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單飛顯然還沒反應過來,誰回來了啊?
竟然能讓聞大佛爺的病都治好了。
這個「聞大佛爺」是郁單飛新給聞慕遲取的外號。
只因為自聞拾柒墜崖之後,聞慕遲就變得冷心冷肺、無欲無求,仿佛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再也無其他。
私生活更是清心寡欲得像個被除了六根的和尚。
他便給聞慕遲取了這麼個外號。
幾人之中,溫斐的心思最是細膩敏銳。
他一下就察覺到了什麼,溫潤的眼眸中閃過一抹微微的詫異:
「你是說……?」
「早早。」
聞慕遲端起酒杯,輕呷了一口。
「噗——!咳咳咳!」
郁單飛才剛端起自己的酒杯喝了一口,突然聽到這個名字,嘴裡的酒一下全噴了出去,嗆得好一陣咳。
等好不容易止住了咳,他胡亂擦了把下巴上的酒液,就迫不及待地問道:
「你你你剛剛說誰?誰回來了?」
「嗯,她回來了。」聞慕遲淡淡道。
雖然這一次他沒有再直接說出那個名字,但在場所有人都聽明白了,聞拾柒回來了。
他們沒有聽錯。
「怎……怎麼會?她不是s唔……」死了嗎……
郁單飛還是有些沒有辦法接受,一時嘴快,就要問出聲。
旁邊的溫斐眼疾手快地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這才沒讓他把後面的話問出來。
等話被打斷,郁單飛也反應過來了,聞慕遲最是聽不得別人說什麼「聞拾柒死了」「不會回來了」這樣的話,他剛剛還敢不怕死地當面問出來。
幸虧溫斐阻攔得及時。
郁單飛鬆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覷了一眼聞慕遲的臉色。
卻見他依舊只是淡淡,並沒有任何反應。
仿佛並沒有聽到他剛剛的話,又或者說,聽到了,但是已經不在意了。
溫斐鬆開捂著郁單飛的手,看向聞慕遲,想了想,問道:
「昨天和你在一起的人,就是她?」
其實,他們今天會約聞慕遲出來,並不是突發奇想。
而是因為昨晚在「食味」的事情。
聞慕遲突然帶了一個女人去「食味」,他身為「食味」的老闆,又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尤其還有郁單飛這麼一個喜歡湊熱鬧的。
他一聽說,聞慕遲竟然帶了女人在身邊,終於不再過得像個和尚一樣了,哪裡還沉得住氣?當即就說要約聞慕遲出來,問問他那個女人到底是誰!
這也是他們今晚聚會的目的之一。
沒想到,他們還沒問出這個八卦,就被另外一個八卦兜頭砸下來,砸了個暈頭轉向。
所以,他們好奇了半天的那個神秘女人,不是別人,就是聞拾柒?
難怪呢……
難怪……
郁單飛覺得既震驚,卻又不意外。
怪不得聞慕遲會突然一改之前的清心寡欲,帶一個女人在身邊,還是去「食味」吃飯。
原來……
也是,除了當年那位,還有誰會讓聞慕遲如此這般?
「那你……你們……」
郁單飛捏了捏手,一向漫不經心做什麼都好似帶著三分玩笑三分散漫的人,這會兒倒是有些不知道問什麼了。
他們幾人對於當年發生的事情,也是只知其中一二。
並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也好……也好……
「這是一件大好事,大好事……
「人沒事就好……」
他乾乾巴巴地說道。
但是,聞慕遲現在的表情、反應,明顯與他口中說的「大好事」毫不相干。
分明,聞拾柒的回來,並沒有讓他很高興。
郁單飛又不是真的遲鈍,哪裡會感覺不出來聞慕遲的情緒不對?
所以,他雖然嘴裡說著「好事」,實際上也是笑得尷尬。
「發生了什麼事?」溫斐問。
「她說,我們結束了。」聞慕遲道。
他這話一出,整個包間裡頓時就是一靜。
怪不得……他是這樣的反應……
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誰也沒有再開口說話。
三年前,他們雖然沒有看到事情的經過,卻是親眼見過聞慕遲發瘋的樣子的。
現在,他們誰也不會再說,聞慕遲不在乎聞拾柒了。
這哪裡是不在乎啊?
分明是在乎到了骨子裡。
任誰都碰不得。
聞慕遲顯然也並不是真的想要聽人說什麼,他自顧說完,突然訕訕一笑:
「都是我自找的。」
然後,一仰頭將杯子裡的酒喝了個乾乾淨淨。
雖然幾人剛剛都聽聞慕遲說了,自己的酒精過敏症好了。
但乍然見到他喝得這麼生猛,還是下意識驚了一下,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攔。
卻見聞慕遲喝完了酒,什麼反應也沒有。
竟是真的好了。
幾人暗暗鬆了一口氣。
但想到剛剛聞慕遲說的那一句「都是他自找的」,幾人又不免有些擔憂。
他們雖然不知道三年前發生了什麼,但就現在來說,聞慕遲身上還背著一個婚約,想來兩人之後也不會太順利。
聞慕遲說完那一句,也沒有再說話,只自顧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他會答應今天出來聚會,也是因為心裡憋久了,想發泄一下。
郁單飛幾人也是看出了聞慕遲的意思,便也沒有阻攔。
不知不覺。
聞慕遲的眸中已經出現了醉態。
「早早……」
他低喃著,抱著一個酒瓶子,就想直接幹了!
「別喝了!」
杭碩看不下去,一把從聞慕遲的手中奪走了酒瓶。
「既然放不下,那就去追啊!
「在這裡喝悶酒有什麼意思?」
他粗聲粗氣道。
他一貫是幾人當中性格最莽的,也是最受不了這些嘰嘰歪歪婆婆媽媽拖泥帶水的。
在他的世界觀里,想要就去做!就去奪!
如果做不到,那就乾脆放棄。
不存在什麼糾結、猶豫。
聞慕遲卻仿佛沒有聽見一般,只沉默著又拿起了另一瓶酒。
杭碩的眉皺地更加厲害,還想伸手再去搶,卻被旁邊的溫斐拉住了胳膊。
溫斐朝他微微搖了搖頭。
杭碩頓了頓,最後還是重新坐了回去。
只是也不知道是心裡憋著火還是其他,也拎了一隻酒瓶子坐到旁邊開始默默灌酒……
整個包間裡的氣氛一下都沉了下來。
誰也沒有說話,只默默喝著自己的酒。
陳言煜坐在其中,更是尷尬。
即便沒有人再提,也改變不了他曾經為了顧雪漫,對聞拾柒做過不好的事情。
聞慕遲和聞拾柒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雖然不一定是因為他和顧雪漫的緣故,但……到底也脫不了干係……
現在見聞慕遲因為聞拾柒而神傷,他更是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
只能更加沉默了。
幾人默默喝著酒,誰也沒有注意到聞慕遲的情況。
然後一個錯眼,聞慕遲就倒了下去……
就那樣直挺挺地,突然就栽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