗中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她,所以不敢輕舉妄動。更不知道對方要將她逼到何處,又打算用什麼手段讓她遭遇意外。
直至走出樹林,眼前視野突然開闊,有大風迎面吹來。傅思瀅緊眯雙眼向前望去,就見前方不遠處的山道直直斷掉,唯見從山壁上長出的野枝野草冒出頭來。
又見山崖!
馬兒見前方無路可走,已停下步子,無所適從地打轉。
猜到對方打算的傅思瀅咽喉一哽,嘔出一大口血來,將馬兒的鬃毛染紅。
這是打算逼她跳崖?!
扭頭向身後樹林望去,明明是青天白日,林間卻如同鬼影幢幢!
就在傅思瀅拼盡全力一個猛子從馬背上翻落在地時,不出她的意料,從樹林中驟然射出的一支利箭,正中馬身!
被箭羽射中的馬兒當即長嘶抬蹄,疼得瘋狂向前奔跑。不過一眨眼的工夫,馬兒就衝下山崖,悽慘的嘶鳴聲響徹山谷。
沒了馬兒,傅思瀅更加孤立無助。
趴伏在地上,悄然從腰間拔出匕首。對方要逼她失足落崖,她偏不!她身中三箭,總以證明是有人要害她。她不信對方會傻到眼睜睜看著她帶有箭傷落崖。
果然,不過一會兒,從山林間飛躍出一個蒙面人。
蒙面人二話不說,上前就將傅思瀅腰背上的三隻箭羽全部拔掉,不顧她嘶聲痛呼、血流如注。
被三支箭羽造成的利器傷口也需要掩飾。蒙面人用利石在傅思瀅的傷口上重重磋磨,將傷口搗毀得血肉模糊!
「啊!!!」
震顫魂魄的劇痛令傅思瀅幾近疼暈過去,向蒙面人揮出匕首,但揮刀無力,反被蒙面人奪去匕首。
就在蒙面人拖起傅思瀅,要將她推下山崖偽裝成失足落崖時,忽然,從身後飛來一支詭異的染血長劍,直衝蒙面人的頭首!
定睛一看,竟是白傾羽和何長易匆匆趕來。
蒙面人閃身避開,再不遲疑,直接將傅思瀅推下山崖。
在看到白傾羽的剎那間以為有救的傅思瀅,瞬間天旋地轉,掉落下去。
「啊!」
危急關頭,雙手被劃得血肉模糊,艱難攀住崖邊一株從石縫裡長出的小樹苗。
「啊!救命!」
聽到掉落山崖的傅思瀅還在呼救,沒有徹底落下,白傾羽立即對何長易大喝:「你去救傅大小姐!」
說罷,飛身迎上蒙面人,須臾間便打得不可開交。
何長易趕忙奔到懸崖,跪地俯身向崖下一看,就見傅思瀅像是輕飄的白綾在空中飛揚。
他伸出手:「傅大小姐,快,拉住我!」
聽到何長易的聲音,艱難等救的傅思瀅渾身僵硬。她萬萬沒想到,她等到來救她的人,竟然是何長易!
這個讓她恨到心底的人,她恨不得手刃血肉、生啃其骨的人!
他……
他來救她?!
帷帽的紗簾時不時將傅思瀅面容上複雜隱晦的神情遮掩,讓何長易無法看清她的神色。
見她沒有動作,不由得心急:「快啊!」
傅思瀅凝望著面露焦急之色的何長易,忽然拼盡全力大喊:「何長易,我就是死,也不需要你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