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抱歉,親愛的同學們!」校園廣播系統中傳來互助會主持人心碎的播報,「由於一些眾所周知的問題……比如鬥毆、打架、超能力格鬥與意外引爆的煙花……主會場的遊園活動需要先暫停一段時間以做整備了!反正咱們這地方天天都是這一套,歡迎各位同學稍後再來遊玩!」
實際上早在禮帽標誌飛起之時,學校中的人們就已撤離了大半。🍫 🎀 𝟨𝟫𝓈𝒽𝓊𝓍.𝒸🍩𝓂 🎀 🍫剩餘的圍觀群眾在失落的同時表示理解,畢竟蒼穹之都能正常從頭辦到尾的活動不多。依稀能聽到少數學生在離場時嘀咕著:
「這麼大亂子,蒼穹英雄去哪了?」「可能還沒回來……」「這點小事用不著他出場!」「已經很久沒看到英雄了……我聽說……」「別胡扯!」「英雄不會真退休了吧?」
一個初中生小聲說道:「……那我們之後該找誰求救?」
這句話讓所有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學生們立馬又說起新的話題,說著漫畫、電視節目和最近的流行,加快步伐往校門外走去。
公孫策靠在大樹旁,沉默地聆聽著一般學生們的對話,臉上看不出一點表情。
「對不起。」有人在他身後說,「又給你添麻煩了。」
「不打緊,說來也是我的鍋,沒料到你昨天招惹的人都能在這地方遇上……」公孫策嘆氣道,「好歹超能力是控制住了,現在感覺如何?」
大小姐走到他身邊,低聲說:「好很多了。為什麼,剛剛會鼓勵我打出來呢?」
公孫策做了個請的手勢,一旁的卡爾黛西亞笑嘻嘻地答道:「剛覺醒超能力的時候常有情緒失控的現象,這時候一味壓制只會讓爆發更加劇烈哦!就像你正在氣頭上的時候,有個人突然跑來叫你控制住情緒——那當然,心中會更加煩悶吧?」
公孫策接過話頭:「但是,如果在氣頭上時有人遞來個沙袋鼓勵你打上一拳,那得到宣洩的情緒就能自然而然控制住了。也就是說……」
「堵不如疏?」
「正是。」公孫策推了下眼鏡,「別在意,曹鴻騙了你的錢,挨上這麼一次驚嚇也算扯平,這事從什麼角度看都是你占理。」
秦芊柏點了點頭,仔細回想著方前揮錘砸下時的情景。憑藉武者獨有的敏銳洞察力,她將地下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那一刻,她看到了手捧著木箱的掃把頭,一條將木箱踢走的腿……以及,站在地下室角落的,面色驚愕的男性。
「昨天遇到過的穿白衣服的人,今天也在地下站著。🎅💘 ➅❾𝓼h𝐔χ.𝕔Øm ✌🐚」秦芊柏很確信地說,「他換了一件衣服,但我記得他的臉。」
卡爾黛西亞煩躁地說:「光核?」
很難有第二個答案了。奧魯斯那混帳十成十又在密謀些什麼,但他懶得管,也不想管。
「公孫策,那些真的是煙火嗎?」秦芊柏又問道。
看來這傢伙雖然沒有證據,但也靠直覺發現了蹊蹺。
「那東西之前肯定不是煙火,但它現在就是煙火,因為某人說它是煙火。」
公孫策回以一串繞口令般的答覆,並滿意地看到女孩陷入了有聽沒有懂的迷茫狀態。
遲子敬在幾分鐘前就帶著會員們大呼小叫地撤退了。這貨連自家互助會出事也是先放一邊裝看不見,等事快鬧大了才來收拾,也著實是令人無話可說。當一個人集合了實力絕強,天性懶散,麵皮極厚這三大特點後,就再沒有人能拿他怎麼樣了。
公孫策將手一招,率先邁步:「走吧,這兒的交易市場是沒戲了,我們到其他地方去看看……」
超能力者眯起眼睛,不出意外地看到一群黑衣人封鎖了校門,為首的藍發壯漢正向他發出獰笑。
「等到解決了這些小麻煩之後。」
他拍拍秦芊柏的腦袋,示意女孩不要輕舉妄動,隨即獨自走上前去,向死之翼們發出熱情的招呼。
「這不是這不是,死之翼的巴德曼老哥嘛!剛剛和我的朋友玩得很開心啊,在籃球場上也戰況喜人。都是社會人士了還這麼富有童心,不如我們來玩一玩?」
「滾一邊去,小丑。」巴德曼摘下墨鏡,「私人恩怨,跟你沒關係。」
「這可不行!公孫先生我一向是漂亮女孩與弱者的好夥伴,怎能看著你領著一幫狂徒胡作非為?」
公孫策嬉笑著走上前去,裝模作樣地從兜里摸出一套白色的紙牌。他一邊洗牌,一邊面色輕鬆地說:「想玩遊戲可以跟我玩啊,這事我專業。贏了我自然不攔路,要是輸了嘛……」
道化師親切地笑著,緩聲道:「我做包子正好缺餡,不知你們想留下幾根手腳?」
咕咚。平頭遊俠咽了口吐沫,發出響亮的聲音。
卡爾黛西亞扯著嗓子喊道:「收著點!你現在比黑道還嚇人你知道嗎?」
「我草我開玩笑的,我哪兒會砍胳膊腿啊!」公孫策無辜地說,「我一般都砍肚子的,腸子內臟嘩啦啦流出來,場面很有衝擊性,往往砍一個其他人就落荒而逃,省時又省力。」
幾個死之翼的老班底臉色都不太好,後方新加入的成員小腿已經開始哆嗦了。
放眼全城也沒幾個人敢跟詭言道化打交道,其原因就在這裡。你根本不知道他的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更不知道他是否會依言照做。往常這傢伙還有英雄管著,可現在莫垣凱退休了,還有誰能治得了他?
公孫策與卡爾黛西亞一唱一和,幾乎讓混混們戰意全失,只有巴德曼不為所動。他將那巨大錘頭往地上一錘,喝道:「少他X虛張聲勢,老子是來算人命帳!」
公孫策驚奇道:「此話怎講?貴組織男女比例達到了驚人的19:1,我縱是魅力超群也難有對象勾引,又怎能鬧出人命了?」
巴德曼氣得笑開了:「你這狂犬連臉都不要了?老子說得是你身後那女人!昨夜組織連續失蹤三個好手,一個新人,那新人最後遇見的就是那娘們。是生是死現在一個不知,老子不問她還能問誰?!」
黃毛槍手頂著壓力站到前頭,唱起紅臉來:「道化師,真不是二哥找您茬。昨夜我就跟科瓦在一隊,那位小姐大開殺戒……啊呸,大殺四方……啊呸,反正是將我們痛揍的事兒好多人都看見了。兄弟失蹤了,我們總得有些表示不是?」
黃毛語氣一冷:「……要不然,老大在道上也沒法混了。」
三個好手,一個新人,一夜之間全部失蹤。公孫策猛然想起了昨夜與女孩初遇的場景,那宛如屠宰場般的小巷,極大量的鮮血與四散的肢體,以及持刀孤立的少女……
公孫策轉頭,正正對上秦芊柏的眼神。
「我,沒有殺人。」
無表情的女孩,堂堂正正地說道。
公孫策確信這話的真實性。不光因為他昨夜的推理,更因為他知曉這女孩的性格,明白她絕不會在這種地方撒謊。
「你們也聽到了,我朋友說她沒殺人!」這般說著,公孫策話鋒一轉,「不過我猜沒證據你們也不信,不如就將整件事情在這說清楚,將所有細節梳理乾淨,省的你們幾位再追究不放,你看如何?」
巴德曼哈哈大笑:「什麼狗屁胡話?你以為自己是名偵探嗎?」
「名偵探是絕無資格自稱,不過基本的推理還會一點,腦子恐怕也比各位靈光不少。」公孫策冷笑道,「還是說怎得,幾位栽贓嫁禍不成,就要強詞奪理,準備開戰了?」
卡爾黛西亞配合地搓出兩團火球,一幅躍躍欲試的表情。
巴德曼啐了一口,知道硬來沒有勝算,於是一拍黃毛:「告訴他事情經過!」
黃毛縮著頭上前,眼珠轉了一轉,朗聲道:「昨日夜晚,我領著夥計們打完牙祭,在棘刺區轉悠。剛吃完飯的時候我們還跟二哥打了個照面,就在飯店門口,一隊六人集團行動,這事大家都能相互為證。」
「具體是幾點?」公孫策問道,「話說你叫什麼來著,阿黃?」
黃毛一縮脖子,感覺活像是在挨審,歪著嘴說:「我叫黃奇。我們吃完飯是差不多七點半吧。之後哥們幾個在商業街上逛了一陣,差不多八點過十分時遇見了那女人……」
秦芊柏冷冷地瞪了一眼,黃奇立即改口道:「啊不是,這位小姐!」
「期間還有遇見什麼值得一提的人嗎?」公孫策有意無意地問。
「沒有。」黃奇說,「公孫策,你也清楚你這朋友的性格,她直接就朝兄弟幾個揍過來了——哎呀!」
秦芊柏隨手擲來一塊硬化空氣做出的暗器,將黃奇打得頭昏腦漲,冷聲道:「說謊!」
黃奇雙手一舉,坦白道:「我承認是兄弟幾個先去搭訕的……但我擔保就上前搭了句話她就開始……」
巴德曼臉色很不好看,從牙縫裡擠出一句:「你們先招惹的?啊?!」
黃奇的臉色綠得跟生化猩猩的屁股一般模樣。
「這可真是自作自受啊!」公孫策笑道,「你們一行六人全被大小姐一個人干翻了,之後呢?」
「我們打了十來分鐘,全倒了,科瓦嚇得屁滾尿流,當時就用能力跑了。」黃毛垂頭喪氣,「那就是我們最後一次見到他……我們好不容易爬起來之後立馬分頭找人,但沒有一個人找到。您後面那位當時是追著科瓦走的,我們怎樣也只能懷疑她一個啊。」
相遇在八點之後,戰鬥持續了十來分鐘,保守估計,戰鬥結束的時間也快到八點半了。
昨天他與秦芊柏相遇大約是在八點五十分左右,這個時間點可以通過回家的時間推出來。不帶個人感情來看,這點時間足以讓大小姐將那個新人找到,殺死,不過……
「你自己說完這些話也明白了,大小姐她可沒動機殺人。她總不會放著你們幾個主力軍不殺,卻去殺一個臨時逃跑的膽小鬼吧?」
巴德曼分寸不讓,口中更是一點不給秦芊柏面子:「少來這套!殺人什麼時候要理由了?那女人的狀態一看就是瀕臨暴走邊緣,她干出什麼事都不意外!」
衝動殺人也確實很常見,對於狀態不佳的超能力者,這就更是合理的解釋了。
公孫策並未把這話說出口,他又問了幾個問題:「失蹤的科瓦有什麼能力?他身上有什麼特徵,比如顯眼的衣服或飾品?他長什麼樣?」
黃毛混混從手機里翻了半天,找出一張跟他自己跟長發夥計的合照。
「這是科瓦,他的能力是遁地術,能鑽進地里跑的無影無蹤。」黃毛說,「特徵……特徵是……對了!那晚科瓦買了一對新的耳環。那玩意形狀特別,個頭也大,特別顯眼。」
公孫策第一時間想起了他昨夜在現場撿到的東西,卻又覺得有些不對頭。
他立馬在背後用白質搓出一個x號,提醒秦芊柏不要聲張。女孩欲言又止,好歹是將話忍住了。
卡爾黛西亞旁觀著這一切,好奇地問道:「額……這些問題有什麼用?」
「或許沒有意義,或許有很大意義。」公孫策若有所思,他突然問起另一個毫不相干的話題,「你們還失蹤了三位老班底?告訴我都是誰,我說不定見過。」
這回巴德曼直接說話了,他死死瞪著公孫策,看上去分外嚴肅。
「伊斯塔、宗琦、哈特姆,你都見過,全是元老了。」巴德曼低吼道,「這事比新人重要!你有線索?」
公孫策挖掘著腦內的回憶,他的確見過這幾個老成員,他們在過去的蒼穹之都交手過數次。
公孫策第一時間用念動力敲打著兜里的手機,盲打了一條信息拜託大哥查查檔案。之後他仔細回想著這幾人常見的打扮,重點回憶著項鍊,指甲油等特徵。然後小心翼翼地,將這些特徵與昨日所見的場景仔細拼合。
「……伊斯塔塗著黑色指甲油,宗琦的手腕上掛著金鍊子,哈特姆……有一顆藍寶石戒指?」
巴德曼猛然上前一步,揪住公孫策的衣領子。
「他們在哪?!」壯漢怒喝道。
公孫策一把將其推開,整了整衣領,以近乎冷漠的口氣說。
「我可以回答這個簡單的問題,但請你把握好自己的態度。」
在死之翼的成員們冷厲的注視下,詭言道化依然不慌不忙地敘述著殘酷的現實。
「很遺憾,你的同伴們已經不在了。因為我見到的僅僅是他們殘缺的肢體……」
「在昨夜的棘刺區。」公孫策說,「在我與她見面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