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個『禁藥』不是給孕婦用的嗎?總裁怎麼能用來試藥?」
何升說道。
他就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睜大了眼睛看著王安。
王安被他看得頭皮一陣發麻。
但,其實何升說的確實是對的。
他剛剛只是一時間被聞慕遲決定親自試藥的態度給驚到了,這才沒反應過來。
王安想了想,道:
「最好是找到一名孕婦,還是那種即將流產的孕婦,這樣……」
說到後面,王安也有點說不下去了。
本身找孕婦試藥,就已經很滅絕人性。
加之,還要找一個即將流產的孕婦。
哪裡會剛好這麼湊巧?
就找到一個條件都處處符合的孕婦?
那,如果是直接找一個健康的孕婦,利用特殊手段讓她出現流產跡象,再給她用「禁藥」後拿掉孩子……這未免也太過殘忍了。
饒是王安自認自己並不是一個道德底線很高的人,想到這個過程,也忍不住頭皮發麻,有點噁心。
王安想到的這些,聞慕遲和何升自然也想到了。
何升是暗暗鬆了一口氣。
他雖然也希望總裁夫人能夠好起來,但是,如果讓他在總裁和總裁夫人之間選一個,他自然是傾向前者的。
至於找孕婦來試藥的事情……
他忍不住皺了皺眉,誰聽到這種事情都會下意識感到厭惡和反感。
但,如果只有這樣才能夠幫總裁夫人研製出治病藥的話……
他下意識朝聞慕遲看去。
聞慕遲緊繃著下顎,幽深的眼眸中如黑潭一般,寒沁沁一片,什麼也看不清。
「你先跟著石老研究藥物成分。」
聞慕遲交代了一句,轉身離開了別院。
關於找人來試藥一事,他並沒有做任何保證,也沒有給王安一個準確的答覆。
但是,何升卻知道,他這便是默認了。
果然,才剛上車沒多久,他就聽到了聞慕遲的吩咐:
「去找合適的人。」
他一驚:「總裁?」
難道真的要找孕婦來試藥嗎?
這未免也太……泯滅人性了……
後面這四個字,何升沒敢往深處想,可……他的眼裡卻是流露出了幾分情緒。
聞慕遲卻閉上了眼睛,沒有做任何解釋。
何升抿了抿唇,到底沒敢多說什麼。
就在他以為,聞慕遲不會再說什麼的時候,後面突然傳來了一道低低的聲音:
「找一些本來就坐胎不穩的。」
何升頓時鬆了一口氣。
雖然同樣是找人試藥,但如果是本來就坐胎不穩的,和對一個健康的孕婦下手,還是有很大不同的。
只是,要找一個坐胎不穩,又缺錢,不怕死的。
相當就比較麻煩一點。
但只要用心,也不是找不到,只是可能要花費更多一點時間。
看來,總裁也還沒為了總裁夫人完全失去理智……
何升正想著,突然聽到了一陣手機鈴聲。
很特別的鈴聲。
他下意識看向聞慕遲,他知道,那是總裁夫人的專屬鈴聲。
卻見聞慕遲依舊閉著眼睛,似乎並沒有要接電話的意思。
他不禁愣了愣。
電話鈴聲還在繼續,聞慕遲卻是緊緊地皺著眉,依舊沒有去拿手機。
何升心裡暗暗覺得奇怪。
總裁剛剛不是還在擔心總裁夫人嗎?現在總裁夫人打電話過來,為什麼又不接?
「總裁?」
何升忍不住喚了一聲,卻一眼瞥見了聞慕遲搭在膝蓋上的雙手。
他倏地睜大了眼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
只見聞慕遲的手正在以一種不受控的狀態顫抖著!幾乎抖得不成樣子!
難怪……難怪他沒有接電話……
不是不想接,而是接不了。
「總裁?!」
何升一腳踩下剎車,猛地轉頭看向聞慕遲,眼睛裡滿是不可置信。
難道……總裁的身體也出現了什麼問題?
怎麼會?
之前怎麼沒有任何症兆?
「開、車。」
聞慕遲咬著牙,全身緊繃著,一字一句道。
明明只是簡單的兩個字,卻好似從他的齒縫間摩擦出來的一般。
何升這才發現,聞慕遲不單單只是雙手不受控制地顫抖著,全身更是僵直著,好似根本不能動彈。
「我、我馬上帶您去醫院,我……」
他一下就慌了手腳,轉身就想啟動車子,送聞慕遲去醫院。
卻被聞慕遲沉聲阻止:「閉、嘴!開、車!」
這個時候,電話鈴聲也已經被自動切斷了。
「可……」
何升還想說什麼。
但見聞慕遲咬著牙,脖頸的青筋都爆出來了,正突突地直跳著,卻還是硬撐著……
他只能妥協:「好。」
何升應了一聲,重新啟動了車……
一路上,聞慕遲的手機都在不停地響著。
一連響了五次!
何升眼睜睜看著聞慕遲全身僵硬,面色緊繃,想動卻又動不了,只能聽著話電話一次次被自動掛斷的樣子……心裡也是一陣焦心折磨。
不禁為兩人暗暗捏了一把汗。
總裁夫人很少會這樣打連環奪命CALL,一般只會打一次兩次,不接電話也就不打了。
今天一連打了這麼多次,也不知道是有什麼事情。
偏偏總裁現在又是這個樣子,連說話都說不利索……
就在聞慕遲的電話第五次被自動掛斷後,電話終於安靜了……
可車裡的氣氛卻絲毫沒有放鬆下來。
反而愈發壓抑凝重了。
何升幾乎隔著空氣都能感覺到聞慕遲周身的那股暴虐!
一路沉默著,到了公寓。
這一套公寓,是聞慕遲以前住過的。
但後來,聞慕遲和聞拾柒兩人關係緩和,他搬回了聞苑,這邊也就空出來了。
今天,正好可以帶聞慕遲過來休息。
何升將車停在車庫,走到后座去扶聞慕遲。
聞慕遲的雙手已經停止了顫抖,但是,整個身體卻還在僵直著,有些無法動彈。
何升扶著他進了電梯,到達了樓層。
才剛要開門,就聽到自己的手機鈴聲也響了起來。
何升用一邊肩膀支撐著聞慕遲的身體,另一隻手拿出自己的手,在看清來電顯示時,他下意識朝聞慕遲看了一眼……
聞慕遲也同樣看到了何升手機屏幕上的來電顯示,他咬著牙,擠出一句話:
「接、接。」
何升讓聞慕遲背靠在牆邊,自己接通了電話:
「總裁夫人?」
「你在哪裡?聞慕遲呢?」
電話里,很快傳來了聞拾柒的聲音。
何升看向聞慕遲,但口中卻是下意識應道:
「總裁正在開會,您有什麼事嗎?」
「原來是在開會。也沒什麼事,只是剛剛打他的電話,他沒有接,我擔心出什麼事。」
電話那頭,聞拾柒的聲音像是鬆了一口氣。
何升聽著,也暗暗鬆了一口氣,口中跟著回道:
「夫人別擔心,總裁沒事。」
「那就好。」
聞拾柒掛斷了電話。
病房裡,她看著手裡的手機,面上一片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