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切建議你們兩位回到自己家休息。👑💙 ➅➈Ŝђ𝓤𝐱.ⓒ𝐎𝓜 💣🐻」公孫策誠懇地說,「你們現在這樣讓公孫先生我很不自在。」
時間是夜間九點,地點是公孫策的家中,參與成員是規規矩矩地坐在沙發上的灰發青年,與搬了兩條凳子來專門監視他的摯友。友人們嚴肅的眼神讓公孫策感到分外緊張,他繼續努力勸說道:「我這真不是什麼特殊情況……」
「阿策,乖乖坐在那裡不要說話。」
「哦好。」
公孫策把嘴一閉,屈服在了鄰居那極具壓迫感的眼神下。
時雨憐一率先問起方才的詳細:「秦芊柏,與公孫交戰的那兩人是?」
「時雨君,還記得二月末的騷動吧。」
西服青年無言點頭。
與死之翼的戰鬥是他有生以來最為驚險的時刻。只差一點,卡爾黛西亞就要在骸首的能力下陣亡……每每想到這事,他的心臟就像被手攥住了一樣緊張。
「骸首領導的死之翼,在三年之前都還是蒼穹之都最強的超能力組織。」秦芊柏看著窗外,像是想起了往事。
「理由很單純。其他的組織最多也只有一位最高危險度的超能力者,而死之翼有兩位。擔當首領的『骸首』約翰·加西亞,與他的副手『掠奪者』巴德曼·艾維斯。」
「難怪死之翼的勢力範圍會是兩翼。」時雨憐一頓時瞭然。
在超能力者與無常法使的戰鬥中,高端戰力的戰略意義遠勝於普通的參戰者。公孫策與卡爾黛西亞這樣的頂級戰力輕輕鬆鬆就能做到一騎當千,哪怕是一般的顯現法使也很難是他們的對手。
因此,超能力組織必然是以「最強戰鬥力」為中心形成的團體。哪邊的高端戰力更多哪邊的整體實力就更強,這是在蒼穹之都的能力戰環境下形成的,任誰都能理解的鐵則。
「巴德曼·艾維斯是一個卑劣的男人。在三年前,他背叛了骸首,與奧魯斯一起引發了一系列騷動……因此,我和阿策都很討厭他們。」
時雨憐一琢磨了一下時間,立即明白過來。
「是那次啊。我剛到蒼穹之都時看到的魔人怪奇譚第一大章,魔人獨斗三大組織……」
一直安靜著的公孫策終於繃不住了:「魔人怪奇譚是什麼玩意?!」
「是論壇上的長篇連載貼第二季。」時雨憐一說,「第一季的名字是蒼穹英雄傳。」
「豈有此理!」公孫策氣得一拍大腿,「蒼穹英雄傳怎麼不找我來寫?!」
關注點居然在這裡嗎。
冬。擅自發言的青年,被他的鄰居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公孫策順勢倒在沙發上,捂著額頭嘆氣。
「我一看到那兩個人就渾身難受。奧魯斯和巴德曼絕對又在策劃什麼,還有那個疑似心靈系的詭異傢伙……可惡,有種不妙的預感!」
時雨憐一敏銳地捕捉到了友人的用詞。他皺眉問道:「公孫,你覺得那個人是超能力者嗎?」
「應該是……」
公孫策能記起的只有那人留下的二兮兮的告戒,但見到他時的那份感覺卻做不得假。假如連這都能認不出來,那他十年的戰鬥經驗就全餵了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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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策推了下眼鏡,十分確信地說:「錯不了,那個人絕對是超能力者。」
「我知道了,公孫。暫且先別想這件事情了,現在最優先的是確保你的狀況正常。」時雨憐一堅決地說,「在你恢復正常之前,閒雜瑣事就由我們幫你解決。」
公孫策瞪大眼睛,趕忙轉頭辯解道:「別誤會,大小姐!雖然時雨君的口氣很誇張但這並不是什麼——」
「你看你看,這是無可奈何的表情。」秦芊柏看著他的眼睛,「連巴德曼那種下三濫的一招都要接不下來了,還要強撐著說『我沒事』嗎?」
公孫策心虛地說:「我真沒事,就是有點困……」
「今夜就堅持一下吧。」時雨憐一的微笑在這時看上去如同惡魔般可怕,「公孫有什麼好點子嗎?」
公孫策轉了轉眼珠,說:「我們可以在客廳用電視打成年向galgame!」
「好主意,拜託了,秦芊柏。」
「阿策的電腦在這裡……啊,換了新密碼。」秦芊柏看向鄰居的衣兜,「綺羅,go。」
「來了~」公孫策的手機發出愉快的聲音,「我去把卡爾黛西亞也一塊叫來~」
「別啊三位!
」公孫策慘叫道,「我錯了!看情景喜劇,我們看情景喜劇好嗎!」
·
「?~」
蒸騰的水霧模湖了鏡子,朦朧的鏡上隱約映出一大一小兩個影子。水珠灑落在女子光滑的背部,溫熱讓她的肌膚顯出妖艷的紅。
一隻小手關上了花灑,將洗髮露搓出泡沫,塗抹在女子灰藍色的頭髮上。
綾音一邊哼著歌,一邊在友人的頭上搓著泡泡。
「小真帆,女孩子留長髮才更好看哦~」
「短髮很方便。」醫生說,「也更適合我。」
對於小學生身材的綾音而言,給二十二歲的友人洗頭是件困難的事。哪怕醫生坐在凳子上,她也不得不踮起腳尖來,才能夠著對方的頭頂。
「呼。呼。好無聊!」綾音洗了一半就厭煩了,將洗髮水塗抹在醫生的身上,「洗起來好麻煩,小真帆什麼時候長到這麼大了!」
明明,在半分鐘前還說長發好呢。
「我在高中之後就沒有過成長了。💘😂 ➅❾𝓼𝐇ย𝕏.ℂㄖ𝕄 🌷💲」
「騙人~」
身材瘦小的綾音,勐得將雙手從醫生的腋下穿過,雙手一握便確信地說:「絕對變大了!」
醫生並不生氣,也不害羞,只無奈地說道:「身材對我而言沒有意義啊,綾音。」
女孩平坦的胸膛貼上了她的後背,雙臂環繞住她的脖子。
「有的有的,用能力改變了再多也要變回本來的樣子。不然的話,綾音可就認不出小真帆了!」綾音咯咯直笑,「想起了以前的時候呢!」
醫生閉上眼睛,低聲說:「……啊。」
「那時候小真帆還和綾音一樣大,大家一起加油努力,相互鼓著勁度過每一天。現在想想也很開心呀~」
猙獰的大人們,哭泣的孩子們。悽慘的哀嚎、瘋狂的叫喊。血、火焰、屍體……
在那可怖的天空下響起的,癲狂的笑。
老友的話語勾起了被刻意忘卻的往事,醫生的聲音微微顫抖。
「綾音,別說了。」
「哦?好吧。」女孩的聲音聽上去很可惜,她又轉向另一個話題,「最近過得如何?」
醫生沉默了好一陣,才開口說道。
「還是老樣子。工作、研究、一點一滴地積累財富與人脈……在這個城市生存下去。」
「一如以往呢。」
「是啊,和以前一樣。」
幼時的一幕幕在眼前閃過,隨著交談的推進,被來到蒼穹之都後的畫面取代著。她早已經不在零島了。這裡是蒼穹之都。在心中重複著這樣的話語,醫生一點點放鬆下來。
「綾音呢?4月底的時候零島很混亂……我很擔心你。」
「綾音?去參加宴會了。」綾音笑嘻嘻地說,「和金髮的帥哥跳舞!」
「……很難想像啊。」
究竟是怎麼樣的帥氣男子,才能自然地和身材嬌小的綾音共舞呢?
「哼,哼……身材的差距是很大呢。」女孩曖昧地說,「什麼樣的人都有,各種各樣的反應都能見到,這就是外面世界的有趣之處啊。」
「天上的監獄有什麼好的?我說啊,小真帆。」女孩湊到她的耳旁,「還是跟綾音一起走吧?」
醫生在心中苦笑。
綾音還是太天真了,她對蒼穹之都真正的力量沒有任何認知,還想著只要想個聰明的法子,就能兩個人一起離開這裡。可自己不能將真正的情報告知友人。知道的太多,只會讓綾音陷入危險。
即使有著特殊的經歷,現在的綾音也只是一個普通的無常法使罷了。她接觸不到真正的世界,更無法應對那些強大的力量。
「我很喜歡現在的生活,綾音。」
因而,醫生只是輕輕握住友人的手。
「啊,啊!小真帆,你變得越來越無聊了呢!」
摯友如過去一樣哀嘆著。
「那好吧!綾音這次,會在這裡多~待上幾天哦。幾天?幾周?」綾音蹭著她的面頰,「正好有時間,讓綾音見見小真帆的朋友們吧?」
醫生一愣,往常綾音都只來待上很短的時間就走,甚至只與她見上一面。能有這麼長的時間與她相處,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她轉過身來,欣喜地看著多年的老友。
「不要拆我台哦。」
「小真帆其實又膽小又怕寂寞!到時候綾音就這樣說。」女孩笑著說。
「真過分。」
「哼哼。」綾音眯起眼睛,舔著嘴角,「誰讓綾音是壞孩子呢?」
·
深夜,花園獨棟。
大屏幕上放著90年代的老動畫,帥氣的男主人公駕駛著巨大機器人發出激昂的嘶吼,卻因為靜音而發不出真正的動靜,反顯得如默劇般滑稽。
情報販子窩在沙發上,用右手握著手機,左手隨意敲打著筆記本電腦的鍵盤。
「怎麼了,斯坦爾博士?……干一行愛一行,我們賣情報的最注重信譽,我怎麼會騙你呢?你看,資料都發你了。」
情報販子敲下回車鍵,憋著笑說:「拍得清清楚楚,到你們學校第三附屬實驗室偷隱身衣的真的就是一位,啊,年輕的女僕……」
「怪盜穿女僕裝都不是太稀奇的事情,畢竟是蒼穹之都。……需不需要我幫你繼續查啊,十來分鐘的事情……到這裡就行?好,好,我一直尊重客戶隱私的。那歡迎下次光顧啊,有需要隨時找我。」
莫垣凱扣了電話,著實笑了幾聲。
「哎呀,真的是……現在的新人都在搞什麼啊?這麼搞笑的。」
他摸起手機,有心給阿策再打個電話問問情況,想了想又作罷。嚴先生說他現在精神緊張的要死,關心太多說不定又給他壓力,順其自然為好。
也差不多該休息了。就在這樣想著的時候,屋中的安保系統發來了提醒。有人來拜訪了。莫垣凱看向監控錄像上的畫面,頓感驚訝。
他關了電視,從沙發上站起,走到門前。厚重的房門自動開了,來訪者壯碩的身形被燈光在黑夜中勾勒出來。
他穿著黑襯衣、皮夾克與牛仔褲,裸露在外的手背上有義體改造留下的痕跡。他的個頭不及巴德曼那般高大,卻有著更甚於藍發男子的威懾力。這咄咄逼人的氣勢不單來自於他結實的肌肉與陰狠的目光,更來自於他的面龐……
一張連完整的皮肉都看不到的,猶如骷髏的可怕面孔。
莫垣凱平靜地看著拜訪者,側開身體:「好久不見啊,約翰。」
「聊聊。」骸首的聲音依舊嘶啞。
莫垣凱知道這是為什麼,在約翰最初單打獨鬥的那段時間,他的面孔與聲帶都被敵對者的能力摧毀了。令他毀容的人早已成了屍體,但戰鬥留下的傷痕至今仍在。
「好啊,進來坐吧。」
退役後再就業的情報販子引著剛剛出獄的黑幫頭子,在會客廳中坐下。這兩人在過去曾多次敵對過,可現在卻感覺不到多麼強烈的敵意。或許是因為他們已經沒有了必須爭鬥的立場……也或許,是因為他們從許久之前就已經相識。
「我都以為你會先去適應三號機。」莫垣凱說,「先把力量拿到手。」
骸首沒有直接回應他的話語。
「時間不長,我想了很多。」骸首說得很慢,像是在思索,「從十年前開始,一路回想,直到三年前……事到如今,我仍被被迷霧籠罩。」
「我知道的不比你多多少。」莫垣凱坦誠地說,「你都知我那時心態有多糟糕,不然不會逼得阿策自己站出來做。」
骸首低笑了一聲。
「聊聊吧。」他再一次重複。
莫垣凱從冰箱裡掏出兩瓶可樂,丟給老對頭一瓶。
「好啊……那就說說我知道的事情。」
於是,他們開始敘述往事。
·
次日,清晨,六點。
公孫策的雙眼血絲密布。他躺在墨水畫的床上,被鐵鏈牢牢束縛著,床鋪中央和被子上全是咒文,看上去活像是詭異儀式中的活祭。
「我是要做明晰夢,是吧?」公孫策驚悚地說,「不是去給什麼大神當祭品?」
「哪個神稀罕要你?」嚴契笑道,「閉眼做夢!」
「你總歸得告訴我為什麼不讓我睡覺吧?!」
「嘖!」嚴契響亮地咂嘴,不情不願地解釋道,「這是明晰,也是治病!之前為什麼你沒發作?因為那人將你扔進了時雨零的夢裡,靠她的心靈強度分擔了你的侵蝕。現在讓你做夢治病,也是一個原理。」
「靠藥物調整狀態,用長時間的疲憊壓制精神強度,這才好把你整個人融進最後的節點裡。讓你身臨其境地徹底重新經歷一次節點的夢境,讓過去的你來治療現在這個不中用的東西!」
我真第一次聽說還有這麼自救的。
公孫策無奈地閉眼:「行吧……我得睡多久啊?」
「一個月起步吧。」嚴契漫不經心地說。
「——啊???」
啪!黑衣的畫家將巴掌一拍,在大笑聲中生生將公孫策扇昏了過去。超能力者只來得及在心裡罵上一句混帳東西,就心不甘情不願地陷入了夢境。
他知道自己將要夢見什麼。
最後的節點必然是在三年之前,他剛從蘇佩比亞回來的那個夏天的末尾,與某個女孩相遇的那起事件……
將所有最高危險度超能力者全部捲入的,席捲全城的狂亂爭鬥。