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西山。
斜陽鎮最西邊,一處平凡的校園內,高天幕的五兒子高天冠與妻子蔣氏一起笑哈哈包餛飩。
「這太陽都要落山了,兩個孩子怎麼還沒回來?」
蔣氏和丈夫閒聊太久,不知不覺中時間已到黃昏。
「今天父親那邊結婚,兩個孩子應該上街要喜糖去了,不用擔心那麼多。」
「他畢竟是你父親,今天也是你侄女結婚的大喜日子,你真的不去看看嗎?」
高天冠將沾滿麵粉的手在蔣氏臉上一捏,將麵粉抹在蔣氏臉上,隨後哈哈大笑起來。
「死鬼,你敢這樣對我。」
蔣氏也將手伸出去捏高天冠的臉,可被他輕易躲開。夫妻二人就像小孩一般在廚房嬉戲打鬧,這種生活才是高天冠想要的。
而不是高家那種令人窒息,毫無煙火氣的生活。
「爹,娘。我和妹妹回來了。」
高地陽和高蔣手牽手走進小院,兩個孩子口袋中裝滿糖果,手上還拎著兩條魚和五斤牛肉。
高天冠看到他們手中的東西頓時怒上心頭,蔣氏見丈夫神情不對,急忙跑到兩個孩子跟前抱住他們。
「我不是說過不准拿高家的東西,你們兩個為什麼還去!」
「這是爺爺派人送給我們的,說今日是小姨的大喜日子,讓我們也沾沾喜氣。」
高地陽完全沒注意父親語氣不對,還樂呵呵向父親展示手上物品。
高天冠氣憤上去搶走兩個孩子手中的東西,指責話語尚未出口,李少峰敲響大門從外走入小院。
「可否討杯水喝?」
見外人在場,高天冠只能將怒火重新咽回肚中。
蔣氏見外人進入,立刻進入戒備狀態,警惕看著擅自進入的李少峰。
「大哥哥。」
高地陽在蔣氏懷中掙扎,蔣氏將他放下地後,他直奔李少峰而去,抱住李少峰的大腿不放。
「娘,就是這個大哥哥救下哥哥,才讓哥哥沒有摔破相。」
高蔣也認出李少峰,興奮為父母介紹李少峰。
「多謝少俠出手相助,快快進屋。」
「打擾了。」
李少峰一隻手拎起高地陽,緩緩放到地上,用手輕彈他的額頭到:「下次注意點,這麼帥的小臉蛋,破相怎麼辦?」
高蔣搬來一張椅子,高地陽親自為李少峰端茶倒水。
兩個孩子在李少峰面前這麼老實,讓夫妻二人摸不著頭腦,直到高地陽說出。
「大哥哥,你能再表演一次從天而降嗎?」
「大哥哥能再演一次嗎?從那麼高的屋頂上飛下來,太帥了。」
兩個孩子圍在李少峰耳邊嘰嘰喳喳,夫妻二人也從話語中聽出大概。
「原來是個高手,怪不得兩個孩子那麼老實。」
「夫君,你說要不要留這位少俠在家吃飯?」
高天冠望著一個下午包好百個混沌,自己一家一天吃不完。
「留下吃飯吧,順便將牛肉做一下,晚上我喝點酒。」
蔣氏點點頭,從房間內掏出幾枚銅板交給兩個孩子。
「去幫爸爸打三兩散酒回來,記住是老孫家的酒鋪,不要買錯咯。」
「好。」
兩個孩子接過銅板高興出門買酒,剩下的銅板就是他們的零花錢。
「少俠如果不嫌棄,能否吃過晚飯再走,我和丈夫想感謝你救我們孩子一事。」
「恭敬不如從命,叨嘮二位了。」
「少俠客氣。」
......
夜幕降臨。
高天冠端上滿滿一盆混沌上桌,蔣氏從後端上一盤紅燒牛肉,給兩個孩子饞蟲勾起,兩雙眼睛死死盯著桌上牛肉。
「開飯咯。」
兩個孩子第一筷同時插向牛肉中,蔣氏笑呵呵將他們碗中打滿混沌。
「別急,別急。」
高天冠坐在上位為自己倒上一杯小酒,兩個孩子喝著蔣氏釀製的果汁,一口一口停不下來。
李少峰坐在客位一口一口吃著混沌,默默聽著高天冠一家每一個人的發言。
「這群人,該殺嗎?」
李少峰一邊吃一邊問自己,他的目光掃過餐桌上每一個人,最後目光停留在高天冠臉上。
「嗯,少俠你為何這樣看著我?」
「不用叫我少俠,我叫李少峰。」
「好,好。」
蔣氏用手肘去碰高天冠,高天冠不明所以,突然想到自己兒子是李少峰救下的,才恍然大悟。
「李少俠,我敬你一杯。」
高天冠手停留在半空,李少峰卻半天不見任何動靜。
「敬我就不用了,我有一件事要單獨和你說。」
李少峰一改之前溫和謙遜,目光冰冷神情嚴肅。
高天冠喉嚨動了動,半晌後悻悻坐下,接下來一刻鐘內,餐桌上再無任何歡聲笑語。
「我吃飽了。」
兩個孩子吃完一碗餛飩後急忙跑回自己房間,孩子已經下桌,蔣氏也緊隨其後離開。
「少俠有什麼想說的?」
「你現在幸福嗎?」
高天冠一愣,隨即回復道:「幸福。」
「你為什麼要離開高家?」
「積惡之家,必有餘殃。高家內部混亂不堪,他們都是一群披著人皮的惡魔,我不屑與其為伍。」
李少峰淡淡一笑。
「你算是高家一股清流,生於富貴的惡魔之家,卻能出淤泥而不染,我很敬佩你這份勇氣和毅力。」
「此非我的選擇,我的母親不過是他二十房小妾的一份子。」
李少峰看著高天冠,不知為何笑出聲,許久之後才堪堪停歇。
「我很羨慕你,曾經我跟你一樣有如此平凡的生活,可惜這一切都被毀了。」
高天冠聞言一愣,隨即辯駁道:「那是高家所為,與我無關,你應該去找高家。禍不及家人,更何況我已經脫離高家。」
「不,禍不及家人的前提是惠不及家人,屠村得來的財寶你可沒用過?」
「不可能!高家雖然畜生,但沒做過屠村這種事。」
「是你爺爺在二十年前所犯下的罪孽,一個村莊四百餘人,只活下來區區五人而已。」
高天冠沒想到李少峰並不是因高家所為而來,而是更加久遠的爺爺一輩。
「我想過不殺你們,可內心那一道坎我邁不過去。
一想到仇人的後代可以安穩活著,而我的親人和朋友屍骨無存,我的內心就一陣陣的刺痛。」
「真的要對我們下手嗎?」
李少峰緊閉雙眼,長久之後吐出一口濁氣。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