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然聽到這個聲音，聞拾柒不由微微一愣。
夜明珠？
她轉頭看去，果然就見到了夜明珠。
在夜明珠的身旁，還跟著一名做少婦打扮的女人。
不過才一日功夫不見，夜明珠看上去倒是多了幾分憔悴。
但是，神情里的倨傲和跋扈，卻是不減半分。
聞拾柒不知道那天退賽之後，夜明珠回到夜家，到底有沒有被責備。
但很顯然，這人根本沒有長進，恐怕也絲毫不覺得自己有錯。
果然，下一秒她就聽見了夜明珠的聲音：
「你來這裡做什麼？滾出去！」
她說著，就要朝聞拾柒衝過來，倒是被她身旁的女人拉一把。
「珠兒，這就是你說的那個『零』？」
女人問道，一雙眼睛卻是銳利地在聞拾柒身上上下打量著。
夜明珠被拉住了，倒也沒有再衝動，只惡狠狠地瞪著聞拾柒。
聽到女人的問話，她眼睛裡的神色愈發憎恨：
「對！就是『他』！就是『他』害得我！」
聞拾柒聽著夜明珠的話，只覺得可笑，又荒唐。
她到底是怎麼說出這樣的話來的？
從頭到尾，她都不曾主動挑釁過夜明珠任何，甚至也沒有對她做過任何不好的事情。
一直都是她莫名其妙地挑釁她，甚至使用卑鄙手段陷害她，她做的只不過是反擊而已。
怎麼，就許她陷害別人，別人反擊倒還錯了？
活該乖乖任由她欺負？
「珠兒！」
女人再次打斷了夜明珠的話。
她上前幾步，走到聞拾柒和文老兩人面前，朝著文老客氣地打了招呼：
「文老先生，好久不見。
「珠兒不懂事，這段時間給您添麻煩了，希望您不要同一個晚輩計較。
「我們回頭一定會好好教育這個孩子。」
她的態度雖然很是客氣，可這番話說的卻是一點也不客氣。
先說文老是長輩，又說夜明珠是一個晚輩，這不就是在說，文老同一個晚輩斤斤計較，為人不慈嗎？
接著又說，他們自己會好好教育夜明珠。
這句話就更直接了，便是說文老不過是一個外人，多管閒事了。
呵！
這說話的藝術，可比夜明珠那個只知道橫衝直撞的高明多了。
聞拾柒暗暗在心裡想著，對眼前這個女人的印象也是一瞬間差到了極點。
還真是應了那一句話：「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這女人的強盜邏輯，簡直和夜明珠如出一轍！
如果夜明珠是自己犯了什麼錯誤，沒有影響到別人，文老作為一個不相干的長輩，還能說沒資格管教。
但她現在是跑到人家的比賽場上去鬧事，人家作為比賽的評委老師，還不能對她評判幾句了？
你家孩子這麼金貴，那你把她關家裡啊，放出來做什麼？
人類社會恐怕不太適合她。
聞拾柒張了張嘴，才剛想替文老辯駁幾句，卻聽見身旁文老開了口：
「對，就是對；錯，就是錯。
「我只對事，不對人。」
兩句話，也是說的鏗鏘有力，毫不含糊。
聞拾柒不禁微微有些訝異。
在她的印象里，文老是一個十分和藹好相處的長輩，鮮少見到他這麼嚴肅威嚴的樣子。
但也可以看得出來，他是真的生氣了。
面前這個女人想拿「道德綁架」那一套，壓制文老。
顯然，文老根本不吃這一套。
就在聞拾柒暗暗想著的時候，文老的聲音再次響起：
「不過，你既然稱我一聲『長輩』。
「作為長輩，有些話我也要提點提點你，不要以為孩子小，就一味慣著。
「越是年紀小，越是要早早糾正，免得左了性子，以後犯下更大的錯誤。」
好傢夥！
我直呼一個好傢夥！
聞拾柒聽了這一番話，差點沒當場鼓起掌。
你不是說，我是長輩嗎？
好啊，我現在就光明正大利用長輩的身份「提點」你。
哈哈哈！
太妙了！
沒想到，文老竟然還有這樣「睚眥必報」的一面。
聞拾柒覺得，這樣的文老簡直太可愛了。
看著對面女人一瞬間扭曲的臉，聞拾柒差點沒笑出聲。
好一會兒，女人才緩和了臉上的表情，乾巴巴地說了一句：
「文老先生說的是。」
文老也很「客氣」地回了一句：
「嗯，你受教就好。」
「噗！」
這一下，聞拾柒是真的沒忍住，一下笑出了聲。
女人本就不好看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她看向聞拾柒：
「你就是『零』？我是夜明珠的母親。」
眼前的女人，名叫賀曼，正是夜明珠的母親。
「原來是夜夫人，久仰。」
聞拾柒壓下了笑，回了一句。
該說不說，對於眼前這個女人的身份，她還真是一點兒也不意外。
倒不是說，這位夜夫人和夜明珠長得有多相似。
事實上，這兩人一點也不像。
怎麼說呢，就是吧，夜明珠如果不說話的話，就是一朵清雅山茶。
但面前的女人，分明是一朵牡丹。
明艷，大方。
兩人的氣質，截然不同。
但就兩人那種目中無人的態度，以及「明明是自己錯了，還一副都是別人錯」的理所當然，要說這兩人不是親母女都沒人信！
賀曼顯然沒有想到聞拾柒會是這樣的態度，愣了一瞬，看著聞拾柒的眼神也愈發冰冷。
也難怪珠兒不是「他」的對手！
小小年紀，就如此難纏！
果然是個心思詭譎的！
「聽說，你在比賽的時候對我女兒多有『照顧』？」
她語氣微冷，言語間帶著明顯的別有深意。
哪裡是在說什麼「照顧」，分明是在說聞拾柒害得夜明珠失去比賽資格一事，暗暗藏了警告。
偏夜明珠這個蠢的沒有聽懂，聽她非但沒有幫著自己教訓聞拾柒，反而還夸聞拾柒對自己頗有照顧，當即就嚷了起來：
「媽！你在說什麼呢？『他』怎麼可能對我有照顧？『他』分明就……」
「你閉嘴。」
賀曼轉頭瞪向她，氣得差點沒個仰倒。
只恨不得把面前這個蠢東西塞回肚子裡，回爐重造！
這要不是自己親生的，她一定一棒子打死！
這樣一想，賀曼也是一聲嘆息。
也是她自己把這個女兒嬌慣得太過了，遇到事情只知道橫衝直撞、刁蠻跋扈，一點心機手段都沒有！
更沒學到她的半分城府！
看來，以後還是不能太慣著她了。
夜明珠卻不明白賀曼什麼意思，見她不幫自己，還凶自己，只覺得滿心委屈……
一副懵懂茫然又委屈地看著賀曼……
噗！
聞拾柒在一旁看著，直接在心裡笑噴了。
被自己的親女兒拆台可還行！
連帶著，看眼前的夜明珠都不覺順眼了幾分……
好歹比這個什麼夜夫人可愛多了。
賀曼被自家女兒蠢得也沒了繼續寒暄打機鋒的心情，轉頭看向一旁的管家——也正是方才接待聞拾柒和文老的人：
「楊管家，我記得老爺子現在的身體情況並不適合被人打擾，怎麼不知道還允許外人來探望？」
外人？
聞拾柒一愣，下意識看向文老。
難道……文老帶自己來見的人，竟然是夜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