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玉訶冷嗤了一聲:
「走!」
女人被重新抓回,聞玉訶沒有再在原地停留。
眼看著自己剛剛的勸說功虧一簣,聞拾柒的心也不禁往下沉了沉。
尤其是剛剛聞玉訶的態度……
終於,他們穿過了樹林。
眼前的視野也開闊起來。
入眼的,卻是一片懸崖。
怎麼回事?
難道方向弄錯了?
聞拾柒心裡閃過一抹詫異。
但還不等她做出反應,身後已經傳來了腳步聲。
聞玉訶卻好似絲毫不著急,他淡定地轉身看向身後。
經過這一番追逐,天空已經泛起了魚肚白,此刻又出了樹林,周圍的環境已經能夠大致可見。
聞拾柒就見他不徐不緩地摘下了臉上的面具,反手扔下了懸崖。
一張熟悉的容貌清晰地映入眼帘。
果然就是聞玉訶!
只是,他現在給人的感覺與以往大不相同。
以往他因為身體羸弱的關係,給人的感覺總是臉色寡淡、唇色淺白,一副沒有精氣神的樣子。
但是現在再看他,眼神銳利,鋒芒畢露。
哪裡有半分身體羸弱的樣子?
竟是連平常表現出來的「身體不好」「體弱多病」,也都是裝的。
聞拾柒心中吃驚不已,聞玉訶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謀劃的?
要知道,她聽說的可是聞玉訶從小就身體不好。
到底是他從那么小就已經開始學會了偽裝自己,還是,他小時候的確身體不好,但是長大了身體也就康健了,他只是還一直故意裝作「體弱」的樣子?
但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都足可見聞玉訶此人謀計之深遠,心機之深沉。
對付聞慕遲,更非臨時起意。
聞拾柒正這樣想著,就聽到聞玉訶淡淡開了口:
「你終於來了?」
她一愣,轉頭看去,就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從樹影中走了出來。
聞慕遲手裡舉著槍,直直地指著已經露出真容的聞玉訶:
「交出人,我放你一馬。」
「呵。」聞玉訶嗤笑了一聲,「事到如今,聞總還是這樣一如既往地……令人討厭呢……」
徹底卸下了偽裝,聞玉訶連整個人周身的氣場都變了。
變得不再孱弱,也不再像之前戴著面具時那樣神秘、沉穩,此時的聞玉訶是邪肆的、狂妄的,周身都帶著一股危險的氣息。
看著這樣的聞玉訶,聞拾柒的腦海里有什麼東西快速一閃而過。
只是她還來不及抓住。
「你以為,到了現在你還有退路?」
聞慕遲眼神一掃,瞥了眼被人押著站在旁邊的聞拾柒:
「你覺得是她……」
他又一掃那個女人:
「還是她……
「能拿捏住我?」
他的眼裡滿是譏誚,仿佛聞玉訶的所有行為在他的眼裡,不過就是一個跳樑小丑。
他不過是陪著他玩了一場遊戲。
聞玉訶的手緊了緊,面色十分難看:
「聞慕遲,你知道我最討厭你什麼嗎?」
聞慕遲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樣子:
「不重要。
「討厭我的人,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
言下之意便是,你不重要。
「你!」
明明不管面對任何人、任何事,都能一副事不關己,始終都能保持「遊戲人間」姿態的聞玉訶,在面對聞慕遲時卻是屢屢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是不是在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什麼人、什麼事能夠入得了你的眼?
「是不是不管我做什麼,你都不在乎?」
他沒忍住,衝著聞慕遲大聲喊道。
聞拾柒在旁邊越聽只覺得越感覺不對,這語氣怎麼聽著這麼像……
還不等她想出一個合適的形容詞,就看到站在聞慕遲旁邊的何升一臉的糾結……
嗯,怎麼說呢。
就是……堂少爺這質問怎麼聽起來這麼像是一個吃不到糖撒嬌鬧脾氣的小孩呢?
他也不想像這樣想,但……
實在是聞玉訶剛剛的語氣,怎麼聽怎麼都覺得古怪……
如果聞拾柒此刻能聽到何升的心聲,必定就會恍然大悟。
對了,就是這個感覺!
聞慕遲看聞玉訶的眼神也多了幾分古怪,還有……噁心。
「你是在向我撒嬌嗎?」
他問,語氣里儘是嫌惡和噁心。
「什……」
聞玉訶一噎,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什麼「撒嬌」?
他什麼時候撒嬌了?
但也不知道為什麼……聞拾柒驚異地發現,他的耳根竟然微微紅了……
這、這是害羞了吧?
什麼情況?
這兩人不是死敵嗎?
現在看起來,氣氛怎麼這麼奇怪?
現在聞玉訶的樣子真的就像那種壞脾氣的孩子,為了吸引大人的注意,所以故意做出一些搞破壞的事情。結果被人拆穿了意圖,而惱羞成怒……
「大人」?
聞慕遲?
難道聞玉訶其實是欽慕聞慕遲這個堂兄的,只是因為他始終得不到聞慕遲的關注和重視,這才生出叛逆的心理鬧出這麼多事情來?
「你少自以為是了!」
聞玉訶怒吼道。
「我最討厭的就是你現在這個樣子!一副高高在上,好像誰也不看在眼裡的樣子!」
只是,他喊完,現場的氣氛更詭異的安靜了。
這一次,繞是跟在聞玉訶身邊的那幾個手下,也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們的老大一眼。
這……
這一副像小孩撒嬌要糖吃的人,真的是他們一直追隨的老大嗎?
「你現在這樣,更像撒嬌了。」
何升沒忍住地吐槽道。
「閉嘴!」
聞玉訶剛剛還只是微紅的臉,現在一瞬間已經是漲紅了。
「聞慕遲,今天我們就來做個了斷吧。」
他說著,重新穩定了自己的情緒,表情也再次變得危險而偏執起來。
「今天,你和我之間,只能活一個。」
何升心神一斂,看著聞玉訶的眼神也重新變得警惕起來。
他暗暗朝周圍打了個手勢。
聞玉訶將他的動作看在眼裡,卻也毫無反應,仿佛在這一刻,他的眼睛裡都只剩下了聞慕遲一個人。
再看不見其他……
這是他為他設立的一場「生死局」,他要怎麼看待呢?
但,聞慕遲的表情卻始終沒有任何變化,面對他的挑釁,也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
「你覺得你有這個資格嗎?」
「你是不是真的以為……」
聞玉訶表情一陣扭曲,才剛想說什麼,就聽到聞慕遲緩緩又道:
「你不在乎自己,難道也不在乎聞關嶼和聞二夫人?好歹,他們也養了你一場。」
聞玉訶的瞳孔猛地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