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為什麼來找我，不過呢，我沒有什麼可以告訴你的。
「你回去告訴那位，想要見到人的話，就靠他自己努力。」
唐婉婉直接開門見山地說道。
何升顯然沒有想到她會這麼直接，更沒有想到她會拒絕得這麼果決。
但同時也說明了另外一件事，她知道，他找她的目的。
也就是說，在機場的時候，她和聞拾柒的的確確看到了他們。
何升心頭頓時就是一跳。
他穩了穩心神，道：
「唐小姐，您應該知道……」
唐婉婉不等他把話說完，就直接抬手打斷了他：
「嗯，我知道，以聞總的能力，如果想要在行業內封殺我，輕易而舉。
「我也知道，以聞總的能力，如果想要給我什麼資源，也是輕而易舉。」
唐婉婉很清楚，何升這個時候要說的話，不是「威逼」，就是「利誘」。
她直接阻斷了他開口的可能。
「但是呢，我這個人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也勢力得狠，還拜金。
「卻偏偏骨子裡還有幾分護短，和不合時宜的義氣。
「柒柒現在是我認可的人，我就會護她到底，不會出賣她。」
何升一愣。
雖然從視頻里看到唐婉婉和聞拾柒兩人的相處，就能夠看得出兩人的關係很好。
而且……這三年來，聞拾柒一直隱藏著自己的行蹤，卻偏和唐婉婉在一起。
唐婉婉呢，明明知道聞拾柒的行蹤，卻沒有向任何人透露分毫。
這都足矣證明，兩人關係非同一般。
也沒有向任何人透露過痕跡。
可眼下親耳聽到唐婉婉這樣說，他還是忍不住有些愣神。
以前，他只覺得這個唐婉婉十分「知情識趣」，而且很聰明。
是一個市儈，卻又難得十分清醒的人。
現在才發現，對方竟然也是一個這樣重感情的人。
這倒是讓人十分意外。
唐婉婉可不管何升心裡有什麼觸動，只繼續道：
「如果聞總要封殺我的話，請自便。
「不過，不要怪我沒有提醒你們聞總，以我現在和柒柒的關係，你們聞總要是對我做了什麼，我可不敢保證柒柒會不會生氣哦~」
說到最後那個「哦」字的時候，她的尾音格外上揚。
顯然，她對此很有自信。
何升嘴角一抽。
但也不得不承認，唐婉婉說的是事實。
現在，唐婉婉是唯一知道聞拾柒下落的人。
以兩人的親近，他們還真不能對唐婉婉做什麼。
萬一惹得聞拾柒一個不高興，又消失不見，一如過去的三年一樣……
何升連想都不敢去想這個後果……
「好了，既然該說的話都已經說完了，我也就不打擾何助理喝咖啡了。」
唐婉婉起身站了起來，看了一眼兩人面前連一口都沒有嘗的咖啡，重新戴上墨鏡離開了包間。
何升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嘆了一口氣。
只覺得自己的命比面前的黑咖啡還要苦。
苦都苦了，不如再更苦一點吧。
何升想著，也乾脆不走了，自己坐在包間裡，自己一個人喝完了兩杯苦哈哈的黑咖啡。
這才離開。
等他回去，將自己調查的結果，以及唐婉婉說的那一番話委婉地傳達給聞慕遲的時候……他以為的暴怒並沒有發生。
聞慕遲只是靜靜地聽著。
等他說完，許久，他突然低低地笑了一聲：
「呵。」
何升卻只覺得這樣的聞慕遲愈發讓人覺得可怕。
還不如直接迎接暴風雨呢。
反倒是這樣，風平浪靜的，愈發讓人感覺毛骨悚然。
「下去吧。」聞慕遲道。
何升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最後還是什麼也沒說，沉默地退了下去。
等到辦公室里只剩下聞慕遲一個人的時候，他起身走到了窗邊，看著窗外的霓虹夜色，忍不住地又笑出了聲。
與何升所想的暴怒和危險不同，他現在的心情其實是極好的。
她回來了。
她還活著。
單是想到這些，他就抑制不住全身雀躍的細胞。
至於什麼她不想見自己，她躲著自己，聞慕遲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只要想想她現在就在帝都，就在距離他不遠的同一片天空下，呼吸著同樣的空氣……他的身體就禁不住一陣顫慄，連呼吸都變得灼熱。
「早早，你終於回來了。」
他會期待著，他們重逢的那一刻。
他相信，這一刻不會太遠了……
「阿嚏！」
正擦著頭髮的聞拾柒，突然打了一個噴嚏。
手機里傳來一聲關切的聲音：「怎麼了？是不是感冒了？」
聞拾柒一邊打著電話，一邊走到窗邊：
「沒事，可能是空氣里有灰塵。」
「如果過敏，就去買點藥吃，不要自己忍著。」
「我知道的，你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哦，也不知道是誰，每次吃藥的時候都瞞著人偷偷倒掉。」
男人的聲音裡帶了幾分戲謔和調侃，卻不難聽出兩人之間的親密。
聞拾柒的臉上難得地露出了幾分羞窘：
「那還不是藥太苦了。」
「大人還怕喝苦藥？」
「那……大人也有味覺啊，也會怕苦啊。誰說大人就不能怕喝苦藥了？」
聞拾柒嘴硬地反駁。
男人低聲笑了起來，低低沉沉的嗓音仿佛就在人的耳邊，讓聞拾柒只覺得耳朵一陣酥麻。
這惑人的妖精。
她暗暗在心裡低咒了一聲，將手機往外移開了少許。
「你……見到他了？」
就在這個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了男人的問話。
聞拾柒的動作一頓，臉上的表情也一下沉了下來。
「嗯。」
她低低地應了一聲。
「你……」
男人似乎想問什麼，但最後卻又什麼都沒說出口。
不是你自己放人回去的嗎？
從你答應讓她回去的那一刻開始，不是早就預料到了會有這麼一天嗎？現在兩人不過才剛剛見了一面，你又在緊張什麼？
電話那頭，男人在心裡暗暗唾棄著自己。
面上卻是一片苦澀。
這樣的沉默，讓聞拾柒只覺得一陣不自在。
她解釋道：
「你不用擔心，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男人緩緩鬆了一口氣，半晌才道：
「不管怎麼樣，不要勉強自己。
「我……一直在這裡。」
「……嗯。」
聞拾柒含糊地應了一聲。
掛斷了電話，她看著窗外的夜色，眸光中一片明明滅滅。
有些仇，也是時候該做一個了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