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什麼意思？」
顧雪漫問，心跳卻猶如擂鼓，撲通撲通像是從嘴裡蹦出來。
一股濃烈的不安，逐漸籠罩了她。
「從你假意跳樓自殺，演了那一齣戲，又故意讓人在網上爆料，利用輿論壓力逼我做出決斷的時候，我就以為你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聞慕遲的話一字一句，毫不留情地直接拆穿了顧雪漫過往的種種作為，也算是直接承認了自己清楚地知道她所有心機和手段的事實。
「你、你都知道？」
顧雪漫瞳孔地震，簡直不敢置信。
曾經好幾次仿佛被聞慕遲看穿時的不安和恐懼，一一浮現出腦海。
原來……那些真的都不是她的錯覺。
她的感覺，都是真的。
「為什麼？」
既然他早就知道了她的作為，為什麼他還要答應和聞拾柒離婚，答應和她的婚約？
忽地，顧雪漫想到了什麼：
「你……你是為了她？！」
她一手直直地指向聞拾柒：
「你都是為了她，是不是？
「為了騙我撤訴，為了不讓我追究她的法律責任，你明明知道真相，卻故意假裝什麼都不知道。都是為了保護她，對不對？
「還有今天，這些……」
她一指在場眾人：
「也都是你的安排！
「你從一開始就沒想要和我訂婚，對不對？」
面對顧雪漫的歇斯底里，聞慕遲卻始終神色淡淡。
直到她說完了，他才緩緩道：
「我給了你選擇的機會。」
不管是當初，她假意跳樓自殺，逼他選擇她的時候。
還是在剛剛，她想要取消訂婚儀式的時候。
他都問過她。
這一切，的確都是他的設計。
他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和她訂婚。
可，如果她不是自己貪慕虛榮，不是她一見到他失勢，就翻臉不認人。
又怎麼會落得現在的下場？
只一句話，就將顧雪漫所有的怨恨、質問和指責，都擊了個粉碎。
是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己做出的選擇。
要說聞慕遲真的做了什麼……他只是看穿了她的人性，看穿了她骨子裡的自私，稍加利用罷了。
「你……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顧雪漫問。
她一直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
他……是什麼時候看穿她的？
「我一直都知道。」聞慕遲不咸不淡地道。
仿佛只是在談論今天天氣很好一般。
卻是在在場一眾人的腦中炸開了鍋！
什麼什麼意思？
所以，顧千金其實從一開始就是耍了手段，才得到了和聞總的婚約？
哦，不，聽他們的對話，應該是聞總早就看穿了顧千金的真面目。
但是，為了保護另外一個女人，他故意將計就計，答應了和顧千金的訂婚。
而訂婚，也都是假的。
他根本就沒想真的和顧千金訂婚，便假意裝出被董事會逼宮的樣子，誘導顧千金主動悔婚？
他設計了這麼多，全都是為了……
眾人的目光一下齊刷刷地看向聞拾柒！
這、這個女人到底是哪路神仙？
竟然能讓那個多情又無情的聞爺，為了她這樣苦心籌謀，甚至不惜犧牲……犧牲自己的色相？
是的，這毫無疑問就是聞爺使用的「美男計」啊，外加「苦肉計」啊。
就……這樣看起來，這位……唔，剛剛那個郁少叫她什麼來著？哦，七七？哪個「七」？
總之，這位「七七」小姐，看著也不是很漂亮、很出眾的樣子啊，怎麼就能讓人聞爺為她如痴如醉到這個地步？
難不成……她的真實身份是某個大家族神秘繼承人？
還是，其他小國的皇室成員？
看郁少的樣子，應該是和她很相熟？
嗯，回頭趕緊派人打聽打聽，只要和這位「七七」小姐搞好了關係，以後也不怕搞不定聞爺了。
不過……
眾人想著，慢慢又將視線移到了顧雪漫身上。
這位顧千金也真是……該不該說她，機關算盡太聰明，終是一場空？
反正，同情是不可能同情的。
說到底，如果不是她一開始就想著算計人家聞總，又在人家聞總落魄（誤）的時候翻臉不認人，又怎麼會竹籃打水一場空？
想想，哪個男人願意見到自己的女人，在見到自己落魄的時候轉身就走？
這樣的女人，他們可不敢娶回去。
聞慕遲說完，再沒管顧雪漫什麼反應，牽著聞拾柒的手轉身離開。
身後，跟著郁單飛，還有夏學翊等幾人。
一眾賓客不自覺地給他們讓開了路。
顧雪漫看著聞慕遲的背影，想著自己所受到的屈辱和欺騙，到底還是不甘心！
她往前追了兩步，大聲喊道：
「聞慕遲！你真的要這樣對我嗎？
「你別忘了！當年……當年我為了你，犧牲了什麼？！如果不是因為你，我又怎麼會、怎麼會……」
後面的話，她沒有說下去。
但，任誰都聽得出其中另有故事。
聞拾柒的手一緊，下意識看向聞慕遲。
當年？
當年他們還發生了什麼嗎？
聞慕遲卻是連頭都沒回，就仿佛什麼也沒聽到一般。
倒是後面的郁單飛，突然腳步一頓，用手比在耳邊做了一個「傾聽」的動作：
「嗯？言煜，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莫名再次被點名的陳言煜：「……」
也不等他回答，郁單飛自顧又繼續說了下去：
「我好像聽到了有人在無能狂怒，你說呢？」
陳言煜：「……」
能不cue他嗎？
顯然不能！
說完，郁單飛還刻意丟給了他一個「你看你以前多瞎」的眼神。
分明就是故意的。
陳言煜：「……」
突然好想把狗兄弟拖出去打死，怎麼辦？
一行人，出了酒店。
浩浩蕩蕩。
但很顯然這麼多人也不可能同車離開。
一直安安靜靜幾乎沒有什麼存在感的溫斐突然開了口：
「遲，我們就先走了。
「你們……」
他看了眼聞慕遲和他身旁的聞拾柒：
「好好的。」
說完，就帶著杭碩一行人離開。
郁單飛倒是很想留下來，聽一聽今天這一波三折的事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但眼下顯然不是一個聽」故事「的好時機。
他也就只朝聞慕遲擺了擺手，便跟著溫斐離開了。
只有陳言煜……微微猶豫了一下。
他今天原本是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
但是，最後他還是來了。
他糾結了一下，最後還是走到聞慕遲的面前，開了口。
也是自那天在「時空」聚會後，他第一次和聞慕遲說話。
他說：
「謝謝。
「還有，對不起。」
說完，他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說「謝謝」，是因為那之後雖然聞慕遲還是沒有放過陳氏企業，但最後卻也給他們家留了一線生機。
只要他和父親以後好好經營公司，未必不能再重新發展起來。
至於那一聲「對不起」……
是他欠聞慕遲的，也是他欠聞拾柒的……
別人或許不知道陳言煜這兩句沒頭沒尾的話在說什麼，但聞慕遲卻聽明白了。
他什麼表示也沒有。
只拉著聞拾柒轉了身……
他最後還是放了陳家一馬。
但，他和陳言煜兩人的關係……也就這樣了……
不可能再恢復如初。
每個人，總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而聞慕遲不知道，這一句話，也很快會在他的身上應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